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展蓉
「你所謂的幸福我看不到，我看到的只有謊言跟欺騙！」廉翼風大力地把手一揮，「我是為你好，而且我也不容許廉家有這種事存在。」他指著合約書，「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事。」
他氣得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你花了多少錢我不管，馬上給我終止合約，還有，你一毛錢也不准付出去，若他們硬要告你違約，就叫他們到法院再說。」
廉翼風丟下這句話後就走出了視聽室，看他大力地把門摔上，游嘉珺也害怕得不敢多說什麼。
「大嫂，對不起。」
「不要這麼說。」她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真的很感動，畢竟在這個家族還是有人重視我的感受。」
「但我不知道大哥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又對你不諒解，甚至破壞你們好不容易才建立的關係。」
「無所謂，不過是回歸到原點罷了。」游嘉珺淒涼地一笑。「翼朗，我很感謝你跟藹苧的用心，起碼你們讓我享受了短暫的甜蜜。」她的眼眶開始泛淚，「只是，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也是一種悲哀，不是嗎？」
「大嫂……」他也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必再顧慮我了。」她搖搖頭。「告訴我，你跟藹苧是真的在交往嗎？」
「是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翼風的個性你是知道的，他說到做到，這次他還算仁慈，沒有馬上跟家裡的人說。」
「這叫仁慈？」廉翼朗不快地提高了音量。「這對我來說很殘忍！現在他是在強制我跟藹苧分手耶。」
「你別理他，你也知道他的戒心本來就重，現在滿腦子又只有『欺騙』這兩個字眼。」游嘉珺當然瞭解自己的丈夫，「翼朗，你先終止合約吧，接下來我會努力說服他接受你跟藹苧交往的事。」
「大嫂，這讓我跟藹苧來處理就好，你千萬不要再捲進來。」廉翼朗發自內心地說：「原本要幫忙，現在卻幫成倒忙，我真的對你很過意不去。」
「別這麼說，我相信翼風只是一時氣憤，再跟他談一談就會沒事的。」游嘉珺強顏歡笑。「明天別讓藹苧來公司，免得氣氛太尷尬，那才真的叫反效果。」
「大嫂，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先回去休息吧。」
游嘉珺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才離開了視聽室。
☆☆☆☆☆☆☆☆☆☆☆☆☆☆☆☆☆☆☆☆☆☆
車子停在陽明山，廉翼朗一路上已經把所有的原委都跟諶藹苧解釋了，只見她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週遭的空氣靜默得讓他不敢大力喘氣。
「我知道你一定在生氣。」他失落地說：「我真笨，怎麼不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鎖起來。」他看著身邊的她，「拜託你說句話，就算要罵我也可以。」
諶藹苧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視線，這樣的舉動讓廉翼朗更加自責。
「其實我很想罵你豬頭。」過了許久，她總算開口了，不過她又故作輕鬆地說：「嘿，你很了不起耶，我從出道到現在，從來沒有失敗過，你有可能是第一個終結我成功率百分之百的客戶。」
「我真的很抱歉。」他正色地看著她，「藹華，我們終止合約吧。」
「終止合約？」諶藹苧覺得不可思議，「我有沒有聽錯？你居然跟著你哥起舞，要跟我終止合約？」
「現在事情爆發，再進行下去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不管我們再做什麼都已經是多餘了。」廉翼朗的語氣急促了起來。「對於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你已經成功的促成了，合約本來就可以告一段落。」
「還沒！」她倔強地說：「在我的標準裡只有八十分，我還有一些事沒做。」
「你還要忙什麼？我大哥已經氣成那樣了，甚至要你明天不必再去上班。」
「我是一定會去的。」
「藹苧，你何必這麼固執？」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支票。「雖然我大哥不准我付你半毛錢，可是我們有合約在先，所以我還是要把錢給你。」
「你不必這麼著急，錢我是一定會收的，但現在這件Case對我來說還沒成功，所以我不拿。」她推回他遞過的支票。
「我很清楚我哥的脾氣，如果你明天去公司，他肯定會把你轟出去。」廉翼朗很著急地勸道：「你寧願為了你的成功率而挑戰我們的愛情嗎？」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諶藹華挑高了眉。
「我大哥揚言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家人，如果我在一個禮拜內都無法解決這件事的話。」
「解決什麼事？」諶藹苧直勾勾地看著他，「終止合約還是結束交往？」
他歎了口氣，「都有。」
「如果你跟我的感情會因為他的命令而結束，那我也無話可說。」她別過臉，冷聲說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廉翼朗有點生氣，「大哥肯給我一個禮拜，就表示事情沒那麼糟，只要終止合約，我就有把握說服他接受我們交往的事實。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著急，更擔心，因為我在乎你，不想讓你受傷害，更不希望因為家人的阻撓而讓我們走得很坎坷，你懂不懂？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而且我非這麼做不可。」
聽到他這麼說，諶藹苧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忍了下來，畢竟她知道身旁的男人確實是在保護她。
「翼朗，對不起，不過我還是堅持去見你大哥。」
廉翼朗皺起了眉頭，然後緩緩地把放在後座的合約書拿出來。
「合約的第四條寫明，如雙方有意見分歧的狀況，原則上希望僱主能信任本公司之專業，若真無法配合，僱主有權選擇終止合約。」之後，他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所以現在，我提出立刻終止合約！」
看到他的態度這麼堅決，不由得讓諶藹苧倒抽了一口氣，「好，終止就終止，我總有我的辦法，你等著看好了。」
她握緊拳頭，決定不再與他多費唇舌，她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原則，尤其現在變成這種狀況，就算失敗，她也要跟廉翼風把話說清楚，況且，不知道游嘉珺怎麼樣了，廉翼風會遷怒於她嗎？
☆☆☆☆☆☆☆☆☆☆☆☆☆☆☆☆☆☆☆☆☆☆
廉翼風才進辦公室就看到諶藹苧坐在她自己的位子上，怒火頓時又起。
昨天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中不斷有兩個聲音在左右著他，最後還是理性戰勝了感性。
他知道妻子隨後也進了房間，可是她沒有開口，而他自己那時也還在生悶氣，所以就順勢不說話，而今天早上因為她要先帶皓皓去看小兒科，他們才分別出門，不然又得延續昨天的尷尬沉默。
「翼朗不敢叫你今天不要來是嗎？」廉翼風的語氣中儘是不滿。
「有啊，他說了，但我不打算照做。」
「你……」他強忍住快爆發的情緒，低聲說道：「你跟我進來。」
諶藹苧毫不畏懼地站起來，跟著廉翼風走進辦公室，一等她走進後，他便立刻把門關上，然後坐回自己的位子。
「難道翼朗昨天沒跟你說清楚？」
「他昨天跟我見了面，而且也把你們的對話都跟我說了。」
「那他肯定是講得不夠清楚。」廉翼風冷冷地開口，「諶藹苧，我真的不懂，我們全家人都這麼喜歡你，尤其是我媽，簡直把你當成准媳婦在看待，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我不否認當初跟翼朗交往是因為合約，而我對這件Case也是經過很慎重的考慮，因為你跟大嫂是已婚身份，所以若要保全你們的愛情，是不容許有一絲失敗的，但翼朗感動了我，他以一個小叔的身份求助於我們，這點讓我感到奇怪，只是在跟他談過之後，我反而很欣賞他，所以才決定接下。」
「他真的太閒了。」廉翼風完全沒有一點被感動的感覺。
「如果你換個角度來想，或許就不會這麼覺得。」她誠懇地說：「或許你認為他太過感性，但你為什麼不想想，他是因為太在意你這個大哥，所以才不希望你不快樂。」
「我沒有不快樂！每天待在我的王國裡，看著廉氏的股票持續上漲、業績長紅，現金大把大把的賺，這就是我的快樂。」他嘴硬地不願低頭。
「這只能說是成就上的快樂，但人的快樂分成很多種，翼朗希望看到的是你建立在家庭上的快樂。」
「快不快樂取決在我，不需要別人多管閒事。」廉翼風憤怒地低吼。
「我知道你很生氣，甚至覺得好像被玩弄一樣，但今天你會這麼生氣的原因在於我們是以合約來進行，所以你不能接受。」諶藹苧平靜地看著廉翼風。「我會選擇扮演翼朗的女朋友也是不得已的，因為廉家不比一般的家庭，要接近你跟大嫂並不容易，所以我才會這麼做，針對這點，我先跟你說聲抱歉。」
「你選擇扮演翼朗的女朋友來接近我們，或許提高了你的成功率，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對你都是以翼朗真正的女朋友在看待，如果今天你成功地促成了我跟嘉珺，之後卻拍拍屁股走人，那豈不是要我家的人陪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