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夏衣
她確實不願嫁給陌生的常宵,但換成朱延熙呢?
一心一意維護她,雖會使壞欺負她,卻未曾真正傷害過她的朱延熙,她能嫁嗎?
而他,又是怎樣的心態?不可能真心想娶她吧?
琉璃愈想愈亂,等著朱延熙回答,她的心跳愈來愈猛烈,快失控了!
終於,他說話了——
「沒錯。」朱延熙從容一笑。「你們的婚事我會懇求聖上取消;至於琉璃,你就放心交給我;而你空懸的妻妾之位,我有諸多妹妹可是夢寐以求著。」
琉璃瞪大雙眼,「至於琉璃,你就放心交給我」這算什麼答案?朱延熙到底對她有何打算?
朱延熙彷彿感受到了琉璃雜亂徬徨的心情,輕拍著她的肩頭予以安撫,冷厲的眼神掃過馮家人,冷漠道:「馮家諸位,本王的請求,你們可有意見?」
這是請求嗎?更像命令吧?
馮家眾人只覺苦不堪言,琉璃嫁給誰都是高攀了,朱延熙和常宵,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權貴。
琉璃的爹爹誰也不想得罪,於是果斷的將麻煩往外丟,「當初是準備將小女嫁給常大人,如今情況有變,仍得看常大人意思如何?」
常宵再次打量起美貌驚人的琉璃,自見到她後,還未聽她發表言談。「我聽馮姑娘的意見。」
傳說琉璃是個呆傻之人,但見她眸光清澈,若有所思,端雅大方的神態,根本沒有半點蠢樣。
常宵無聲一歎,與她成不了婚,不知是得是失?
琉璃順著常宵的關注,同時望向他——
這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本該是她的夫婿,從外表判斷不出他內心的好壞,琉璃只覺得有一層深厚的疏離感,擋在她與常宵之間。
她相信若是與常宵相處,一定不像和朱延熙在一起這麼的舒適自在。
思緒到此,琉璃的手掌又是一緊!
「怎麼了?」她迷惘的看向加重力氣握住她的朱延熙。
「大伙在等你的答覆呢!」他說得冠冕堂皇,語氣平淡,英俊的臉轉向她的剎那,卻毫不掩飾的露出嫉妒之色——不滿她注意常宵。「別光顧著看男人。」
最後那句酸味十足的提醒,使得琉璃啞然,這傢伙是作戲上癮了嗎?有必要把一個妒夫的神色扮演得這麼恰如其分、入木三分嗎?
「說呀!別再發愣了。」朱延熙撥了撥她瞼頰邊的髮絲,鼓勵的笑,眼底那份縱容與支援,恰似柔情的汪洋。
琉璃差一點兒就陶醉在他的溫情目光下,假如他有心勾引別人,絕對沒人可以抗拒他的魅力。
琉璃依依不捨的移開視線,環視期待她有所表示的眾人。可一見別人就會心煩,望著朱延熙卻是心動不已,懸殊的感覺強烈得擾亂了她的意識。
「女兒啊……」琉璃的爹爹等不及的催促道:「你是想嫁給王爺還是丞相哪?快說話吧!爹爹買糖給你吃啊!」
琉璃清醒似的眨了眨眼。第一次,她的話能決定她自己的命運,這是朱延熙帶給她的權利。
她偷偷瞥了朱延熙一眼,滿心感激,收拾起紊亂的情緒,靈動的雙眸閃過狡黠的光芒,她又恢復了生機!「我不嫁丞相。」
用嬌滴滴的嗓音,天真的說著,琉璃傻傻的笑,裝得呆頭呆腦,「大娘跟爹爹說了,有個『姓常的』男人是為了報復才來提親。姊姊嫁給別人了,只好拿未出閣的琉璃去受罪,琉璃不要受罪,」
大娘聽了琉璃重述當初她的不敬之語,整張臉當下變得慘白無比,心急的大吼,「你快住口,小賤人,」
朱延熙眉頭一皺,正要發難,琉璃忙不迭的捏住他的掌心,搶先還擊,「爹爹,為什麼大娘總愛說琉璃是小劍人?」
她既無辜又純潔的盯著父親,「琉璃身上沒帶劍呀!嗯,倘若琉璃是小劍,爹爹您是不是大劍?」
「這……這……」她爹爹尷尬得回不出話。
瞧一家之主懦弱的樣子,朱延熙不用想也知道,沒有人保護的琉璃在馮家受過多少委屈。
「馮夫人,你以前待琉璃如何,本王可以不計較;不過往後,她就是本王的人,你若再對她無禮……」頓了頓,令氣氛更緊張,朱延熙眼中硝煙瀰漫,「本王不得不看做是你存心挑釁,與本王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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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下,朱延熙在護衛與侍從的簇擁中,帶著琉璃進了開封最有名的茶樓。
在通風透氣的雅間內,兩人鬆懈的神色像剛度過一場混亂,有著風雨過後的安詳。
「常大人去哪呀?怎麼跟你分道揚鑣了?」喝了兩口清水,看著滿桌佳餚,只能垂涎,不敢吃的琉璃頓感無聊。
朱延熙停下筷子,濃眉微皺,「怎麼?你對他有興趣?」
「你能不能改一改措詞,不要老是這麼唐突。」說她對別的男人有興趣,分明是在諷刺她,琉璃有點不高興。「聽說你與他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問你一聲罷了。」
她很重視他的言語、他的神色,已經把他放在心裡,不能疏忽了嗎?朱延熙銳利的雙眸,不自覺的變柔和。「常宵說有事,去見故人了。」
琉璃納悶的眨眨眼,常宵的舊識除了他們馮家,還能有誰?
「你也吃一點吧!」提起筷子點了點琉璃的唇瓣,朱延熙柔暖的目光漸漸浮現了情慾的霧氣。「據說這家茶樓,有全開封最好的廚子。」
「我肚子裡瀉藥的威力仍在,沒口福了。」
微風從敞開的窗口吹入,天邊的晚霞映進琉璃眼底,她半傾著頭,白裡透紅的臉兒甜美得像一朵幽靜的睡蓮。
朱延熙長歎一聲,忍住擁抱她的慾望,他不想嚇壞她。
「王爺,你整天陪著我,沒別的事可做?」琉璃不是沒察覺到他的感情,他的憐惜、他的呵護、他的挑動,種種行為後面,隱藏在他心底的情意,她再遲鈍也感覺得到。
可是沒被別人疼愛過,琉璃不知該如何應對朱延熙的厚愛,只能假裝無知,不主動越過兩人之間,克制與隱忍的理性邊緣。
朱延熙瞥她一眼,觸及她閃爍不定的視線,忽然間,讀懂了她女兒家的矜持。「我是告假前來陪常宵娶親的,公事早已解決;不過開封的地方官員各個上了帖子請我去用餐,你若肯隨我一起赴約,我便答應了他們。」
她以什麼身份陪他出場?
面對著朱延熙勢在必得的神情,琉璃赫然意識到他準備釐清兩人之間的界線了!「王爺,你……」
她該怎麼辦?—如果繼續裝傻,不回應他的心意,他會不會生氣,討厭她了?
「我說過很多次了。」朱延熙扣人心弦的嗓音帶出一陣暖風,撫慰過琉璃迷亂的臉,「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
她又好氣又好笑,雙唇顫動了半天卜回不了一句話;拿這個任性、倨傲的男人沒辦法。
「你幾時離開?」轉著話題逃避他情感的刺探,琉璃拿起筷子夾一口菜,裝得很平靜。
「不是怕拉肚子不敢吃嗎?」朱延熙手上的筷子迅速的趕在她將菜塞入嘴以前,夾住了她的唇片。
啪啦,琉璃手一抖,筷子掉到桌上——
她瞠大兩眼,瞪視朱延熙,被迫嘟著嘴的傻樣卻毫無惡樣,反而顯得可愛又可憐,
「你若想走,我隨時可以先帶你出開封。」他忽然柔聲說。
琉璃的滿腔怒火頓時熄滅了。「你很喜歡欺負人再哄騙?」
「只有你是例外。」朱延熙陽剛的俊臉浮現甜笑,竟不顯得彆扭,甚至增添了他魅惑人的風采。
琉璃板起臉,在他的放鬆下,嘴唇得到自由。然而讓他夾過的地方,像著火一般,灼灼熱熱的。
「我想回去見奶娘一趟。」她低聲說著,手指撫住發燙的唇瓣,不敢看他。
「我陪你。」
「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琉璃不自在的咬了咬手指。
一顆因朱延熙而誕生的情種,掉落在她心底的土壤上,不可遏止的萌芽、掙扎,每一次生長,都拉扯著她的心房。
「你即將成為我的人了,我怎能虧待你?」他重新把話題帶到兩人的關係上,不容她問避。
琉璃慌忙道:「那不是你的權宜之計嗎?只要出了開封,幫我離家,你就不必再照顧我了!」
「不。」朱延熙嘴角上揚,勾起迷人的笑,輕聲說道:「你若不肯嫁,我肆意帶走你,便是強搶民女;你若不讓我照顧,隨意離去,又等於是我始亂終棄。」
事態再度嚴重了……琉璃一愣,擺脫了丞相,迎來番王,難道這回她是嫁定了?
「我會先告訴大家,我是自願跟你走的,然後我再悄悄離開。」琉璃垂死掙扎般提出建議。
「那是私奔,仍然於禮不合。」朱延熙舀了一勺子辣肉,香味撲鼻而來,他很遺憾的告訴琉璃,「可惜你肚子難受,不能吃。」
她聽得牙癢癢的,很想咬他一塊肉讓他也嘗一嘗遭人欺負的滋味!「那,請問王爺有什麼好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