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朱映徽
「好，那開吧！」
「是。」
店小二因為緊張過度而手有點發抖，骰盅一打開，六隻眼睛盯著裡頭的兩粒骰子猛瞧。
「啊！太好了！」
開口歡呼的人不是喬霆風，也不是尹妍心，而是——店小二。
骰盅裡的兩粒骰子，一個六點，一個四點，加起來正好是十點！
「喬公子，恭喜你贏了！」店小二眉開眼笑地恭賀，因為害怕得罪貴客的「危機」解除了而大大鬆了一口氣。
對於這樣的結果，喬霆風一點也不意外。
身為京城第一富商的少東，他生平沒汁麼特殊的嗜好，不貪杯也不好女色，偏偏就是賭性堅強。
一向喜歡豪賭又幾乎不曾輸過的他，賭運和賭技都奇佳無比，要猜出正確的答案一點也不難。
當初在江南第一次遇見尹妍心時，瞧她似有困難才找他賭一場，所以他就故意讓她贏了，甚至還自動加碼讓她贏更多。
喬霆風笑了笑，拿出一錠銀子打賞店小二，說道：「喏，這個賞給你，快去幫我準備一桌子好菜。」
「好的！馬上來！」
喬霆風回頭望著尹妍心，就見她那雙美麗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骰子，像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不好意思，我僥倖贏了。」
「想不到……」尹妍心怔怔地說。「我竟然輸了……」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賭嘛！不過就是運氣運氣，正好被我瞎猜中而已。」喬霆風避重就輕地笑道。
「好吧！」尹妍心歎了口氣，說道：「既然我猜錯了，那我願賭服輸。」說著，她站起身來，往喬霆風身邊走去。
「嗯？妳做什麼？」
「我現在是喬公子的丫鬟了，哪有丫鬟和少爺同桌而坐的道理？」尹妍心認命地說。
她乖乖站在喬霆風的身旁，心裡不禁暗暗猜想！若是爹娘知道他們的掌上明珠成了人家的丫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喬霆風微微一愕，失笑道：「沒關係的，我並不是真心要妳服侍我。」
當初因為臨時有急事，他不得不讓她自己一個人上路，事後他想起這件事時，心裡總有莫名的後悔，覺得自己彷彿讓一個重要的人離開了。
如今在京城他又遇到了她，這一次，他可不想這麼輕易又讓她離開他的身邊，所以才決定不再「放水」。
開口要她當丫鬟抵債，是他臨時想出的下下策，目的只為了將她留在身邊，至於為什麼他這麼不希望她離開？這問題他倒是還不曾深思過……
看著尹妍心美麗的容顏，想著她豐富生動的神情，還有被石建熒扔進枯井時她嚇得投懷送抱的軟玉溫香，喬霆風的眸光就驀然變得深邃溫柔。
一接觸這樣的目光，尹妍心的心跳無法控制地亂了節奏。
一想到自己成了喬霆風的丫鬟，日後將和他朝夕相處，一種奇妙的情愫就蕩漾在心底，讓尹妍心的雙頰不自覺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第四章
對於被伯母嫌惡的尹妍心來說，輸給喬霆風當丫鬟似乎不見得是件壞事，反正她暫時也沒有地方可去，一直住客棧的話，花費又太過昂貴，不如就認命地去服侍喬霆風吧。
「尹姑娘，這兒就是寒舍了，請進吧！」
喬霆風帶著尹妍心進了家門，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接獲下人通報的喬家老爺、夫人很快地來到了前廳。
一看見美麗的尹妍心，他們的眼睛立刻為之一亮，不禁有些失禮地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起她來。
尹妍心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尷尬地笑著，從這對夫婦的打扮儀態，不難猜出他們就是喬霆風的爹娘。
「老爺、夫人好。」她乖巧客氣地打招呼。
「好、好，好個標緻的小姑娘！真有禮貌，不錯不錯！」喬母連連稱讚，簡直滿意極了。
「這位姑娘，請問妳的芳名是……？」喬父問道。
「我叫尹妍心。」
「妍心？嗯，真是個好名字，很適合妳。」喬父點頭稱讚。
「謝謝老爺。」
「妍心有點面生啊！不知道妳是哪戶人家的閨女？」喬母好奇地問。
「呃……我是從江南來的。」
「江南？那怎麼會上京城來呢？該不會是……」喬母瞥了兒子一眼，語帶曖味地說：「該不會是，咱們家霆風將妳誘拐來的吧？」
「啊？這……」尹妍心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求助地瞥了喬霆風一眼。
喬霆風很快接話道：「爹、娘，你們想太多了，妍心只是我半路贏來的丫鬟而已。」
「什麼？贏來的？」
「對啊！不過就是一場賭博，我替家裡贏回了一個俏丫鬟，就只是這樣而已，你們別想太多。」
聽了喬霆風的話，尹妍心的胸口彷彿被狠狠敲了一記悶棍，一陣強烈的失落感縈繞在心底。
雖然他說的確是事實，但是「只是我半路贏來的丫鬟而已」這句話聽起來感覺實在不好，彷彿對他而言，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眼看爹娘還想要再追問一些有的沒的細節，喬霆風故意裝作不知道，開口將總管喚了過來——
「胡總管。」
「是，」在一旁等候差遣的總管立刻迎了上來。「少爺有何吩咐？」
「幫妍心姑娘整理一間廂房，今後她就要在家中住下。」
「廂房？」胡總管愣了一下。「好的，我這就去辦。」
「妍心，妳就跟總管去吧！他會安頓妳的。」
「遵命，少爺。」尹妍心有點自暴自棄地應了聲，她的心被剛才喬霆風滿不在乎的態度給刺傷了。
好吧！既然他說她不過只是個丫鬟，那她就只當個卑微的丫鬟吧！她咬了咬唇，近乎賭氣地這麼想．
在她離開後，喬霆風不給爹娘追問的機會，搶先說道：「哎，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帳冊要看，我先去忙了。」
扔下這幾句話之後，他便趕緊轉身離開了。
看著兒子「落跑」的身影，喬氏夫婦對望一眼，幾十年來的夫妻默契讓他們即使不開口，也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兩人的臉上不禁浮現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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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總管帶著尹妍心，來到了一間廂房，寬敞的空間和雅致的佈置，讓尹妍心有些錯愕。
她不過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竟然能住在這麼豪華的廂房裡？難道京城富商家中的下人都有這麼好的待遇嗎？
「妍心姑娘，以後妳就在這兒住下吧！」胡總管多看了她一眼，對於這個少爺宣稱是丫鬟卻又讓她住進廂房的姑娘感到好奇。
他感覺得出來，這位姑娘對少爺來說是特別的，他甚至直覺少爺不會真的只當她是一名丫鬟。總之，他客客氣氣地對待她，絕不會有錯的。
「好的，多謝總管。」
「不用客氣，妍心姑娘如果有什麼問題或是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跟我說，知道嗎？」
總管這番親切和善的話，讓尹妍心不禁微微一愣，心裡那種不太尋常的感覺驀地加深了幾分。
真是怪了——身為一名丫鬟，總管應該要指派工作給她才對，怎麼卻反而要她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他？這簡直像是將她當成家中客人似的。
尹妍心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只開口問道：「總管，可以麻煩你告訴我灶房在什麼地方嗎？」
「灶房？妍心姑娘餓了嗎？」
「不，我已經吃飽了，只是我現在既然是少爺的丫鬟，就該盡好一個丫鬟的本分，所以我想幫少爺送壺茶過去。」
「這樣啊！那妳稍等一下。」
總管走到門外，低聲對一旁的丫鬟吩咐了幾句，那名丫鬟立刻轉身離開，過沒多久又走了回來，手中多了壺熱茶。
「喏，這是妳要的熱茶，我想少爺現在應該在書房裡，妳就幫少爺送過去吧！」總管微笑地說。
在喬家工作也有二十年了，總管可以說是看著少爺長大的，對於少爺的脾氣和反應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因此他猜測少爺肯定為了躲避老爺和夫人的過度關切，找了個借口躲到書房去清靜清靜了。
「多謝總管。」
問清楚書房的位置之後，尹妍心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壺茶來到了書房外，伸手輕敲了敲門——
「少爺，我幫你送茶來了。」
聽見她的聲音，喬霆風沒有開口要她進去，反而是自己前來開門，甚至還主動接過了那壺茶，隨手擱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妍心，我不是說過了嗎？妳其實不需要服侍我的。」
尹妍心搖了搖頭，實在不懂他的心思。「可是，我現在是你的丫鬟了，當丫鬟的不就是該要服侍主子嗎？」
「我並沒有真把妳當丫鬟。」喬霆風語氣認真地說。
「可是……」尹妍心瞅著他，語氣中忽然帶了幾分不自覺的低落與哀怨。「剛才你不是當著老爺和夫人的面，說我只是你贏來的丫譬嗎？」
喬霆風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道：「那並不是我的本意，只不過在剛才的情況下，我只能那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