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顏奚
內心不由得深深佩服大哥,在自己是前朝太子的身份下,還可以去收留一個當今皇上的龍子,並呵護有加,這份氣魄,這份度量,已超越了世俗的界限。只是,這個人,到底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呢?
身後傳來「撲」的一聲輕響,他轉過身,竟然看到了白衣飄飄的瀟雨。
「二哥,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不怕有人偷襲嗎?」
「你們來了,我還怕什麼?真夠快的」他的雙眼充滿笑意。
「我們日夜兼程,當然快啦!不過因為大嫂有身孕,所以月和昕兒都留在莊裡夜暫時聯絡不到,所以這次只大哥和四弟一起同行。」
「你們三個人足夠了!」
「大哥和四弟現在在城裡的客棧,我暫時出來先和你知會一下。對了,」瀟雨輕輕笑道,「我們不只三個人,四弟還帶了一個姑娘,看來今年我們七嘯龍真是好事不斷!」
穆柯也有點意外,笑道:「是嗎?能降服四弟的姑娘,必然有過人之處!」
瀟雨笑得有點勉強:「是啊,這位拈心姑娘的確和常人不同。她……是當今的熾風公主,慕容天啟的妹妹!」
穆柯沉默了下來:「不該讓四弟來的,會讓他為難!」
「我們之前並不知道,不過你放心吧,二哥,拈心看上去和慕容天啟完全不同,倒和大嫂有點像,是個爽直可愛的姑娘。而且她和四弟已經共同經歷了生死,不能分開了。她已明言要脫離皇宮,四弟對她很放心,我們也要相信四弟。」
「當然。」穆柯不再說其麼,「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準備。」
「二哥你萬事小心,明天我們會一起來的。」
「好!」
瀟雨走了,穆柯最後看了一眼玉女峰,也下了山。
※※※
入夜,錯落的軍營靜靜地沉睡著。只有慕容天啟的帳中隱隱透出燈光。
芷筠坐在小桌邊,她的面前放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在燭光中閃著刺
骨的寒意。
慕容天啟的唇際帶著微笑,看看芷筠被燭火映射的如花嬌顏。
「怎樣,都準備好了嗎?明天,不用我說了吧?」
她伸手握住匕首,拿起來,匕首的寒光刺痛她的眼睛。
良久,抬起頭,她嫣然一笑:「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會照著二殿下的吩咐做的!明天,就是穆柯的死期!」
慕容天啟看著她如芙蓉般的笑容,噴噴地感歎道:「怪不得『青龍』穆柯會對你著迷,看來當初我讓你去完全是正確之舉。這次如果能成功剷除『青龍』你算是最大的功臣!」
「我不要功勞,我只要自由!」她把匕首插進腰際,「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我先走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會有精神!」
她頜首,退出了營帳。
五月的夜晚已帶著些許的懊熱,袁芷筠坐在床沿邊,握緊腰間的匕首。
「姐,你還沒有睡嗎?」芷菁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
「芷菁!」她回頭握住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姐姐有話跟你說。」
芷菁不解地坐下來,從頭至尾,她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二皇子為了讓姐姐去完成任務,強迫她中了戛登喇嘛的毒。她們姐妹兩個很小的時候就進了福王府,也一直受慕容天啟的威懾。
「姐姐,這次穆柯好厲害啊!沒想到他斯斯文文的,竟然能打敗千軍萬馬,我算是服了他了!」
芷筠驕傲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姐!」芷菁看看她美麗的側面,「你喜歡穆柯是不是?我看得出來,一提起他,你就會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二殿下,你們……」
她的話被打斷了:「芷菁,你長大了,以後你要學著照顧自己。如果遇到甚麼困難,聽姐姐的話,必要的時候可以找七嘯龍求助,這個世上,也只有他們會幫你!」
「姐,你在說什麼?」
芷筠伸手擁抱住她,眼睛濕潤:「記住了嗎?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我明天中午還沒有回來,你就走吧,馬上去恩澤山莊。就算他們罵你幾句也沒有關係,他們會保護你的!」
「我不要,為什麼要我走?」芷菁不解地喊,「你明天又要去哪裡?你的毒還沒有徹底解除,怎麼會不回來?姐,你到底在說什麼?」
「噓——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嗎?算姐姐求你,照我的話去做,不要問為什麼。
有許多事情,知道得愈少,活得愈長!」
「不行……」
她只說了半句,芷筠已出手如電,點住了她的穴道,讓她輕躺在床上,朝她笑著說:「姐姐不會有事的,現在的我很快樂,很幸福,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這個穴道明天上午會自動解開,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芷菁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淚水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流了下來。
※※※
次日清晨,穆柯早早來到東邊半山拗裡的樹林,先在四周看了一下,山林間雲霧環繞,白氣升騰,正符合他心中所想,讓他又倍增了幾分信心。
等太陽緩緩地從雲間升起,戛登準時而至。
「哦,你來得這麼早!」他暗笑,「是不是因為怕了?本座讓你三招如何?」
「這沒有必要吧?既然總要分出勝負,讓三招和不讓有什麼區別?」
「你小子夠狂的!」戛登走人林間,在雲霧間看他綽然的身影,「今天的天氣好像不太好,你可要看清楚了,否則看不清本座的出手,就吃虧了!」
穆柯啞然:「為什麼每次大師說的話都是我想和大師說的呢?」
戛登冷笑了一聲:「風涼話還是少說為好,這兒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什麼軍隊,你只靠輕功,是躲不過本座的!就算你躲一天,也總要落人本座的手中!何況如果本座一沒有耐心,就算抓不住你,我的毒氣也能入侵你!」他拍了拍脖子上的銀環蛇,「這傢伙也已經等不及了,準備好了嗎?」
穆柯收起了笑容,從懷裡拿出一塊青色的綢布蒙在臉上,綢巾上繡看一條青色的飛龍,他的目光變得凜冽,聲音也清冷無比:
「今天,我『青龍』穆柯為江湖剷除你這個為禍武林的惡僧!」
戛登狂笑:「看今天我們究竟誰死在誰手裡吧!」笑聲未落,他雙手一抬,銀環蛇頓時像箭一樣地射出去,穆柯輕輕巧巧地一避身,縱人云霧瀰漫的林間,銀環蛇摔了一下尾巴,緊緊跟隨,戛登也隨即跟去,只見穆柯站在不遠處,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已拿著一本半指厚的舊書,看著口吐紅信的銀環蛇向自己逼進,施施然道:「大師,如果你不怕這本書連同我一起毀掉,叫你的蛇過來吧!」
戛登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右手袖子一揮,銀環蛇頓時硬生生戛然停住,戛登把它收進了袖中。
「你……」他的臉色發白,目露凶光,「為什麼你會有我師傅的毒經。你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穆柯悠然地說:「這你就不用管!至少你應該看清了,這本千真萬確是金法的畢生心血!我想你已經找了很久了吧?如果你今天能夠把我打敗,這本書就是你的!不過你要小心不要讓我中毒,不然我臨死前把它毀掉,你甚麼都得不到了!」
戛登怒吼了一聲:「不用毒就不用毒!臭小子,就憑你這樣躲躲閃閃的輕功,本座一定活捉你!」
話音未落,他已像一個巨大的蝙蝠一樣撐開僧袍飛速向穆柯撲去。穆柯見他因為見到毒經,已完全失去冷靜,一心只想奪書,輕巧地避開他的一撲,引他進人了林子深處。
戛登緊緊追著青衫的身影,手腕翻轉,已多了二尺多長的尖錐,他的外家功夫也其是了得,看準青衫.猛地刺過去……
錐子一角刺到青衫,卻不知為何刺了空,他一愣,眨眨眼睛,眼前青影一晃,穆柯已飄到左邊,手腕急轉,尖錐再次刺向左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刺了一個空。縱然穆柯輕功了得,到底是血肉之軀,逃得再快,也不能快過靈活的尖錐,何況,他的速度也是驚人的,幾乎是手隨眼落,沒有理由連衣服都碰不著!
耳際一陣風聲,他一轉頭,看到了右邊穆柯蒙著臉帶笑的眼睛。
低吼一聲,他隨手劈出,又飛起一腳!
發出的力道根本無所歸依,輕散在空氣中。
戛登氣得快吐血,睜大眼睛,眼看著青衫似又轉到自己面前來了,近得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他向前一抓,眼前一花,又只剩下白霧瀰漫。
同時,身後聽到穆柯的聲音:「大師,我在這裡!」
他發出一聲怒吼,猛地轉過頭,刺向青影,突然又看到左邊也有一個青影襲來,他來不及出手,卻見右邊又出現一個。頓時,剪前後後,左左右右,他的四周被無數個穆柯包圍,他通紅著眼,狂亂地揮打一氣,只聽得樹木被他內力震倒的聲音,卻沒有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