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圓悅
「什麼?!」此言一出,莫日根只覺得渾身冰涼。
「我能救。」
「能救?真的能救?」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地獄和天堂之間轉了一圈。
「嗯。」梅笑白點點頭。
根據他的診斷,她昏睡不醒的主因是腦中有淤血,他可以先用金針散去淤血,再佐以新得到的那味奇藥,雖然有些冒險,但成功的機會卻更大。
「既然有救,還請梅大夫立刻施救。五千兩診金,在下絕不食言。」他急道。
「我不要銀子,只要莫副將幫我辦一件事。」梅笑白淡淡的道。
「梅大夫需要在下辦什麼事?」莫日根心中咯登一下,可只要能挽救吉雅,就算要付出性命他也心甘情願。
「是啊!只要能救活咱們將軍,查布也願意幫你辦事。」聽見將軍有救,查布也興奮的保證。
「好,我會替將軍先扎第一輪針,莫副將可以看了效果之後再做決定。」梅笑白先不談他的要求,從藥囊裡取出放金針的布包,慢條斯理的挑出合適的金針,「你上床去抱住她,讓她背對著我。」
「好。」莫日根依言上榻,讓吉雅坐起。
「那我就開始了!」梅笑白深吸一口氣,將一根粗大的金針刺入她的腦後。
「你做什麼?!」莫日根失聲驚呼,卻礙於抱著她一動也不敢動。
「她墜馬時撞到了腦袋,腦中有淤血才會昏迷不醒。我現在是用金針助她排出淤血。」他的語氣很平淡,與之相反的是,只扎幾下針,他的額角就佈滿汗珠。
見狀,莫日根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終於完成第一輪扎針,梅笑白竟累得癱倒在地上,而莫日根也已汗濕重衫了。
「若無意外,將軍今晚就能醒過來了。」
「真的嗎?」因太過驚喜,莫日根連聲音也顫抖了。
「當然是真的,不過若想痊癒,還得施好幾次針。我想提醒莫副將,這套針法是我師門的不傳之密,而且如果施針的次序和力度稍有不同,將軍就不只是昏迷這麼幸運了。」
「你──」莫日根的額上青筋爆出。
「將軍還需要些時間才會醒來,現在能不能派個人扶我去休息,我有些累了。」明明感覺到他的滔天怒火,梅笑白卻依舊鎮定自若,只是因精神耗盡而有些虛弱。
「查布,帶梅大夫去休息,並寸步不離的保護他。」莫日根感覺到這梅大夫絕不是什麼普通的大夫。
「是。」查布領命。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臨走時,梅笑白意有所指。
該死,這傢伙根本是吃定他了!莫日根的心頭火起,可看見床上那才幾針下去就回復些許血色的小臉,他的眸光就溫柔起來。
「雅兒,妳快醒來啊!」他再也忍不住了,俯下身在她的耳畔輕聲哀求,「雅兒,求求妳醒過來……」
也許是聽見他的哀求,也許只是他的錯覺,她的表情似乎不再痛苦,嘴角也扯出上揚的弧線,那對淺淺的梨窩若隱若現的……
「雅兒,我愛妳。」莫日根俯身將唇印在那對他最愛的梨窩上。
他決定了!只要能救她,無論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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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兒,求求妳醒來吧!」
「雅兒,我愛妳。」
「……」
她的世界裡一片混沌,只有這聲音一直陪伴她、呼喚她,讓她不再那麼害怕。只是,那聲音如此焦急、如此溫柔、如此深情……喊得她的心都有些酸楚了。
她好想、好想睜開眼,看看這讓自己覺得心安的聲音的主人……
好幾次她想回應他的呼喚,舌頭卻不像是她的;她想翻身,身上卻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她想睜開眼看清陪在她身邊的人,可她的眼皮好像黏住了似的,怎麼也睜不開……
「唔……」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之後,這次吉雅終於將沉重的眼皮睜開一條細縫。
橘紅色的燭光印入她的眼簾,讓她一時間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伸手去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這是怎麼……
吉雅轉動眼珠望去,只見床沿上一顆腦袋枕在她的手上睡得正沉呢!從她的角度看不清臉,只能看見毛茸茸的頭頂。
就是他一直守著她的吧!吉雅費力的側過身,用另一隻手輕撫那蓬亂的髮絲。他的髮絲硬硬的,刺得她的掌心癢癢的。
一種奇異的酥麻感讓她情不自禁的摸了又摸。
感覺到她的騷擾,那顆大腦袋轉側了幾下,終於正面朝向她。
那個人是莫大哥?她一怔,隨即領悟了,這世上除了莫日根還有誰能待她至此呢?
只是,眼前的男人比她記憶中的憔悴多了,臉上的鬍子糾結、眼下的黑影深重,連臉頰都凹陷了。
他怎會變得如此憔悴?
吉雅情不自禁的伸過手去觸摸他消瘦的面頰。
是巴音他們沒有照顧好他嗎?還是軍中出了什麼大事?又或者是她的繼母給他找麻煩了……
男性肌膚不同於她的,更乾燥也更粗糙,酥麻麻的挑逗她的掌心、觸動她的神經,讓她情不自禁的摸了又摸。
等吉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她的小手已經因為伸得太久而沒了縮回的力氣。
哦!他可千萬不能在這時忽然醒來啊!否則她怎麼解釋自己竟然忘情的去撫摸他?想到這,吉雅的俏臉不由徘紅。
「不、不、不!」忽然,莫日根的牙關咬得格格作響,額上滿是大滴大滴的冷汗。
「莫大哥,你怎麼了?」看見他痛苦的樣子,她也顧不得害羞,急著想將他從夢魘裡喊醒。
「雅兒,別離開我!」
「莫大哥、莫大哥……」狂亂中,莫日根越喊越大聲,而她的聲音就像一滴水般消融在大海裡。
「不,別死!」狂叫中,莫日根一躍而起。
「啪」的一聲,她的手從他臉上滑落,正好打在堅硬的床沿上。
好痛!吉雅還沒來得及抱怨他的粗魯,他的手指已經橫在她鼻子底下了。咦?他在做什麼?
「太好了,還有呼吸!」直到感覺到噴在指上的熾熱呼吸,他那顆拎在半空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吉雅先是覺得好笑,繼而又覺得好感動。
她想告訴他自己已經醒來,可要張嘴時才發現,她的喉嚨乾澀得再也發不出聲音,連眼皮也開始又沉重起來。
她好渴,好想喝水啊!
「……」吉雅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勉強抬起一根指頭勾住他的衣角。她以為自己很用力了,實際卻如同微風拂過水面般。
幸好莫日根也注意到她乾裂的嘴唇,起身從一旁的暖桶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茶水,可觸手的冰涼卻讓他皺緊了眉頭。
灶房設在將軍府的另一頭,單是走到那裡就需要不少時間,如果再算上生火燒水的時間就更久了。
「渴。」吉雅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
聽得這聲音,莫日根再也顧不得其他,將茶水含在嘴裡溫熱之後,就低下頭攫住她乾裂的唇瓣。
他在做什麼?吉雅才睜大了明眸想說話,溫熱的茶水已經順著彼此貼合的雙唇流入她的嘴巴。
莫日根本意只想讓她喝到溫熱的水,可他渴望她太久了,當碰觸到那兩片雖然有些乾裂卻仍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柔唇時,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火熱的舌不顧一切的闖進她不設防的紅唇,盡情汲取她的甜美,彷彿要將這幾年來的傾慕都傾注在這一個吻。
舔噬、吮吸……就算明知得不到她的回應,也忍不住絕望的想像著她是在回應著自己……
呃──她真的在回應自己!莫日根疑惑的抬起頭,發現那翦水般的雙瞳正盈盈的凝睇著自己。
天哪!他居然被逮到了在偷吻她!
前一刻還如靈蛇般靈活的舌此時如遭雷殛似的,他那張臉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更糟糕的是,他的舌頭還留在她的嘴裡。
這正是真真正正的罪證確鑿!
唉∼∼長時間保持這種張嘴的姿勢,她的嘴巴好酸呢!吉雅的眼神有些哀怨。示意了好幾次,他都沒有反應,她乾脆咬他一口。
這小小的一咬居然激起了他的連鎖反應。
他一時驚得撞上床梁、砸了茶壺、撞上門框,最後終於「順利」的奪門而出。
她就這麼可怕嗎?吉雅簡直傻眼了。
「砰」的一聲,才剛合上的房門忽然又被撞開,在戰場上總是威風凜凜的莫日根,窘迫得像個孩子似的站在那裡,一腳踏在門裡,一腳在門外,像是隨時打算奪門而逃。
他該不會把她當成洪水猛獸了吧?吉雅不禁失笑。
「我、我不是一時衝動,我也不會道歉。」莫日根強硬的道。
「明白了。」
「不,妳根本就不明白!」他焦躁的說。
「哦?我不明白什麼呢?」吉雅慢條斯理的問。
「我、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不,就愛上妳了。」雖然他的話說得不夠動聽,卻非常真摯。
「你是說你已經愛上我了嗎?」回憶起過去的種種,她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時常能在他眼裡發現異樣的光彩。吉雅的明眸不禁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