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他,如君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她想對他解釋一切,想求他原諒自己,但最後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無措地搖搖頭,哽咽地伸出雙臂攬住他的頸項,主動投入他懷中,貪婪地吸嗅著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
千言萬語都比不上她這深深依戀的舉動,齊燁再也無法維持自己冷硬無情的面具。他健臂一環,緊緊擁住她,俯下身熱烈地吻她。
如君緊緊攀著他寬厚暖熱的胸膛,淚水怎麼樣也停不住。她好想他、好想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這樣被他擁在懷裡,還以為再也見不著面了……
男人突然結束這一吻,引來她不滿地咕噥,他將她打橫抱到床上,以熾熱危險的目光盯著她。
「不准再哭了,我對哭哭啼啼的女人沒興趣!」他惡狠狠地說,但抹去她淚水的手掌動作卻很輕柔。
如君漾起一朵嬌艷的笑花,輕輕獻上自己的唇瓣,惹得男人挫敗地低吼。
這一夜,兩顆破碎的心正逐漸癒合。他們在月光下緊緊相擁,彷彿想將對方嵌入自己體內……
第十章
每天早上,當如君在微弱的晨光中醒來,小小床榻的另一端又是冰涼一片,總會讓她不禁懷疑,昨夜的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覺。
自從那一晚,齊燁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房裡,往後每到夜裡,這名不速之客總會在同一個時辰出現,然後熱烈地需索著她。
然而儘管他們親暱地耳鬢廝磨、肌膚相親,男人卻很少跟她交談,幾乎是一出現便擁著她滾到床榻上,又在天亮之前默默地離去——
正因如此,就算她極力說服自己,也無法驅逐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
「過來。」見她呆呆地瞅著自己發愣,齊燁霸道地命令,語氣卻有些掩不住的得意。
如君怔怔地走向他,才伸出手,便被他一把扯到右腿上坐著,密密吻住。
對他而言,自己究竟是什麼?他已經不想要她、把她給休了不是麼,為什麼還對她做出這些夫妻之間的事情?
難道就只因為方便,他可以勉強自己擁抱不喜歡的女人?被男人挑撥得目眩神迷之際,她猶然掙扎著要把事情仔細想清楚。
「你在想什麼?」懷中的可人兒居然在自己施展魅力的時候分心,齊燁不高興了,冷著嗓子問著。
其實,只要她開口問一聲,或許這個疑問就能得到解答了。但是一想到他可能會說出的答案,她就怕得不敢去探問。
「沒有,什麼也沒想。」如君怯怯低下頭,心虛地答道。
齊燁益發地不悅。他喜歡順從乖巧、傻傻地依賴迷戀著自己的袁如君,不喜歡她再有任何事情將他蒙在鼓裡。
雖然在將她趕出齊府的隔天,他便查出事實的真相,證明她跟阿乙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的,但卻無法輕易原諒她那日堅持保護別的男人,甚至不惜對他說謊的選擇。
「那個陳夫人常常到你們店裡吧!」他突然說起不相干的事情,臉上神情莫測高深。「她都跟你聊些什麼?」
他怎麼知道陳夫人常常跟她聊天,又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懷抱著一肚子的納悶,如君仍舊照實回答。
「也沒聊什麼,大概就是她想幫我說媒,所以老拉著我問東問西。」語畢,她發現他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忍不住安撫地摩娑著他生出鬍髭的下顎。
他的情緒確實如她所願地平靜下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有好好地拒絕她吧?」他猛地攫住她輕柔撫摸自己的柔荑,一副不得到答案絕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
聞言,如君的神情卻驀地一黯。
這樣到底算什麼?他已經休了自己,兩人應該就此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了,他卻夜夜來到這裡,對她做些夫妻之間才能做的親暱情事。難道因為她貪戀他溫暖可靠的臂膀,他便吃定了她,連別人要介紹親事也得經過他的允准,他們這輩子就這麼牽扯不清下去麼?
「是,我拒絕她了。」見他不耐煩地等著自己的回覆,她垂下眸子掩住心傷,淡淡地說道。
「那就好。」齊燁點點頭:心滿意足地重新攬過懷中的佳人,繼續方才驟然中斷的撩撥。
如君悶悶不樂地轉過臉,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吻。男人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忽然用滿是胡碴的臉磨蹭她細嫩的肌膚,故意弄痛她。
如君被他扎得又刺又癢,不禁沒好氣地歎道:「對了,我一直沒問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男人頎長結實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沒有預料她會有此一問。
「常管事多事,派人偷偷去查的。」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把所有責任都推給無辜的老人家。「他每天都在我耳邊嘮叨,我受不了才來看看的。」
這番話聽來像是他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似的,然而這電光石火之間,如君卻彷彿想通了些什麼——
這男人……儘管擺出一副被人逼迫的模樣,但如果真的這麼不情願,他早就把常管事攆出議事廳,命令他老人家不准再提了,哪容得了人家天天耳提面命,嘮叨到他耳朵出油?
他該不會……因為放心不下自己,便常常偷偷跑來觀察她的情況,要不然就是派人埋伏在布行附近,窺伺她的一舉一動吧?否則,她從來沒提過,他又怎會知道陳夫人是布行的常客,又跟自己嘮叨了些什麼?
這男人啊!嘴裡說著冷淡的話,其實心裡還是很在乎她的吧……
「你笑什麼?」齊燁故作兇惡地問道,總覺得她的眼裡閃著的光芒開心的十分詭異。
「沒什麼。」
她撫著他線條剛硬的下顎,在男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愛憐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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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儘管越近年底,天候便越是冷得教人受不住,但如君仍努力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向來纖細的腰肢也寬了不少。
「我說如君啊,你好像胖了些是不是?」陳夫人雖然已經死了心,不再企圖幫她說親事,卻喜歡天天跑來閒抬槓。「不過女娃兒就是福泰點才好看,你先前實在太瘦了,風輕輕一吹就會倒下似的!」
她這麼一說,其他婦人們也紛紛點頭同意,並熱烈地討論起自家媳婦兒的體態應該如何如何……
如君揚唇一笑,沒有對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的婦人們解釋,那是因為自己的身子有些不一樣了。
正在說說笑笑之間,有道高大健壯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布行門口,幾乎擋去所有光線——
「袁姑娘,我送布來了。」魁梧男子渾厚低沉的聲音一傳來,那群婦人們便驀地變得安靜許多,拿手帕兒遮住賊兮兮的微笑,輪流注視著這對年輕男女。
如君歎了一口氣,拿這群閒來無事,就愛嘴碎八卦的婆婆太大們沒轍。
她見怪不怪地對她們的調侃取笑視而不見,逕自走出櫃檯,招呼扛了好幾匹布紅著臉杵在門口的男子。
「辛苦你了,阿乙哥。」她對男子抱歉地一笑,引他將布匹送入布行內。「先放在地上就可以了,我待會兒再整理。」
儘管他是害自己被趕出齊府的最大幫兇,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沒辦法討厭這個憨厚木訥的老實人。
更何況那天他也是身不由己,倘若換作是她自己,她也會為了保住家人而對別人說謊。
「這料子很實很重的,你要放哪兒,跟我說一聲,我扛過去就是了。」外頭冷得快下起雪來,他的額上及背後早已是一片汗濕,卻不肯依言將貨品放下。「你現在的身體可不比從前,搬不得重物的。」
想不到阿乙哥外表看起來粗枝大葉,卻如此細心體貼。如果她上頭還有哥哥的話,應該就會是這種感覺吧……如君感激地一笑,朝他點點頭。
「那麼,就請你幫我搬到裡頭的倉庫去。」她無視婦人們更加明顯的竊笑,走向後頭掀開布簾,讓高大男子先行進去。
幫她將所有布料都分門別類放好之後,男子抹了抹滿頭的大汗,接過如君遞來的茶水,靦腆地道:「你們女人家的事情,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若有什麼疑問,你儘管來找——」
她笑著打斷他。「好,我會的,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是這樣的麼?」阿乙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將碗還給她。「那麼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她微微頷首,送他走出布行,繼續忽視婦人們非常曖昧的眼神——每次他們在店後頭待得久一點了,那些婆婆太太們就會這樣看著她。
她正欲送到布行外頭,阿乙卻伸出手,在她跨出門檻前擋下她。
「到這兒就行了,外頭又冷又滑,你別出來。」
「在裡頭站了好幾天,我都快悶壞了。」如君噘著嘴,推開他的粗臂耍賴地不肯進去。「我會小心一點的,不用擔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