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季潔
此刻耳邊旋繞的是啁啾鳥鳴與潺潺溪流聲,取代了長瀑震耳欲聾的磅礡氣勢。
他這一開口,才讓水蘊月恍然回神,她知道瀑布下接著條溪,但因為總是獨自一人,在安全的考量下她根本從沒細探小溪究竟會流至何處。
她先是一怔,緊接著下意識地咬著唇。「糟了,這裡我沒來過……」她有絲懊惱,身體虛弱的她已因為沁冷的溪水,冷得直打哆嗦。
「月兒你還好吧?」柏永韜覷著水蘊月,擔心地開口。「由這裡上岸可以回到小屋嗎?」
「我不知道。」水蘊月咬著唇,望著溪畔邊蓊鬱的綠意、古木參天,眸中染上一抹慌。
「別急,靈珠島就這麼丁點大,總找得著出路的。」但若再這麼隨波逐流,情況只有更糟。
柏永韜當機立斷地伸手捉住立在溪邊的枝橙,抱著水蘊月上了岸。
「糟了,咱們不會回不了家吧?」上了岸,遮天蔽目的林木透著颯冷的風,讓她打了個寒顫。
柏永韜緊握著她冰冷的手,打趣地開口。「虧你是在靈珠島長大的,如果咱們真迷了路,你得負責。」
「對不起。」水蘊月霧般的眸子染上了自責與難過,低垂的螓首已愧疚地貼至胸口。
「傻姑娘,同你說笑的。」一感覺到她發顫的身軀,柏永韜顧不了男女授受不親,朝她張開雙臂。「來吧!」
「嗄?」水蘊月眨了眨眸,臉上泛著淡淡紅暈,猶豫道:「這……」
「我不想讓你冷死。」話落,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柔弱的身軀打橫抱起,緊蹙的濃眉透露著沉穩的氣息。「暫時理不清方向就算了,先找個地方升火把身體弄乾再做打算。」
水蘊月微微頷首,紅了臉,遲疑了好半晌才伸手圈住他的頸子。
「噢!」水蘊月的手才搭上,柏永韜便感覺到肌膚劃過灼熱的刺痛,他定眸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小徑間的枯木枝丫給劃出了道傷口。
水蘊月仰起臉打量著劃傷他的樹,錯愕不已地開口:「這些樹長得好怪哦!」
眼前半枯的枝橙張牙舞爪地遮住大半的視線,結在枝橙上頭的是一顆顆血紅的果實,映人滿眼的燦爛,鼻息間則瀰漫著一股幽香。
柏永韜蹙起眉,總覺得這充滿幽冷迷離氣息、透不得丁點陽光的濃密叢林裡,隱藏著致命的危機。
「月兒,別理它了,入了夜再找不到回家的路就麻煩了。」柏永韜沒好氣地扳過水蘊月的臉,拉回了她被怪樹吸引的好奇眸光。
「哦。」水蘊月的頭一轉正,便瞥見柏永韜沁出血的手臂,忍不住蹙眉輕呼出聲。「韜大哥,你流血了!」
「這點小傷不礙事。」柏永韜抱著她,飛快地提氣往透出陽光的方向奔去。
約莫一炷香後,柏永韜因為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象扯開了笑容!
「原來這裡也可以通向小屋?」濃林幽徑的盡頭,被攀附著老樹的籐蔓掩住,若從屋後放眼望去,並不會發現此處藏有如此詭譎的密林。
「我還不知這兒藏著座林子呢。」水蘊月仰首望向柏永韜,發現他的額角進出了汗珠。「韜大哥,你不舒服嗎?」
「感覺有點怪……」一股莫名的燥熱由下腹蔓延至全身,未多時,柏永韜的俊顏已染上一層紅暈。
水蘊月柔荑撫上他的額,擔心地說:「難不成你受了風寒?」
當屬於水蘊月身上淡淡的馨香絲絲縷縷將他纏住時,柏永韜很難不去感受那團莫名的燥熱,從兩人肌膚相貼處順著血液衝上他的心口,不斷沸騰著。
他怔了怔,抿著唇,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此衝動,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催促著道:「月兒,你先進屋換上我的衣服。」
「韜大哥……」水蘊月的眸光定在他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疑惑。
眼底映入水蘊月純淨無瑕的黑瞳,柏永韜為自己突生、不斷湧上的慾念感到愧疚。「我沒事。」
水蘊月微愕地瞅著他詭異的神態,拉住他的手直要往屋子走去。「不成不成,韜大哥……你的臉好紅,你得先!」
她的話還懸在唇邊,柏永韜突然推開她,咬牙切齒地擠出了話。「你不要管我了……先回家去!」
水蘊月踉蹌了下,眼底儘是受傷的神情。「韜大哥……」
「不要管我!」柏永韜氣息紊亂地推門而入,幾乎被心頭如潮水般湧來的慾望給淹沒。他拿起陶壺直接仰灌入口,希望藉水澆熄心裡莫名的慾念。
「韜大哥,你到底怎麼了嘛?」他這個樣子,水蘊月根本無法棄他而去,只好跟著進屋在他身後轉。
柏永韜極力壓抑著心底的騷動,深邃的瞳眸瞬也不瞬地凝著她。「月兒,算我求你!不要管我了好嗎?我不想傷害你!」
「我不懂,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水蘊月微微怔然,當她見到柏永韜痛苦的模樣時,為他牽動的心緒已情難自禁地釋放難掩的熾熱情感。
柏永韜用力歎了口氣,知道沒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是不可能會離開的。
「我懷疑剛剛的怪樹含有催情的作用,你再不走,我怕我會控制不了……」柏永韜濃眉緊蹙,避開她那雙無瑕的眸子,撇開頭低吼:「走!」
心思單純的水蘊月,根本不懂柏永韜的用心良苦,只是一逕地釋放她真切的關心。「沒關係,月兒能幫你嗎?韜大哥你讓我幫你……」
「我要你走……」他背對著她,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傷害她的純真。
水蘊月情急,倏地由柏永韜身後攬抱住他。「月兒不走!」
柏永韜感覺到她馨香的氣息,胸中沸騰的血液衝上了腦門,使得他猛抽了一口氣。「月兒,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水蘊月用力抱著他,堅定的嬌嗓一如她純真的性子,讓人找不到半分足以拒絕的力量。
柏永韜努力捉住唯一的理智,粗重喘息。「如果我放任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佔有你,我會殺了我自己……」
這些日子以來,她溫柔甜美的倩影已深深烙在他腦海裡,如此清靈美好、單純善良的水蘊月屬於靈珠島,縱使自己心底已為她產生了悸動,在還未恢復記憶前,他寧願克制心底的渴望也不願褻瀆了她的純真。
「我不要你這麼痛苦。」水蘊月似懂非懂,操控她行動的是心底對柏永韜豁然開朗的感情。她緊緊貼住他灼熱的身軀,堅定無比的口吻表示了她的想法。
「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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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永韜的自制力在此時終於潰不成軍,他轉過身,緊緊將她攬入懷裡,低俯下頭攫住她彷彿裹著蜜般的甜美雙唇,所有思緒隨著心神蕩漾,進行無止盡的掠奪。
水蘊月的十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任由柏永韜挑起她靈魂深處最纖弱的悸動,她本能地迎向他,再也無法思考地癱軟在他的懷裡。
順應著柏永韜心中的渴望,他教她領會了男女情事,而她褪去了代表姑娘清白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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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情潮褪去,殘存著歡愛氣息的小屋揚起柏永韜自責的低咒聲。
水蘊月柔荑緊捉著被,咬著紅唇凝睇他寬大結實的裸背,輕啞地喚出聲。「韜大哥……」
愣坐在床沿的柏永韜回過身,緊皺眉心地瞅著她。「月兒,我真該死!」他雙手緊握成拳,猛地落在床榻上,發出了聲巨響。
瞧他自責的模樣,水蘊月抬起臉,堅定地對著他說:「月兒不後悔。」
雖然與他產生肌膚之親是「意外」所造成,但她無法否認是自己對他產生了感情,她才會甘願為他獻出自己的純真。
「月兒?」柏永韜抬眼看她,因為她的話而震懾萬分。「你、真的不怪我?」女子的貞操是何等重要,而水蘊月竟給了他這樣一個答案!
「是我害你中了那怪樹的毒,月兒……理應要負責。」水蘊月十隻纖指暗暗絞擰著,雪白容顏染上一種迷人的嫣紅。
「這不是你的錯。」柏永韜愛憐地用雙手捧著她的臉,為她的體貼感動萬分,更為自己的幸運感激上天。
他何其有幸,能遇上如此善良美好的姑娘!
驀地,柏永韜專注地鎖著她的眸,慎重無比的說:「月兒,嫁給我、做我的媳婦兒好嗎?」
水蘊月眨動雙睫,鼻腔泛著酸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就讓韜大哥疼惜你一輩子,可好?」柏永韜百般溫柔地為她揩起落在頰邊的發,收攏了雙臂與她緊緊相擁。
「韜大哥……」望著他黑眸裡那濃得化不開的情意,水蘊月感動的無以復加。
假若他們沒跌下長瀑,就不會發生這一切,錯是她造成的,如果柏永韜不打算負責,她也無所怨言。
「你……真心想娶我?」顫著聲,她小心翼翼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