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湛亮
「是是是!小的知錯,這就告退!」一副卑微樣,千歲悄悄退離幾步之遙,唯恐再被她拐上一記。
就在此時,那赫連烈恍若未聞其他閒雜人士的叫囂,目光凌厲盯著伍陽天,森然冷笑,「伍盟主,你怎麼說?」
「女兒,赫連公子求親來著,妳怎麼說?」在那銳利視線下,伍陽天卻是一派的氣定神閒,故意笑問女兒。
呵呵,那赫連烈還真說對了,關於女兒的婚事,他還真沒法作主呢!
「爹,兒女親事向來是爹娘作主,爹怎麼說,女兒就怎麼做。」嫩頰微紅,伍春風故作害羞地垂下螓首,表現出在家從父的溫柔婉約,可只有伍陽天明白,在她低頭的剎那,那瞬間狠瞪他的眼眸射出很強的火花,清清楚楚告訴他——敢應允,明年的今天,她絕對會帶紙錢到他墳前去祭拜!
嗚……女兒不肖啊!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伍陽天可沒膽挑戰女兒的權威,當下對著赫連烈擠出一臉嚴肅表情。「赫連公子,在下只有春風這麼一個掌上明珠,實在不捨她太早出嫁,還想把她多留在身邊寵幾年呢!」唉唉唉,借口雖老,依然好用哪!
「這麼說來,伍盟主你是不肯締結兒女鴛盟了?」黑眸微瞇,赫連烈渾身散發出危險之氣。
「強摘的瓜不甜,強娶的娘子難和睦,赫連公子,你說是不是?」噙笑反視他酷戾神色,伍陽天大風大浪見多了,穩得很。
冷笑一聲,赫連烈早就想找機會探探中原武林的實力,趁此事正好借題發揮,當下連聲招呼也不打,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然出掌,帶起一股強大勁流襲向伍陽天。
這幾乎算是偷襲的出手驚得在場眾人不由得驚叫起來,然而伍陽天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就聽他朗笑一聲,揮袖一振,但見那股勁流硬是被導向一旁的圓柱,「轟」地一聲巨響,灰塵飛屑瀰漫,待一切沉靜下來,那漆紅圓柱竟已被攔腰折斷,可見赫連烈出手絕非玩笑。
「赫連公子,凡事適可而止,別超過了!」依然面帶笑意凝覷,可伍陽天精湛的眸光卻在無聲作出警告。
哼哼!他伍家莊可不是好欺負的,這姓赫連的小子最好別太過分了!
「不愧是中原武林盟主,確實有些本事!」赫連烈性情雖殘暴,卻也不是有勇無謀之徒,經過方纔那一交手,心知伍陽天一身武藝修為較之自己,恐怕難分高下,如今又在人家地盤上,真要動起武來,肯定討不了便宜,當下他立即決定先退再說,反正……哼!要娶那伍春風,手段多得很!
想法一定,他唇角勾起森笑。「伍盟主,今日締結下成鴛盟,改日亦下遲。」話落,他傲然轉身欲離去之際……
「赫連公子,請留步!」連忙叫住人,看著他回視的森冷臉色,伍陽天又笑了。「你那些『聘禮』可別忘了帶走,我伍家莊不能收。」呵呵,雖然女兒老說莊內財務窘困,可這種禮若沒退回,她肯定會很火哪!
他,伍陽天,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女兒發飆!
得意暗自心忖,有個武林盟主忍不住挺起胸膛,很驕傲自己是個懼怕女兒的老爹。
聞言,赫連烈表情陰沉難看至極,大掌一揮,沒有多說一句便再次轉身離開。
見狀,一干隨從馬上訓練有素地飛快捧起「聘禮」,尾隨其後而去,從頭至尾不曾稍亂過,其整齊規律令人讚歎。
眨眼問,那些不速之客已走得乾乾淨淨,身為主人兼壽星,伍陽天笑著忙想將被搞擰的氣氛給活絡起來!
「各位江湖好友,千萬別在意這事,來,喝酒!大家乾杯……」
砰!
就在他熱絡地要大家再次享受壽宴之時,方纔那受勁風而攔腰折斷的漆紅圓柱突然不給面子地砰然倒地,揚起一陣灰塵……
柱子都倒了,還能當作沒事般地喝酒慶祝嗎?
眾江湖人士瞪著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住的圓柱,大家臉上都很……尷尬!
「哈哈哈……沒事!沒事!大家喝酒!喝酒……」
某個懼怕女兒的武林盟主還在試圖炒熱氣氛,一名絕艷大美人卻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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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大小姐,妳急著上哪兒去?」
皎潔月色下,一道帶著明顯調侃笑意的嗓音在夜空中響起,讓前方疾行的婀娜嬌軀驀地頓足,緩緩轉身面對那個清楚她私下真面目的桃花男人。
「我沒發現你也跟出來了!」瞪著那張笑嘻嘻的桃花臉,伍春風直到此刻才驚覺這合作兩年的「合夥人」不簡單,竟能尾隨在後而不被她察覺。
事實上,江湖上人人皆只知她有著絕艷美貌,卻從來不知她也習得一身絕妙武藝,能無聲無息跟在她身後的人,屈指數來並不多。
彷彿看透她心思,千歲嘿嘿一笑,俏皮眨眼道:「妳忘了我是幹哪行的丁?若沒些本事,能挖到別人的私密嗎?」開玩笑!幹他這行的,怎麼不讓被跟蹤人發現他的存在,可是最基本的功夫,否則人家早將他揪出來了,哪還有可能讓他偷聽秘密。
聞言,伍春風這才釋懷地輕哼了聲。
「伍大小姐,想上哪兒去啊?」舊話重提,千歲其實已隱約猜到她的目的。
「去尋那個赫連烈晦氣!」美眸微瞇,她咧開一抹好驚人的殘笑。
那個王八蛋,哪個時候不來,偏偏選在今天來。可惡!她可是花了大筆銀兩籌辦這場壽宴,偏偏那個赫連王八蛋挑這時候來破壞,搞得眾人慶祝的心情都沒有,好好的筵席也散了,就連大廳的圓柱都攔腰折斷,這一切的一切,誰來賠她啊?
不從那個王八蛋身上討回一些,她死都不瞑目!
果然!
為自己的神准猜測而暗自佩服不已,千歲好奇詢問:「妳打算怎麼去尋他晦氣?」
「這還用問?」以著「你是白癡啊」的眼神白他一記,伍春風嗔聲叫道:「當然是去偷他個一窮二白,把那些珍珠瑪瑙都給搬回來。」
「喂!妳還真想與赫連烈締結鴛盟,打算收下那些『聘禮』不成?」忍俊不禁笑出來。
「什麼收下?什麼聘禮?」惱怒啐他一口,伍春風狡辯,「我是去偷,偷和收不同,聘禮和戰利品也不同!」
「是是是,妳大小姐說得是!」識相地連忙稱是,千歲很職業病地馬上點出重點。「就算想去偷他個一窮二白,對方落腳在哪兒妳可清楚?」
聞言,伍春風美眸賊溜溜地將他從上掃到下,由左瞄到右,瞅得他心生惡寒,正感不妙之際,她故作嬌羞地掩嘴笑了。
「呵呵呵……這就得靠你了!像赫連烈那樣的角色,千里迢迢由塞外進入中原,你這小道消息靈通、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千大老闆,不可能沒留意吧?」她敢打賭,那個王八赫連烈一腳踏入中原的瞬間,肯定就被這朵桃花的眼線網給盯上了。
還真被她給料中,千歲只能摸摸鼻子乾笑,精打細算嘴臉立現。「要我報消息?可以!算妳一千兩,看在合夥人的份上,給妳打個八折,如何?」親兄弟,明算帳,他可不干賠本生意。
「八折?」美眸一瞇,她霍地衝上前,一把揪起他胸前衣襟狠狠猛搖,極端凶神惡煞地獰笑。「這兩年,我讓你賺了多少,你好意思收我銀兩,啊?」搶錢也不是這樣搶的,太過分了!
「咳咳咳……」險些沒被她這一揪給勒得斷氣,千歲嗆得猛咳,為了保住一條小命,只能連忙慘叫認錯。「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計較,這消息我免費奉送給妳,可以吧?大小姐,快鬆手啊……」
「知錯就好!」鬆手收回,伍春風滿意點頭,前一刻的猙獰瞬間消失無蹤,笑得高貴又燦爛,真是「翻臉如翻書」這句話的最佳典範。
拍拍胸口趕忙喘上幾口大氣,千歲真是怕了她了,就算是賠本生意,也只能乖乖吐出她想知道的訊息。「城南『映水苑』,赫連烈就落腳在那兒。」
「『映水苑』?」伍春風一怔,奇怪質問:「那兒不是傳聞鬧鬼,荒廢了好些年嗎?」
聳聳肩,千歲笑嘻嘻道:「那赫連烈在塞外被稱『惡鬼之子』,落腳在『映水苑』不正好適得其所,說不得那兒還有他的親戚呢!」
這男人嘴真賤,連這樣也能調侃人家!
斜睨一眼,伍春風懶得與他廢話,既然得知對方落腳處,當下轉身掉頭就走,然而走了五六步,她忽地頓足回頭,瞪著那與她維持不變距離的男人,美眸不由得又瞇了起來。
「幹嘛跟著我?」瞪人。
「見習!」笑咪咪拋出一個令人傻眼的答案。
「見習?」這千大老闆該不會想隨她一起去當宵小吧?
「就是見習!」重重點頭,千歲笑得像在數白花花銀兩那般的開心。「我突然發現,當宵小滿好賺的。」呵呵,他是個有上進心的人,不排斥學習第二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