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晏柔
「所以，你是為了一時好玩才騙我？」
「嗯。」他點了點頭。
不過有一部份原因他沒有說出來，其實他是想藉著這次的遠行讓她忘卻喪母之痛。
此時，倪虹的心中不斷迴響著他剛才所說過的話。
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藏寶圖，也沒有什麼價值千萬的寶藏，從頭到尾他說的一切全都是騙她的！
他只是把她當成猴子般要得團團轉，要她做這、做那的，然後再躲在一旁開心的放聲大笑。
她可以忍受他把她當成女傭使喚來使喚去，可是絕不能忍受他糟蹋她的自尊心。
「常庭冬，真是謝謝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實在是太生氣了，導致眼淚氣到都流不出來。
看她停止哭泣，他還以為她不難過了，便回答她，「不客氣！妳不要再哭就好了。」
這句話，徹底毀滅倪虹原諒他的所有可能。
自此以後，她再也沒有主動開口跟他說過話，直到離開英國，回到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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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終於順利落幕，為了讓何吟菲趕上她母親的生日宴會，常庭冬一行三人在英國待了忙碌的七天後，便準備搭機起程回台。
雲塔羅在林樂夏送他們前往國際機場之前，站在門口和他們一一道別。
她首先親了一下何吟菲的額頭，對她說：「妳未來會成為一個很棒的女性，一定會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妳。」
接著再親了一下常庭冬的臉頰，「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時間來思考。趕快把該解決的事處理好。」
最後她親了倪虹的臉，親暱的握住她的雙手，「別擔心，一切都即將過去，未來將有一道七色彩虹陪伴著妳，帶給妳無限的幸福。」
他們三人帶著她的祝福，告別多事的夏天，回到預定的人生軌道上。
很快的，離別時刻又即將到來。
在秋風尚未吹起之前，常庭冬和何吟菲已經準備好所有出國手續，只待明天的班機將他們送往異國，展開多年的求學生涯。
回到邵園，倪虹依舊盡責的完成每天的工作，只是臉上明顯少了一點笑意，即使園裡所有的同事已經對她恢復友善的態度，因為菊少爺不再單獨找她說話，可是她的內心總是缺少了一點什麼。
或許她還在等待，等待他的一句話、一句真心道歉的話語，不過始終沒有。
臨行前一晚，他們無意間在走廊上相遇。
常庭冬吶吶的開口對她說：「我、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了。」
一時之間，她想不出來要對他說什麼，只能漠然回答，「祝你一路順風，菊少爺。」
她想，除了主僕關係，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其它關連。
「呵！妳還是堅持要叫我菊少爺，小虹。」沒想到她還是那麼倔強。
他們的對話將彼此拉回到兩個多月前，那個天邊出現彩虹的午後。如今想想，彷彿是多年前的事了。
「你……」
「妳……」
他們同時開口，兩人又同時沉默。
自從回來之後，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可是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避開眼神，害得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就像現在，明明兩人是如此貼近，心的距離卻是那麼遙遠。
最後，他率先說：「我這次去，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嗯！我知道。」她明瞭，這次他一走，就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
因為她決定等存夠錢之後，就要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家鄉，然後努力工作準備重考，完成母親要她讀大學的心願。
至於那時候遠在美國的他，是絕對不會知道這件事，她也不打算現在告訴他。
看著眼前默默無語的倪虹，他知道沒有話題可以繼續聊，只好結束對話。
「那麼……我先走了！妳要多多保重。」
「你也是！再見。」
「再見。」
二十四小時之後，或許他們會開始後悔當初為何只聊了這幾句話，不過再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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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虹！妳怎麼現在才來？」
教室裡擠滿了許多年輕的學生，倪虹擠過重重人群，好不容易才走到幫她佔位子的同學謝婉翎身邊。
「對不起，我忙到剛剛才下班。老師來了嗎？」
剛坐下的她急忙把這節課要用的課本跟筆記從包包裡拿出來攤在桌上，然後向隔壁的同學問道。
「還沒，上課鍾才剛響呢。」謝婉翎笑著說，要她放輕鬆別那麼緊張。
倪虹看了看週遭還在聊天的同學們，知道老師果然還沒進來，終於鬆了口氣。
「呼！真是太好了。」話一說完，隨即累得趴在桌上。
自從順利考上大學以來，她每天必須得打上兩份工才能勉強應付生活費和學費。
加上大一繁忙的課業，她每天的睡眠時間都不到六個小時。
工作、課業兩頭燒的結果，竟然還能拿下第一學期全班第一名，著實讓跟她同寢室的同學謝婉翎佩服不已。
為了讓倪虹有足夠充裕的時間兼顧課業，有時在她還來不及趕來上課的時候她會主動幫她佔位子，還會順便幫她抄筆記，如此貼心的舉動常常讓倪虹感動不已，直嚷著說她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不過婉翎，老師怎麼這麼久還沒來？」眼見十分鐘都過去了，早就該出現的普通物理學的老師卻遲遲沒有進教室。
「妳不知道嗎？教我們普物的老師好像換人了。」謝婉翎不虧是班上的八卦女王，身為新聞社社員的她總是有別人不知道的一手消息。
「找還聽說，換來的一個剛從美國回來的講師。」
「美國回來的？這麼厲害！」
「是啊！還不止呢，聽說他還是美國麻省理工畢業的。」謝婉翎為自己靈通的消息感到非常得意。
聽到她提到麻省理工，倪虹不禁感到有點敏感，對於兩年多前的回憶，似乎還放在心上。
而不知道她那段過去的謝婉翎，仍興致勃勃的繼續補充，「還有、還有！聽說這個新來的老師年紀很輕，不知道他長得怎麼樣，希望是個帥哥，這樣一來我每節課都不會想逃課。」說起對陌生老師的幢憬，她的雙眼不禁發亮。
倪虹的嘴角則是泛起一絲苦笑，不知為何，她竟然聯想起那個曾經讓她又好氣又好笑的人。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麻省理工可不是輕易就能夠畢業的學校，況且他才去了兩年而已。
幾分鐘前，她的思緒還停留在遙遠的美國上空，下一秒卻突然被教室裡興起的一陣騷動給喚醒。
「呀！好帥啊。」
「他該不會就是新來的老師吧？」
「不會吧！長這麼帥？」
「噢！我對他一見鍾情了。」
全班的學生除了發呆的倪虹外，都對剛走進來的年輕老師表達熱烈的歡迎。
講台上站著的那位身高超過一八○的帥哥，態度優雅的拿起粉筆，接著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名字。
「大家好！我叫常庭冬，是你們新來的普物老師。各位同學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提出來討論。」
他放下粉筆，然後雙手帥氣的撐在講桌邊緣，接受眼前這群情緒沸騰的學生問話。
「老師！請問你幾歲？」一名男同學搶先舉手發問。
「下年剛滿二十，下一位。」他點向一名雙手高舉的女學生。
「老師，你結婚了嗎？」
「還沒。下一位。」
「你有女朋友嗎？」
「目前沒有。下一位。」
「我可以跟你要手機號碼嗎？」
「期中考考滿分再說。下一位。」
「老師，你輪廓很深，是混血兒嗎？」
「是。下一位。」
「老師，你那麼帥，是不是Gay？」
「我不是Gay，我喜歡女生。下一位。」
「老師，我可以當你女朋友嗎？」
「謝謝！我會考慮。」
學生們一個接一個的提出問題，全班就只有倪虹一個人處於狀況外。
等等，她不是在作夢吧？怎麼眼前這個新來的老師看起來那麼面熟？甚至連名字都跟她認識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婉翎，妳不可以幫我看一下老師寫在黑板上的名字。」
謝婉翎對她沒頭沒腦的問話感到奇怪，不過還是幫她重新確認過一逼。
「是常庭冬啊。有什麼問題？」
「妳確定是常庭冬嗎？」倪虹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是啊！」
「是平常的常、庭院的庭、冬天的冬嗎？」
「對！妳的眼睛該不會有問題吧？」對於倪虹反覆不停的查證，她不禁懷疑她是不是近視了。
只見倪虹目不轉睛的瞪著台上正在講話的常庭冬，接著倒吸了口氣，說了一句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不是我的眼睛有問題，是我見鬼了！」
「什麼？！」謝婉翎被她的話嚇得小聲尖叫了一下。
沒錯！一定是她見鬼了，不然遠在千里之外的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還成了她的老師。
講台上的常庭冬眼光刻意停留在她那張幾乎算是飽受驚嚇的臉，然後對她輕眨了一下眼，笑得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