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綠光
語畢,她忍著一身痛楚跳下床,卻被他自身後扣住。
「不准走!」
「你憑什麼不准我走?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她死命掙扎,根本不管身上的被子就要滑落。「告訴你,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沒有權利約束我!」
「誰說我們沒有關係?!」不要老是拿這一句話來塞他的嘴!他和她怎麼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儘管有十一年沒照面過,但好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況且昨晚過後,他跟她再怎麼樣,也不能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狂亂掙扎的身形突然一頓,僵直了數秒之後,她緩緩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躍上了新的怒火。
「你是故意的?」她是指昨晚發生的事。
「我……」這怎麼能說是故意?應該說是水到自然渠成,或是冥冥中所注定的。
「王八蛋,你是故意的!」她想起來了,昨晚他還喊著說要跟她建立關係,他是有預謀的!
「不是!」他忙不迭地出聲否認。
「昨晚你有膽子跟我說要建立關係,現在卻沒種承認?!華時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俯下頭,狠狠咬住環在她胸前的手臂,一點兒也不客氣,甚至可以聞到些許血腥味。
華時霖只是緊咬著牙關,下顎隱隱抽動著,卻不吭一聲地任由她發洩。
許久,她終於鬆開了嘴,瞪了綻出血滴的手臂一眼,冷冷地將視線移向前方。「放手。」
「妳冷靜一點。」
「我還不夠冷靜嗎?」她的表現還不夠好嗎?
「別說妳要走。」為什麼聽見她要走,他會沒來由地感到慌張?
「我為什麼不走?你不是說這場試婚你也是很不願意的嗎?既然如此,我現在要走,你不是應該感到慶幸?」她回頭,咄咄逼人的反問。
「我並沒有那麼想。」他沒有想過慶不慶幸的問題,事實上,未來的妻子到底是誰,他都不在意,他只知道現在不能讓她走,他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之下,彼此又再分開個十幾年。
「不然你是怎麼想?」她譏誚地冷笑。「你喜歡我,愛上我,所以打算用這種方式逼我就範?」
說著說著,她突然放聲大笑。
「品穎?」她該不會傷心過度而發瘋了吧?
「容我提醒你,貞操在這年頭已經嚴重貶值,誰還會把它當成寶貝珍惜?」別以為這麼做她就會無條件的順從他?別作夢了,她不來這一套。
「別這麼說,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一時氣壞了,氣妳這麼不尊重自己,而妳這樣的行為也會間接……」話才說到一半,他倒抽了一口氣,倏地不敢動彈。
只因他看見了她的眼淚。
老天,她居然哭了?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說,即使在試婚期間,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一舉一動而破壞華家的名聲?」她幽幽出口的話,伴隨著淚水刺激著他的神經。
「我不是那個意思。」該死,他到底是哪裡有毛病?為什麼連句話都說不好?
「你不就是那個意思嗎?」她滿臉淚痕,卻又開始大笑。「反正我本來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當然比不上一般正常的大家閨秀,我什麼都不會,就只會玩。」
「品穎?」她又哭又笑的樣子看在他的眼裡,著實讓他慌了手腳。「妳沒事吧?」
「我怎麼會有事?就像是被狗咬了一樣啊!沒什麼的。」她抿著唇不哭出聲,眼淚卻掉得更凶。
華時霖見狀,趕緊扳正她的身子,發覺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酒醉對不准焦距的感覺,又有點像是神智不清。
於是他慌了,慌得連手心都冒出汗來。
「品穎、品穎,妳知道我是誰嗎?」他著急的叫喚著,輕拍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不斷地忽左忽右地飄忽不定。
她沉默不語,儘管眼前一片模糊,但意識很清楚。
呵呵!沉穩的男中音怎麼會變成這麼激烈的男高音了?他不是最穩重的嗎?談起事來不是最內斂沉著的,怎麼現在卻慌了?
「品穎?妳不要嚇我。」
偏要嚇,我要嚇死你不可!她在心裡吶喊著的同時,再度咧嘴笑開。
「品穎!」
細嫩的臉皮突地遭受重擊,痛得她不得不回神,將視線定在他臉上,卻看見他額上冒出細汗,向來沒有表情的臉龐竟透著幾分慌張。
「知道我是誰嗎?」華時霖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的撫著她臉上泛紅的掌印,為了讓她清醒,他不得不出手。
嚴品穎輕笑著,以粉嫩的柔荑捧住他的臉,然後十指並用的從他眼下狠狠往下刮出十道血痕。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出這裡,滾出去!」她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品穎,妳冷靜一點,我知道是我錯了,妳不要生氣。」儘管臉上痛得很,他還是死命地抓著她,就怕她出現什麼驚人之舉。
「我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畢竟是我引誘人犯罪,所以是我咎由自取,」她冷笑著睨了他一眼。「但是,我不會原諒你的,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我錯了,也不奢求妳原諒我,但是請妳冷靜一點。」
「我冷不冷靜關你屁事啊!」她氣極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品穎!」他閃也不閃地任由粉拳落在自己身上。
「放開我,你這個做錯事還把錯怪在我身上的混蛋!」她扳不開箝制住自己的雙臂,只能罵人洩恨。
「妳罵的對,我是混蛋。」他向來知錯能改。
「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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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時霖頹然地坐在廚房旁的吧檯,瓦斯爐上正在煮著的粥猶自冒著熱氣。
整齊的黑髮向來代表著他一絲不苟的個性,但是現在,他短髮凌亂,臉上有著狼狽的爪痕,就連胸口也多了幾道仍滲著血珠的傷口。
他疲憊地坐在一旁,放任幾綹劉海垂下額頭。
閉上眼,似是忖度,又像是在閉目養神,畢竟他一夜未眠,現在已接近中午,確實有點累了。
嗶嗶嗶——
他倏地起身,走到爐子前,拿起擱在一旁的大調羹攪拌著鍋裡的粥,隨即關上火,盛了一碗擱在托盤上頭,緩緩地走向房間。
一走進房裡,枕頭隨即迎面而來。
他像是早已預測到一般,單手輕鬆接下,走近她,將枕頭放在她的身旁。
「吃點粥吧,已經快要中午了。」他先將托盤擱在沙發邊的小茶几,再走到她身旁,伸手扶她起床。
「拿出去,我不要吃!」她再度使出枕頭攻擊。「三公尺內你都不能靠近!」
「彆拗了,起來吃粥。」他軟聲哄著。
「誰在拗啊?」眼看枕頭被一個個地接下,身旁只剩下被子,索性抱起被子丟他。「不准靠近我,摧花魔!」
「不要這樣叫我,我又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他攏起濃眉,拉下被子,將早已穿上衣服的嚴品穎抱起,即使胸口和背上再次遭受五爪攻擊,他卻不吭聲地將她抱到沙發上坐下。「妳應該也發洩的差不多,肚子也該餓了,要是再不吃東西的話,不就太便宜我了?現在妳應該要趕緊恢復力氣,才能來報復我,對不?」
「我才沒那麼閒!」誰要報復他?
「怎樣都好,吃點東西吧,我煮的呢!」他坐在她身旁,體貼地拿起碗,舀了一匙熱粥在嘴邊吹著。「嘗一口。」
她側睨了他一眼,懷疑地暗想: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瞧她不張嘴,他再次展現誠意。「往後,所有的家務全都交給我,包括整理和三餐,全都由我負責。」
她挑起眉,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這男人絕對不安好心眼。
「贖罪。」
「嗄?」這人什麼時候變得明理了?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也不應該這樣對妳,所以在妳氣消之前,我會盡我所能地照顧妳。」他很是誠懇的認真許諾著。
她挑起眉,笑得壞心。「要是我的氣一輩子都不消呢?」
「我可以照顧妳一輩子。」他答得義無反顧。
「不要。」一輩子有他,豈不是等於作著一個永無止境的惡夢?她的命還沒慘到那種地步。
答案顯然在他意料之中,只見他不以為意地聳肩。「反正,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要是妳打算甩掉我,一定得在妳已經完全原諒我的狀態之下。」
「華時霖,你這是變相的恐嚇耶!」太毒了吧,上哪兒學的?
「這是我的誠意。」
「這算哪門子的誠意?身為受害者的我,難道就不能要求其他的彌補方式嗎?」要是他老跟在她的身邊,日子要怎麼過下去?「有哪一個受害者會願意看著施暴者老是在身旁打轉的?」虧他想得出這種方法,真是夠了。
「因為我一定要得到妳的原諒。」他願意全心全意的付出,如此一來,才能夠使兩人的狀況有所改善。
「我原諒你了。」她撇嘴說道,應付敷衍的意思相當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