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暗夜流光
關大少聽得全身都酥了,軟著語調輕罵道:「這種話你肯定是說不出的,是不是那個『思齊哥哥』教你的?哼,哄他自己家的便好,還教壞別人家的小孩子,此人定不是什麼好人!」
朱正昭委屈萬分的叫道:「才不是呢!我已經長大了,許多事我都懂的……啊──」
他這聲一叫之後,竟是整個人都往後縮,臉上紅得似要滴出血來。關大少連忙伸手摸摸他身上:「怎麼了?你哪處不舒服?」
這一摸之下,他又是往後猛縮,頭也低了下去,結結巴巴的小聲道:「那個……我長大了……那一處也長大了……你別再碰我……我難受得緊……」
關大少微微發愣,隨即明白了他在說什麼,那臉也燙得如火一般,早有變化的一處更是燙得難以抑制,兩人雙雙鬆開抱住彼此的手臂,喘著粗氣坐遠了好些,冷靜一陣才敢看向對方。兩相對望之下,眼神一碰便又難以自控,這番古怪情勢重複了幾次,兩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朱正昭更是笑出了眼淚,搖頭歎道:「奇怪奇怪,我從前在宮裡時,皇奶奶給我安排了好些侍寢的宮女太監……」
關大少聽得頗不是滋味,重重的「哼」了一聲,朱正昭趕緊接道:「但我一個也沒有親近過!連碰都沒有碰一下!我奇怪的便是這個了,對著其它人,我從未如此過,對著你我卻只想……不成不成,我得先問問思齊哥哥去,此事可有些什麼禁忌之處……」
關大少慘叫一聲,兩條濃眉險些皺成了一條:「萬萬不可!這等私密之事哪能去問旁人!阿昭,你少想這些歪主意!你稍安勿燥,我……我自會想到法子。」
朱正昭眼珠一轉,賊兮兮的蹭了過來:「不如現在就想個法子吧,好哥哥,我真難受……你快些幫幫我!」
他笑瞇瞇的附耳過去,與關大少細細講來,只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男子間美事可成也……關大少越聽越是心驚,最後竟一把推開他,斬釘截鐵的道:「不成!」
任朱正昭叫了百來聲好哥哥,關大少都是一臉的堅決之色,此事竟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朱少俠實在無法,只得撅著嘴苦著臉再附耳過去──那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吧……
這不,才一會兒的功夫,關大少就換下那副堅毅面孔欣然點頭,一旁的朱少俠卻是一臉的哀怨委屈,小嘴裡有一句沒一句的低聲嘟嚨:「嗚……早知道就不告訴你……教會了你,苦的是我……我真是……唉……」
關大少眉開眼笑的抱住了朱少俠,那些牢騷抱怨只當是情話,正待一口親下,突然想起一事來,冷下臉沉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少俠登時愣住,嘴裡再次結巴起來:「那個……呵呵……哈哈……我小時在宮裡……偷看……皇兄他們的……那個……春宮圖來著……」
「好啊!你那時才幾歲,就學這些壞事!我要代你父皇好好管教你!」
「嗚……不要啊……你學了還不是要欺負我!你不老實……還逼著別人老實……嗚嗚……我好命苦……」
第九章
這一年初夏時節的某月某日,私自離宮的十二殿下朱正昭大搖大擺從京城的城門口而入,趙大人的愛子趙思齊與其「好友」杜劍橫也陪同在側,與他們同行的,居然還有那鬧得舉國不寧的在逃嫌犯關天富。
他們一行四人,有說有笑,神態親密無間,教那聞風而來的各路人馬都不敢私自決斷,抓吧,不好;不抓,也是萬萬不妥,只得圍著他們按兵不動,立刻派人去宮裡請示皇上。
派去的人還沒見到皇上,先見到了太子,太子聽得此人稟報,十二殿下竟擋在那姓關的身前,不准任何人動他一根毫毛,當時就怒極變色,掏出自己的令牌扔給這人:「抓!給我通通抓進天牢!」
這人嚇了一跳,唯唯諾諾的問道:「那……那十二殿下?」
「若他不肯走開,一起抓!」
過不得一會,這人便到了城門處回報,有了那塊令牌,接人的抓人的都一擁而上,那四人也不抵抗,俱是任抓任綁,只是四人分作兩對,那握在一起的手緊得掰都掰不開。帶隊的首領看得心驚肉跳,唯恐叫那些旁觀的百姓瞧見,連忙叫眾人不要糾纏,就這麼帶走再說。
到得天牢,接管的官兒也是頭痛得緊,只能將他們分別關在兩間牢房裡,還好菜好飯的伺候著,不敢怠慢半點。這眼下太子是連自己的皇弟都關了,但他皇家的事,做臣子的哪裡管得上,說不得過了一天半天就消了氣呢。誰不知道這位十二殿下是皇上最寵的幼子、太子最寵的幼弟,若惹惱了這位,以後的日子就別想混了,更何況趙大人的愛子也給關了進來,那位趙大人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的,他們這些人哪裡得罪得起?
果然,當天晚上宮裡的紅太監就前來宣旨,皇上宣趙家少爺和杜公子一起拜見聖駕,那掌管天牢的官兒趕緊送人,送出了這兩個還得擔心那兩個,只盼著宮裡早早來旨,快些把那位碰都碰不得的十二殿下領走,他頭上戴的這頂帽子才算回復安穩了。
等啊等啊,這官兒望穿秋水,眼看十二殿下在天牢裡已經待了三四天了,宮裡卻遲遲的沒有半點消息。十二殿下倒是開心得緊,日日與那姓關的重犯歡聲笑語,只苦了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
前去送飯送水伺候的獄卒那是滿腹牢騷,與同僚嗑牙閒聊之時,只說次次見那兩人,都不敢把眼睛往他們那邊瞟,十二殿下抱著那姓關的好不開心,神情之舒爽就像抱著自己的皇妃一般,只要有人往他們那邊一看,十二殿下就大發雷霆,說什麼「大膽奴才,關哥哥是我的,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這還稀奇了,一個樣貌平常、人高馬大的爺們兒,誰愛看哪?
也就十二殿下拿那人犯當個寶似的,好吃的好喝的都是拿給那人犯先用,自己還在旁邊看得眉開眼笑,這皇家的主子與常人所為當真是極不一般哪,盡做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怪事。
到得第五天晚上,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太子殿下獨身微服來訪,顯是要來探看十二殿下的。眾人都想,定是太子殿下心疼起皇弟了,皇上卻不見得鬆了口,太子殿下這便親自來接弟弟回宮,把人先安置好了,再慢慢勸慰父皇。
太子殿下一個人也沒帶在身邊,也定是與皇弟間有些私密話兒要說,奴才們自然不敢偷聽,只把鑰匙交給太子便待退下。太子面無表情的接了鑰匙,沉聲吩咐他們退得遠些,任何人不可前來打擾,就獨自一人向著那間牢室去了。
一路行來,太子心中也有些發軟,這天牢地勢極低,濕氣極重,自己那個嬌慣壞了的皇弟可還受得了?活該他受這些活罪,居然不顧身份死死護著那個姓關的反賊,這已不僅是失了皇家顏面,更是黑白不分、大逆不道了。
站在那間牢室之前冥思半晌,太子才狠下心腸硬了面孔,打開那把大鎖走了進去,眼中所見卻是令他氣得傻在了當場──自己那個寶貝皇弟,竟像個沒骨頭的貓兒般偎在那姓關的懷裡,兩人也不知做了什麼好事,俱是氣喘吁吁、衣衫零亂。
看見皇兄進來,朱正昭紅著臉從那關大少懷中挪開了些,關大少也是臉紅如血,連忙伸手幫朱正昭拉緊衣襟。太子殿下這才反應過來,三兩步衝上前去,一手拉過皇弟往身後猛推、一手指住關大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大膽反賊!殺你的頭都算便宜你!我要把你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關大少未及開口,朱正昭已在大叫:「不行!太子哥哥,若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太子殿下更是氣急,回過身就打了皇弟一個耳光,那聲響清脆之極,朱正昭肌膚細嫩的小臉上登時浮起清晰的掌印。他呆了一呆,伸出手摸上臉頰,觸手的腫痛之感再清楚不過。
從生下來到現在,他未曾嘗過這等滋味,母后、父皇和皇兄待他雖有呵責之時,畢竟寵溺有加,連訓斥教導都是避著奴才們的,唯恐他失了面子,更別說施予體罰。他嘴巴一癟,一滴淚水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只是遲遲不落,心中記著關大少不愛看他哭泣之態,卻聽得寂靜的牢室中傳來「啪」地一聲脆響,竟是關大少在自己臉上狠狠打了一掌。
他又是驚詫、又是心疼,倒一時忘了臉上的疼痛,只盯著關大少顫聲問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關大少苦笑道:「當朝太子教訓皇弟,我一介草民,自然是不能管的。就算他並非太子,管教親弟也屬平常,仍是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管。情人被欺負,我心中惻然,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所以要罰,也算陪阿昭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