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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顏奚

    眾人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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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的京城,一掃平時沉寂的氣氛,街上到處飄滿了戰旗,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兵士在到處穿梭,城門口更是站滿了嚴裝以待的護城軍,整個京城的上空都是一番肅穆的氣氛。

    二皇子的福王府前,卻走來一個青衫袂袂,修長俊逸的男子,只見他朗若星辰的眸子向門口掃射了一眼,唇際有一抹泰然自若的微笑。

    「在下穆柯,特來求見二皇子!」

    這是穆柯第二次見到慕容天啟。他仍然是鷹一般的眼睛,瘦弱卻精幹的身體,還有通身散發的令人壓抑的氣息。他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周圍站著幾個形貌古怪的江湖人士。

    「二皇子,穆公子到了!」

    曾學海把穆柯領進來,慕容天啟馬上站了起來,卻沒有走下堂,用一種高姿態的儀式笑著說:「歡迎歡迎!穆公子終於來了!此次鎮壓南蠻,你能夠在帳中運籌幃幄,讓本王又添了許多信心。若你能夠盡心輔助本王,將來必定會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穆柯笑了笑:「二皇子大概誤會了,我來這裡僅僅是為了幫助平息南方戰火,至於前途什麼的,倒沒有想過。」

    慕容天啟怔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不錯不錯,『青龍』穆柯乃高潔之士,必不以借物為念。小王以富貴相誘,實在太慚愧了!」

    穆柯不動聲色地笑著,心裡卻也暗暗佩服慕容天啟,比起大皇子慕容天堯的急躁驕縱,他的確顯得有張有弛,即使被自己當場反駁,臉上也沒有絲毫不悅之色。

    「來來,我這裡有幾位江湖上的朋友,以後大家都共處一室,互相認識一下!」慕容天啟指了指大廳中其他幾位,「曾先生你見過了,這是崆峒派的靈智子道長。這是嵩山派的玄鐵大師.還有這位是來自西藏的戛登喇嘛,這些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穆公子想必不會陌生。」

    「當然不陌生!去年靈智子道長還在崆峒派開英雄宴,玄鐵大師也於年初宣佈金盆洗手,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二位前輩。看來功名二字,任誰都不能免俗!」

    靈智子身形瘦削,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被穆柯說得當場通紅不已,玄鐵則低眉斂目,平靜地回應:「好說好說,聽說七嘯龍穆公子的陣法天下無雙,以後可要讓老朽好好開開眼界!」

    旁邊傳來輕蔑的「哼」的一聲,正是發自戛登喇嘛。他是一個臃腫矮胖的和尚,一身血紅的僧服,一條渾身青湛湛,腦袋扁如薄紙的銀環蛇園在他的脖子上,吐著信子,他的十指泛著青黑的光,臉上五官擠成一團,太陽穴高高鼓起,升騰著青黑的煞氣,一看就知道內力深厚,並且全身都喂滿了毒。

    「什麼七嘯龍,什麼穆公子,本座從西藏一路而來,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是不是顯得本座孤陋寡聞了?」他斜睨著眼說。

    穆柯看向他,含笑道:「七嘯龍的名氣怎麼比得上大師呢?大師在江湖上的威名。簡直讓人聞風喪膽!」

    這幾句話戛登完全聽不出異樣,覺得還比較舒服。在他眼裡,穆柯根本是一個文弱的讀書人,他隨便彈彈小指頭就可以將之除掉,真想不通為什麼慕容天啟要花這麼大的心思去請他。

    忽聽外面鑼鼓震天,一個兵士進來稟報:「出征吉時已到,恭請二皇子!」

    「好!」幕容天啟走下來,揮手道,「各位,隨本王出發!」

    從皇宮門口一直到城門口,戰旗飄揚,兩邊都整齊地排著整裝待發的士兵,百姓被擋在周邊。慕容天啟坐在蔽蓬輦車中,高高在上地看著下面擁擠的人群,一整條街的鐵騎步兵,所有人都仰視看他,彷彿他不是一個要出征的元帥,而是一個正在接受朝拜的天子!

    這種場合讓他自我感覺好極了,他所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

    鼎盛王朝疆域南北縱橫,自從建朝以來。北方江山已固,邊境小國早已臣服。只是南邊由於種族繁雜,人心難統,常常會有一些小動亂。近年來福建沿海一帶水旱災難不斷,民不聊生,流寇四起,地方官昏庸無能,鎮壓不力,終於爆發了規模頗大的蠻夷之亂。此次慕容天啟預旨前去鎮壓,帶了三十萬精壯兵士,日夜兼程,終於來到福建武夷山腳的南平鎮。

    武夷山奇秀挺拔,綿延深長,蠻夷部落以武夷山為屏障,神出鬼沒。漸漸形成一支比較強大的作戰隊伍。

    幕容天啟一到南平鎮,就受到了地方官員的隆重歡迎。南平鎮本來就不富裕,加上連年戰亂,早已荒草蔓延,一貧如洗,但慕容天啟一行人還是得到了上好的招待。慕容天啟專門給穆柯分配了舒適的營帳,並且給了他二十名精幹的衛士供他使喚。

    入夜後,穆柯走出營帳,看到四處都已升起了簧火。山風凜冽,侵肌入骨。兵士們圍坐在篝火邊,或擦著兵器,或飲酒作歌,看見穆柯,他們都現出懷疑的神色,他的樣子絕不像可以領兵作戰的人。

    他在附近轉了一圈,發現敵方佔領著非常有利的地勢。現在的情況是敵暗我明,綿延不盡的群山上火光隱隱綽綽,對方的人數絕不比己方少,甚至可以說是勢均力敵。看來要在短時間內取得勝利,有一定的難度。

    但是南平鎮中於長年戰荒,糧草匱乏,這一場戰不能打持久戰,否則拖得愈久則軍隊愈疲憊,挫失銳氣,更不容易取勝。

    他徘徊良久,才深吸了幾口夜風,慢慢地走回來。

    兵士都已經睡了,空曠的營地上簧火只剩下弱弱青煙。他走到一堆焦木旁邊坐下,拿起一根細木撥著殘火,伸手從懷裡拿出放著千蛇毒解藥的小瓷瓶,默然注視良久。

    自從跟隨慕容天啟,一路風餐露宿,他根本沒有見過芷筠。雖然慕容天啟也帶了大批僕役隨從,但是他都沒有機會接近,所以也不能確定她是否也跟隨前來。

    他雙眉微鎖,或許是因為夜的寂靜,許多以前不曾有過的想法都一起湧上心頭,這讓他心煩意亂。自從認識她後,他突然發現自己變得感情用事,以前往往要把事情想透徹以後才會行動,現在竟然衝動得全憑直覺。這,一點都不像自己!

    把小瓶重新放人懷中,勉強集中精神想眼下即將而來的陣仗,既然已經來了,這場仗他就得把它打好!

    猛的,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夜風送來一個顫抖嬌嫩的聲音:「穆柯!」

    他一愣,飛快地站起身回頭,朦朧的夜色中看到一個窈窕的黑影飛奔過來,撲進他的懷裡,鼻間頓時盈滿了他思念已久、熟悉至極的香氣。

    他本能地一把緊緊摟住了她,感到她柔軟溫暖的身體真實地在自己懷裡緊貼,還伴有隱隱的啜泣。他的心跳得又痛又急,這一刻,理智又飛跑了,幾日來的分別讓他震撼於這意外重逢的喜悅,低下頭,找到她的唇,渴切用力地吻她,她摟住他的頸項,毫不羞澀的與他唇舌相纏,無聲地向他訴說同樣的相思之苦。

    他們一起滾倒在地上,深夜的寒意已經被滾燙的體溫所代替,他一邊吻她一邊把手游移進她的衣內,撫觸她柔滑的肌膚。她全身一顫,但沒有掙扎,反而更緊地迎向了他……

    他的吻滑過她的唇,沿著她細膩的脖頸,吻向已敞開的襟口,把臉埋人她柔軟的胸前,雙手卻漸漸停了下來,靜靜地抱住她,竟然不再動了。

    她溫順地躺在他身下,感到他沉重壓抑的呼吸,卻不再有任何行動,不由有些疑惑,輕輕地撫著他的頭髮,柔聲問:「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在她胸前抬起頭來,黑眸明亮勝過天上的繁星,眼眸上有一層濕氣,微微地朝她笑了笑,支起身,重新無聲地吻住她,不過這次的吻很輕根柔,憐惜得沒有任何慾望,卻讓她更加沉酥,剛剛收進的淚水也止不住重新紛湧而下。

    「傻丫頭,哭什麼?」他寵溺地緊緊摟住她,她卻哭得更加厲害。

    「你走吧!我和你講過你怎麼就不聽呢?不要為了我,為了任何理由留在這裡!」她泣不成聲,「這一切都是錯的,你不該來!我也很後悔,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當我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好不好?」

    「怎麼可以當做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可以嗎?真的做得到?」他吻她的淚水,「從此以後不見面,形同陌路,你做得到嗎?」

    「我……我不知道!」她抽泣著,矛盾的心緒苦得無法形容,他的擁抱和吻,都讓她想逃得遠遠的,卻又眷戀得想永遠留下。

    怎麼會有這麼傻,這麼傻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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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澤山莊,龍金終於從瀟雨處知道了袁芷筠來的前後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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