第16頁 文 / 夏衣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朱延熙一下朝便趕回王府,打算在出兵之前,先辦成與琉璃的婚事,好讓她名正言順的照顧他們的家。
家……咀嚼著這個字,朱延熙英俊的容顏浮現柔暖的笑意,他的家不是在繁華的京城、不是在征戰的沙場,而是在典雅的洛陽。
他想帶琉璃回去,於風花雪月中廝守糾纏,生養一堆相似彼此的子女。
「王爺。」正在遠處與幾名侍衛談話的總管,眼尖的瞧見朱延熙路過,急忙跑到他跟前,遞上幾樣珠寶首飾,「請過目。」
「這是……」拿過翡翠手環、珍珠項鏈,朱延熙一端詳就發現全是他送給琉璃的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這些是馮姑娘送給守衛們的……」
朱延熙詫異的挑眉,「為何?」
「剛問出來,馮姑娘讓他們比武,或是告訴她一些武功套路,然後她就給予這些賞賜。」總管小心翼翼道:「馮姑娘似乎很喜歡看守衛的舞刀弄劍。」
朱延熙把首飾丟回去,「還給他們。」
眺望著琉璃所在的院落,他邁步而去的同時,不忘叮嚀總管,「她愛怎麼玩就隨她去玩,你們別壞了她的樂趣。」
豪邁的身影一飄,到了書房門外,朱延熙眼色一動,機靈的婢女立即無聲告退。
他沉靜的移動步伐,到了窗邊往裡看去,琉璃正站在桌案旁俯首動筆,聚精會神的不知在畫些什麼?
她時而蹙眉思索,時而滿意點頭,一張嬌媚的臉兒精采紛呈,朱延熙很好奇她畫了啥?
他正想一探究竟,又見她大功告成似的放下筆,拿起簿子吹了吹,接著跑出書房,興匆匆的彷彿是要去挖金掘寶。
藏在窗邊的朱延熙一聲不吭,而跑出庭院的琉璃突然像是察覺到婢女突然失蹤,一時感到疑惑,團團亂轉找不到人,她反而露出放心的表情。
朱延熙見狀,猜疑心加重,琉璃到底想做什麼?
她難掩興奮,猶如剛學會展翅高飛的小鳥,愉快的跑向後院奇巧秀美的假山。
「真是個不安分的小傢伙。」他悄然跟去。
她的身影躲入山後,不消片刻,拳腳舞動聲漸漸響起……
朱延熙走到假山邊上,出乎意料之外的看見琉璃把簿子放在地上,人站在一旁邊看簿子,邊動手動腳像在習武。
霎時間,他赫然明白了她費盡周折的動機與企圖。
「手太低,肩太高了。」興致一起,朱延熙出聲糾正她的錯誤姿勢。
琉璃沒想到有人在看,嚇得跳了起來,張望之下,發覺朱延熙佇立在假山邊,饒富興味的注視她。
「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回來?」她手忙腳亂的撿起簿子。
朱延熙走近,一把奪過,看了看簿子上畫的全是武功招式。「不回來,怎能發現你有心騙取我家護衛的本領?」
琉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你在家也使過這法子吧?」朱延熙記得她曾用過空有招式,沒有力量的拳腳對付過他。
琉璃有點羞澀的點頭。「我總是裝傻,假裝喜歡看熱鬧,給他們一點值得的東西,騙他們展示武藝給我觀摩。不過我家護衛的手腳,肯定沒有你手下們的功夫高。」
她說得雙目發光,躍躍欲試,滿心期盼的樣子令朱延熙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女人,哪能由別的男人去教?
「你想習武,怎麼不找我?」朱延照不甘寂寞的說。
「你哪有空閒?」隨他到京的這幾日,琉璃已觀察夠了,他忙得幾乎一人要當三人用,她怎麼忍心再纏著他相陪?
朱延熙從琉璃落寞的笑容中感受到她的孤單,回想起最近,每次忙碌,琉璃絕對不會打攪,需要休息,她才會出現來照料。
她的體貼讓朱延熙為之心疼,記得初識之時,她是那麼的任性隨意,如今卻為他改變良多。「只要習武不是用於對付我,我一定不遺餘力的親手教導你。」
「王爺真是善解人意。」琉璃調皮的眨眼,順著他調笑的話回道:「我學武啊!就是為了跟您作對,不使自己太吃虧。」
論鬥嘴,朱延熙從不落於下風,「我還擅解人衣呢!你要不要試試?」
琉璃臉蛋倏地漲紅,羞惱的瞠他,「住嘴,沒個正經的……」
他朗聲大笑,微微低頭,親吻著她嫵媚的眼角,柔軟的唇緩緩下移,到達她嬌艷的嘴上。
唇舌如有生命,一接觸便綿密的纏繞成雙。
琉璃融化在他的懷裡,雙手不由得抓緊他的衣裳……
突然一道身影急急忙忙的跑來,聽到腳步的琉璃霍然推開朱延熙,狼狽的躲到假山角落去。
朱延熙含笑歎息,轉身環顧,看見總管慌張的身影。「又怎麼了?」
「有急事——」
那著急的語調,琉璃聽了立刻萌生不安。
朱延熙低聲交代了總管幾句,便帶人離開。
琉璃沒聽清他們說什麼,惶惑的尾隨而去,到了大堂外,驚見許多穿著朝服的官員入門拜訪,她不敢現身,陪侍從在外,默默聽著裡面的談論聲,隱約聽見——
邊關告急,皇帝命令朱延熙立即收拾,準備出兵迎戰。
琉璃愈聽,眉鎖得愈緊,看來她和朱延熙相守之日,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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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夜歸,已是子時。朱延熙摒退侍從,獨自站在琉璃寢室門口,房中燈火已熄,想必她已睡了。
分別在即,本不是兒女情長之人的朱延熙卻有了牽掛,捨不得和琉璃說再會。
離開後,聽不到她的聲響、看不到她的神態,只是想像就令他深感孤寂。
「你在發什麼呆?」緊閉的門忽地打開,琉璃露出毫無睡意的瞼。「站在外面也不出聲,你怎麼不叫我?」
朱延熙一愣,沒料到她也守在門的另一端,猜測著他的動靜、等待著他的反應,為了他而心神不寧。
自天邊灑落的星月之光輝映著琉璃明媚的容顏,也照亮了朱延熙的心田,他終於明白了何謂兩情相悅。
「吵到你了?」他柔和的眼波全是她的倩影。
「睡不著,我……在等你。」等著,去珍惜分別前的時時刻刻。「你身上都是酒味。」
琉璃湊向他聞了聞,像只在鑒定食物的小狐狸。
「飲了一夜餞行酒,沒能梳洗,回來便想著先看看你。」朱延熙捏了捏她的鼻尖,在她晶亮清澈的目光中,一股柔情彙集在心尖。「琉璃,我們……可能來不及拜堂了。」
他的音容帶著絲絲歉意。琉璃微微發笑,十分賢慧的流露出理解他的神色,溫聲問:「幾時出兵?」
「明天,」邊關將土在等他率軍支援。「不能再拖了。」
琉璃忽然使力把朱延熙拉進黑暗的屋內,忘情的抱著他的腰,仰望他那雙黑暗不能吞沒的燦亮雙眼,「帶我走吧!成不成婚都沒所謂。」
她不想一個人待在有他身影的地方,苦苦計算著他何時回家,她受不了那樣的折磨。「我想跟你一起去。」
朱延熙的眼力在黑暗中仍可視物,清晰的看到她真切無悔的愛意,不禁為之撼動,柔情蜜意縈繞胸懷。
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琉璃心亂了,鬆開手,無力再擁抱,如扇的睫毛輕輕發顫,手心滲出冷汗,她羞愧的想著自己是否太任性了?
剛與他拉開距離,他的手已繞到她背後一托,使她冷不防的撞入他懷裡。
「我也想帶你去。」朱延熙情不自禁的合住琉璃微翹的紅唇,輾轉吮吸,直到她燥熱難耐,嘴裡逸出模糊不清的求饒聲,他才停住纏綿,冷靜道:「但是絕對不行!我是去打仗,不是去遊玩,攜帶女眷像話嗎?
「別說我身為將領,必須以身作則;就說戰場上危機重重,我怎能帶你去冒險?」
琉璃無話反駁,沮喪得垂下頭,虛軟的攀附著他,維持不了站立的姿勢。
朱延熙察覺了,橫抱起她坐上床榻。「別不高興。」他溫厚的手掌,愛憐的撫摸她的瞼,有意取悅她一般的承諾道:「等我回來,我會為你辦一場盛大的婚宴。」
「我無親無故了,婚事並不重要。」娶妻可休棄,成婚可離緣,像她半生哀愁的娘親與眾多女子分享夫君,如此的妻妾生涯,何其不幸?「我只要你平安回來。」
她只想好好珍惜彼此在當下所有的情意,這是她唯一能把握的,兩人切切實實的愛戀;即使將來分別,也能無怨的回味一起擁有的美好記憶。
「我不會輸,我會完好無缺的回來。」朱延熙撩了撩琉璃技散的長髮,從中飄散出的淡淡幽香勾引得他渴望吻遍她每一寸肌膚,汲取她甜蜜的味道。
琉璃在他火熱身軀的圍困下,不能言語,稍微張嘴,他便俯首含住,入口的舌強勁的翻攪得她暈頭轉向。
他就要走了……去向危險的戰場,分離的恐懼毀滅了琉璃的羞澀,令她顧不得矜持,放縱的迎合他的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