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駱湘
「這還不是她的拿手項目。您最好親眼瞧瞧她的定點射擊,準度和我可是不相上下。」雷傑驕傲地補充。
「孩子,可以請問你的啟蒙老師是誰嗎?」依剛才那身手看來,這小妞絕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也不能算是老師,不過是位碰巧和我在巴黎比鄰而居,又好賭成性的混蛋娃娃臉醫生,而我只是利用空閒時間和他學著玩的。」相信經過她這樣解釋,雷斯一定聽懂她指的是誰。
「你說的,該不會是某位有名的心臟科醫生吧?」那副娃娃臉,還真叫人過目難忘。
「就我所知,也只有一位與你們同行的人領有醫生執照,又是娃娃瞼的。」
「呵,原來世界這麼小。那你還會些什麼?」
她淡笑下語,突地一個側旋勾腳,雷傑留在窗旁矮櫃上的槍便準確地落人她的掌心。
緊接著她打開保險,並將槍口指向槍枝主人心臟,持槍的雙手沒有絲毫搖晃。
「你狠心親手弒夫?」不同於雷斯的緊張,槍口下的雷傑顯得從容不迫。
「或許在我打中安列德之前,我可以先挑戰你當作練習。」她一勾唇,趁著兩位男士將注意力投注在她逐漸扣緊的扳機上時,猛然將槍甩出。
抓准雷傑彎身接槍的時機,她狠狠補上一記手刀。
但雷傑僅是俯低身在槍枝落地前接住,再以翻滾閃過暗算,最後出手直接在空中攔截她的第二波攻擊。
「做得太好了,少爺。」出聲歡呼的是站在廚房口看戲的瑪莉亞。
老管家早就知道克裡克父子的職業,也對屋裡的各類槍械習以為常,但還從未親眼見過打鬥場面,剛才那場惡鬥滿足了她多年來的好奇心。
「你該稱讚的是她。」雷傑退出彈匣,交給父親檢查。
雷斯在檢查後,滿意地朝卓月榛勾勾手,「小女孩,到我房裡來,我有些事得和你談談。」
她點頭,在和雷傑錯身而過時,將一把東西放上他攤開的手掌。
只見靜靜躺在他手心的,是十四顆九公厘子彈,而稍早退出的彈匣則是空的。
「她怎麼辦到的?」瑪莉亞很好奇。她剛剛明明就沒瞧見貝亞娜有任何退彈匣的舉動啊。
「一開始彈匣就沒有裝進去,她在跳窗時便已經先摸走彈匣並取出子彈,再利用旋身時,將空匣填入槍內。」
「難怪剛才少爺一點也不怕。」瑪莉亞恍然大悟。
「我比較希望你解釋成我的眼睛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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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卓月榛靜靜地看著雷斯從抽屜底層拿出一張紙。
「你先看看。」雷靳顫抖著手把文件交給眼前漂亮的女娃兒。
卓月榛依言瀏覽,卻在看見文件上的文字後,難掩驚訝地脫口問道:「您何時知曉的?」好樣的,小傢伙原來是……
「在小子還沒開口喚我第一聲『爹地』之前。」雷斯坐上單人沙發椅,喝著涼茶淡淡解釋著,「而他本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這也就是您沒有繼續強迫他上大學的原因?」
雷斯點了點頭,「他高中時就已經和生父長得很像了,我怕他接觸到更多人,總有一天這秘密會被發現,到時,我怕他不是性命不保,就是會離開我。」老人的眼光顯得有些心虛與落寞,「他從小我就不讓他參加太多社交活動,為的就是要守住這個秘密。雷傑或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但他絕對是個好孩子,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所以,您很早就教他如何自衛,甚至,如何殺人?」她問得直接。
「……那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一時心癢。」雷斯小聲辯解。
望著老人,卓月榛可以體會父母想保護自己孩子的心理。
「但,你又為何要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他為了你而有了改變。」雷斯的目光有欽佩,也有埋怨。「他現在是個經營者,不可能永遠躲在幕後不露面。但只要他的照片-曝光,就會有人發現端倪。」
「你認為這是我的責任?」她的眉頭倏地打結。
「不。」老人清清喉嚨,誠懇地說:「我昨晚聽了你的故事後就想,既然你有辦法讓那孤僻性格的小孩找回做人該有的溫暖,說不定,你也可以說服他,去認他的生父。」
「為什麼要認?明明是對方先不要他的。」卓月榛不屑地啐了一口。
「不要他是那男人的元配,他生父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
「而且?」她挑起眉,等著下文。
雷斯欲言又止,嘴唇無聲地蠕動了許久才又出聲。
「他病了,病得很重。雷傑母親的死帶給他的打擊太大,而我,卻將他唯一的兒子藏起來,我已經害死太多人,不想再害任何人了……不想……再害死任何人了……」老人痛心掩面。
「你何不親自對他說?」見狀,她不由得放緩聲調。
「我要是說了,雷傑怎麼可能會去找他們?他一定會留下來陪我。」
「其實你更怕的是,他會埋怨你將他留在這裡吧?」看著紙上的資料,她誇張地搖了搖頭,「這個姓,可是德國最值錢的姓。」
「我希望那孩子一直留在我身邊,一直喚我父親。可是,每每多看他那張逐漸成熟的臉一眼,我就越感愧疚,他值得更好的。」雷斯痛苦地低語。
「我會想辦法讓他家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她自信地彈彈那紙文件,「然後,他和他的小孩,仍舊會繼續姓克裡克。」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雷斯聽見她的話,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一滴淚。
「這是我該做的,畢竟,將來我也要喊你一聲爸,不是嗎?」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第八章
第一次踏進柯洛裡在慕尼黑的總公司大樓,卓月榛實在不敢相信如此一個龐大的組織,竟然是在短短三年內建立起來的。
在大樓中,九樓以下看起來都是些正常的職員,穿著制服坐在桌前辦公,但九樓以上,卻都是些穿著隨便,見到老闆來巡視,兩腳還無動於衷地掛在電腦上,僅是舉起酒杯向他致意的怪人們。
希望那位電話中聲音聽起來還不錯的負責人,不會是這副鬼德行。她在心裡暗自祈禱。
還好,這間大辦公室的主人穿得非常整齊,態度也很恭敬。
「頭子,下週五的宴會,我還是堅持您必須出席。」霍普一見來人,便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沒興趣。」
「只是個私人慈善晚宴,說白一點,就是找藉口推銷自家女兒。目前柯洛裡尚處於拓展階段,若是你露一下瞼,多少對柯洛裡的發展有加分作用,畢竟,您長得還滿有看頭的,相信那些小姐們會很有興趣。」
「你長得也不錯,根據剛才的理論,以你的外貌與學歷,肯定比我出面還要有效果。」雷傑直接把問題丟還給他。
霍普聞言,只是笑得很勉強。光是掌理整個公司就夠他忙的了,哪還有精力出去陪人周旋?
不過,再這樣什麼場合都不出面也不是辦法,只能請這位「很閒」的老闆出面嘍!
「反正你也只需要露個瞼,不必待太久。呃……就當作是帶卓小姐出去散散步吧,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天啊!這是什麼爛比喻?!霍普真想賞自己一拳以便當場昏倒,好逃避責任。
「誰辦的?」終於,卓月榛開口了。
「威曼提斯家族,歷經第一、二次世界大戰都沒有垮台,全德國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家,由他們舉辦的宴會品質絕對是沒得挑剔的。」
聽到是威曼提斯家辦的,她的心中詭計開始成形。
「卓小姐對那種宴會有興趣嗎?你可以請老闆帶你去玩一下。」看見她眼裡的精光,霍普立即出言慫恿。
「霍普,你不想要腦袋了是嗎?」他熱烈的眼神顯然刺激到雷傑。
「我看就去一下好了,我對你們德國某位小姐很好奇,也順便和兩位許久不見的『人士』打打招呼。」
差不多在兩年前,法國商界的首席貴公子傑洛克·拉瑟西斯,也就是小沂沂同母異父的老弟很不幸被威曼提靳家驕蠻的大小姐給纏上,拖了許久才將她給甩掉,嚇得那匹種馬有一個月沒膽碰女人。
現在她倒想看看,這回小傢伙會不會被水蛭給看上,若是,那就有趣了。
「你發燒了嗎?」雷傑伸出手欲覆住愛人的額頭。
「你才欠扁勒。」她攫住他長滿硬繭的大手,另一手則狠狠地掄拳往他的腹部招呼。
本可輕易避開的雷傑完全沒閃躲地讓她揍個正著,再順勢將她拉上自己大腿,開始親密地討論起晚宴的話題,讓一旁的霍普看得傻眼,覺得自己應該是發燒了。
天啊!眼前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頭子,真的是他跟了三年的老闆?
這一定是他的幻覺,一定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