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駱湘
當然這也是卓月榛事先安排好的,希望那位大少爺夠機伶,今晚就能找來。
他們先是點了客房服務滿足沒填飽的胃,等休息夠了,她才進入浴室沐浴。
真慢,都十一點多了。她忍不住邊洗邊抱怨。
而外邊的雷傑則從小腿與腋下卸除攜帶的槍枝仔細檢查。由於此趟行程不合任務,所以他僅攜帶質輕發彈快的葛拉克手槍以及一把自衛型手槍,並搭配點四零口徑的子彈,在彈速與破壞力間取得平衡,足夠適應各種情況下的反擊與防衛。
「你會不會太過未雨綢繆了?」走出浴室的卓月榛不禁歎了口氣。
「還好吧?才兩把而已。」將槍置於床頭,他起身接過她手中的毛巾,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頭髮。
叮咚——
靜謐中乍響的門鈴聲,打斷了兩人的甜蜜時刻。
只見雷傑迅速地將槍放回腋下的槍套,這才起身應門。
「雷傑·克裡克?」一見來者,藍特稍早前才撫平的心又掀起滔天巨浪。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叫他只看一眼便可斷定他的出身。
「威曼提斯總裁?」雷傑冷著臉皺眉。這傢伙來這做什麼?
「方便讓我進去耽擱幾分鐘嗎?」藍特的眼瞳閃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若是公事,請閣下明天到柯洛裡總公司再行商洽。」
「不是公事。」藍特有些心急,他不知道雷傑的個性這麼冷漠,甚至對威曼提斯這個姓氏一點感覺都沒有。「而且我堅持當下解決。」
「怎麼了?」正當雷傑欲強行趕人之際,將頭髮整理好的卓月榛已來到門口。
「沒什麼,你先進去休息。」他不願兩人的美好夜晚被個不識時務的人打斷。
卓月榛沒理會他,只是逕自瞄了眼藍特。
「你早該來的。」很好,總算來了。
「月榛,你又做了什麼?」
「放他進來,你不就知道了?」察覺有異的雷傑不禁皺起眉。
由於他們兩人交談用的是中文,藍特雖然聽得是一頭霧水,但從雷傑心不甘情不願往一旁讓開的行為判斷,他應該獲得了女主人的同意。
「謝謝。」他以很破的中文道謝。
進入套房客廳,卓月榛倒了三杯紅酒放王每個人的桌前,但卻沒有人拿。
「請長話短說,我對熬夜沒興趣。」
若在場還有其他人,見到雷傑以這種態度對待藍特,肯定會在桌下狠狠踹他好幾腳。
誰不知道威曼提斯在這工業大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得罪了他,對任何一家公司都沒有好處,嚴重點可能還會毀掉自己的前途。
可卓月榛的反應卻是當場笑出來,「別理他,想說什麼盡量說沒關係。」
「你……」
她瞪向雷傑,直接下令,「給我閉嘴。」
「我這兒有份資料想請克裡克先生過目一下。」藍特從公事包中取出了一份牛皮紙袋,裡頭的資料是他命令屬下在短短幾小時內緊急調齊的,「針對其中某些部分,我也已致電向您的父親證實。雖然DNA比對還沒有這麼快,但當年受你父親委託驗DNA的醫生,我已經聯絡上了。」
默默看完資料,雷傑將整疊資料遞給身旁的女人。
「你都知道了?」他淡淡地問。
「是你爸親口告訴我的。」
「為什麼不跟我說?」
「你聽得進去嗎?」她將一張照片放上桌面。上頭,只見雷斯抱著小雷傑,面容洋溢著滿足。「你爸可比你想的還要瞭解你。」
沉默繼續籠罩著四周。
「他說你值得更好的,而他給不起。」
「……是這樣嗎?」雷傑放任自己陷進椅背,進入無盡的沉思中。
資料上明白記載,曾經有位有權有錢的男人,愛上了自家醫院中一個中德混血的護士,最後護士懷孕,事情也被男人的元配知道。最後元配買通了醫生,在生產過程中殺了那位護士,並將嬰兒拋棄在路邊,想把他活活餓死,但某位路過的人卻伸出援手救了那孩子。
那人就是他的養父,而那個孩子就是他——雷傑,克裡克。
「如果你願意,我們會妥善照顧你的養父,並補償他過去二十五年來對你的養育。」
終於,雷傑睜開眼,望著眼前法律上他該喚聲哥哥的男人。
「可惜……親情並不能以金錢來衡量,而且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雷傑這句話,說進卓月榛的心坎。
親情,永遠不能以金錢衡量。
「只要你點頭,上億的資產就可以過到你名下。」藍持沒想到有人會拒絕這個姓氏。
「我的資產早就已經上億了。」雷傑抽出那張詳列他財產明細的證明,「如果我想當石油大亨的話。」
「至少回去一趟,讓他見見你吧?」藍特有禮地請求。
「如果只是回去一趟,我還可以考慮。」等他確定這一切是真的,就會去將事情做個了結,然後,再回到養父身邊,當他一輩子的兒子。
榮華富貴,他下希罕。
「那好,這是我的專線,若你有任何決定,請盡速通知我。」藍特在自己的名片後,飛快地抄下專線號碼。
當藍特欲離去時,雷傑遲疑地喚住他,「轉告他,我感謝他讓我來到人世。」
「我會的。」他相信,光這句話,就能使父親的病好上一半。
關上門,雷傑旋身,藍眸與他喜愛的烏瞳對上。
「你們-起串通好,將我給拱出來?」
「霍普並不知情,他只是剛好被我利用而已。」她坦白地承認。
雷傑爬爬頭髮,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父親對我說,他不想失去你,他愛你這個兒子。」
「我知道他一直很愛我。」雷傑的臉上漾滿了溫柔。
「你剛剛的表現,讓我很感動。」卓月榛抓起桌上沒人動過的酒杯,並把其中一杯塞給他,「一起來慶祝我和他的約定圓滿達成吧!」
「什麼約定?」
「我會想辦法讓威曼提斯家的人知道你的存在,然後你和你的小孩,仍舊會繼續姓克裡克。」她笑得開心。
「你……已經有了?」他滿臉訝異。
「還沒,不過也快了。」她第一次主動擁抱他,「別難過,我們雖然沒機會修正過去的生活,但至少可以決定未來該怎麼過。」
「我不難過,我有父親,有瑪莉亞,有芬莉兒,還有你。我很幸福,真的。」雷傑靠在愛人肩頭,第一次感到想哭。
原來,自己並非父母不要的孩子,他只是來錯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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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晚,隔天又繼續追查,傍晚藍特才一進家門,就看見母親雍容華貴地坐在客廳裡。
「跑去哪了?」威曼提斯夫人審問著。
「有些事需要處理。」他沒有直視母親,生平第一次,他選擇漠視教養。
他實在難以想像,為了鞏固自己的繼承權,她可以狠下心殺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
母親可曾想過嬰兒何其無辜?那女人又何以該死?
「克萊兒都和我說了,你玩玩可以,我可不允許你娶那騷貨進門。」她以為藍特昨晚是去找那位驚艷全場的東方女人。
有一個「她」已經夠了,她不容許威曼提斯高貴的血統被黃種人給污染。
「我沒有。」
靄你就是有,瞧,和外頭的野貨一攪和,連我的話都敢反駁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長得越大,他越無法忍受母親的嚴格控管,他也想要自由,也想做自己。
畢竟他不是她養的狗。
「外邊的女人沒好貨,她們靠近你只是為了你的財產,可別被她們騙了。」她出身望族,瞧不起非名門出身的女人,自從丈夫外遇後,個性也變得更加偏激,更加不可理喻。
「所以你就可以狠下心剷除靠近父親的女人,包括她的孩子?」
「你想影射什麼?」她瞇起眼,試圖從藍特的眼中讀出答案。
可惜,那雙向來澄清的藍眼睛,今天卻是異常的混濁。
「做過什麼事你自己應當最清楚,何必問我?我終於看清你的心腸有多狠,連那麼小的嬰兒你都下得了手。」他將雷傑的照片甩上茶几,「你該慶幸人家沒有訴諸法律的念頭,否則我們都沒好日子可過。」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威曼提斯夫人看著照片,試圖撇清責任,可惜卻控制不住全身的顫抖。
那女人,連死後也要派人來瓜分丈夫的財產嗎?
「你懂的,這世上沒人比你更懂。」
「你……少在那含血噴人。」她被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得藉由撕毀照片來掩飾心虛。
「母親,你自始巨終愛的是父親的財產。可是我愛的是父親,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絕對不會原諒你的。」藍特撂下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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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兒子給了她那張照片,事後也被丈夫叫到床邊斥責後,威曼提斯夫人就越來越感到不安,也越來越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