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呢喃
「光希哥哥最好了,拜託你別打給灝平。」孫妤喬連忙求饒。
「不要。」
「拜託∼∼光希哥哥。」
「不要。」
「光希哥哥∼∼」
車內傳出甜膩的哀求聲。
第二章
「護士小姐,我們是來拿體檢報告的。」姚嬸笑著對正忙得不可開交的年輕護士說道。
「體檢報告?」年輕護士抬頭,她今天第二天上班,原本負責帶她的前輩臨時又到一樓的急診室幫忙,現在的她手忙腳亂,整個人都慌了。
「是的,李醫師跟我們說今天就可以看報告。」
「好,」年輕護士看了眼姚嬸身後還排了老長的隊伍,她用力點點頭,「請給我掛號證。」
「在這裡。」姚嬸將靳母的掛號證放在櫃檯上。
「謝謝。」年輕護士將掛號證號碼輸入電腦調閱病歷資料,不料一旁突然傳出不耐煩的聲音,讓她不禁手一抖。
「護士小姐,」說話的人是名操著台灣國語的男子,長得橫眉豎目,像尾黑社會流氓。他口氣不佳地道:「偶等很久了,什麼時間才輪到偶啊?」
「很抱歉,馬上就好了。」年輕小護士嚇得兩眼含淚,匆匆輸入掛號證號碼,也沒發現自己將掛號證上的D輸入成B,就直接將掛號證還給姚嬸。「等等病歷會直接送到看診醫師那裡,妳們過去等就可以了。」
「謝謝妳,護士小姐。」姚嬸朝她笑笑,轉身走向在一旁等候的靳母。
「姚嬸,怎麼回事?今天似乎特別久?」靳母奇怪的問。
「櫃檯的護士大概是新來的,人太多所以忙不過來,」姚嬸聳聳肩,「不過沒關係,都已經辦好了,我們直接去找李醫師吧!」
「姚嬸,妳最近忙糊塗啦!」靳母笑看她一眼,「李醫師上回告訴我們她開始請產假,今天是別的醫師代診。」
「對!我倒是忘了,」姚嬸輕拍自己的額,「李醫師好像要到下個月才回來。」
「李醫師人長得漂亮又溫柔,這次好像是生第二個寶寶了,」靳母沉吟片刻,「姚嬸,晚點我們去挑個小孩子的東西,送給李醫師當賀禮。」
「好,李醫師平常對夫人也挺照顧的。」
「那我們先去看診,再去百貨公司逛逛。」
「好。」
靳母和姚嬸邊聊邊走入看診室,為李醫師代班的是名年約六十歲的老先生,頭頂光禿禿的沒有半根頭髮,滿是皺紋的臉龐戴了副圓框的老花眼鏡。
靳母在椅子上坐下,「醫師,上回李醫師幫我做了檢查,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老醫師皺眉看了病歷半晌,一臉凝重地看向靳母。
「妳是『季』太太?」老醫師的口音很重,讓人聽不清楚。
靳母想了一下,慢半拍的點點頭。「我是靳太太。」
「妳不舒服的情況多久了?怎麼到現在才來看病呢?」老醫師的語氣帶著抹責怪和歎息。
「我?」靳母微怔,「大概一個多月吧!」
「就只有一個多月?」老醫師不相信。
「那……那大概是兩個月吧!」老醫師的表情讓人心慌,靳母不禁和姚嬸互看一眼。「最多不超過三個月。」
「如果妳早一點來醫院檢查就好了,就算早來一星期也好,」老醫師重重歎口氣,摘下老花眼鏡。「為什麼不多關心自己的身體呢?」
「醫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靳母不安地問。
「唉!妳要有心理準備,」行醫多年,他最難受的就是這一刻。「妳已經是癌症末期,恐怕沒剩多少時間了。」
「你說什麼?」靳母血色刷白,差點沒當場暈厥。
「都到這種地步,我也不建議妳做化療,只是徒增妳的痛苦而已,」老醫師沉重的搖搖頭。「我看妳還是回家,讓家人多陪在妳身邊吧!」
「到底怎麼回事?」接到姚嬸電話火速趕回家的靳光希才剛踏入家門,哭得奇慘無比的孫妤喬立刻撲進他懷裡。
「光希,靳媽媽……靳媽媽她……」孫妤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媽?」下意識抱住懷中哭得心碎腸斷的小女人,靳光希看了坐在客廳裡面色凝重的眾人一眼,眸光最後落在神情空洞的靳母身上。
「光希,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靳母勉強擠出笑容,「是姚嬸打電話給你的?」
「媽,姚嬸說的都是真的嗎?」靳光希狠狠蹙緊眉。
「姚嬸怎麼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靳向文重重歎氣,緊握住愛妻冰涼的手不肯放開。「好端端的怎麼會……」
「一切都是命。」靳母垂下目光。
她也只是覺得胸口有些悶,容易感到燥熱,半夜睡不好這些小症狀,怎知道會是個大問題。
「病情很嚴重嗎?」靳光希乾啞地問。
「醫師要夫人回家,並要家人多陪陪她,」在一旁的姚嬸頻頻拭淚,「不必要再做化療。」
「這是什麼意思?」靳光希聞言愀然變色,「為什麼不贊成讓媽住院?」
「光希,」靳母輕喚,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已是癌症末期,病入膏肓,就算再做治療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所以醫生並不贊成。」
「媽,妳不是好好的嗎?平常身體也很硬朗,怎麼突然間……」靳光希猛然住口,雙手在身旁緊握成拳,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光希。」孫妤喬感覺到他激動的情緒,伸手輕輕覆上他的拳頭。
靳光希垂眸望了眼她滿足淚痕的小臉,薄唇緊抿成一直線。
「世事難料啊!」靳母無聲地歎氣,淚水無聲無息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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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靳兩家的家長從下午到半夜都關在書房裡。
靳光希焦躁地來回踱步,不懂事到如今有什麼話不能攤開來說,為什麼不讓他參與?
腦中鬧烘烘亂成一片,太陽穴不住抽疼,就算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相信母親已早癌症末期的事實。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平時母親也沒病沒痛,精神好得很,怎麼可能突然間就生了重病?
「光希。」靳向文率先走出書房,面色凝重的看著兒子,「你過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靳光希長腿一邁,尾隨在父親身後。
「有關你母親的病,你應該心裡有底了吧?」幫自己倒杯威士忌,靳向文乏力地坐下。
「爸,我到現在還是不相信,要不要讓媽到其他醫院檢查看看,說不定——」他有些激動地說。
「光希,再檢查有什麼用?只是讓你媽更辛苦而已,」靳向文粗聲打斷他的話,「更何況還是你讚不絕口的李醫師所檢查出來的,你覺得有可能會錯嗎?」
「但是——」靳光希大手煩躁地爬梳過黑髮。
「與其浪費這些時間,不如完成你媽最後的心願。」靳向文眉頭深鎖。
「爸!」說什麼最後的心願!聽起來就讓人難受。
「你媽說要抱孫子這輩子是沒希望了,但或許還有機會能看到你結婚。」靳向文深深的瞅著兒子。
「結婚?」靳光希神情錯愕。
「嗯,你也知道她一直很想抱孫子,如今你是來不及生出個孫子給她抱一抱,可結婚應該還有希望。」靳向文啜口酒。
「爸,在這種情況下我哪有心情結婚!現在最重要的該是想辦法醫好媽媽的病吧!」
「這是你媽剛才親口告訴我的,有什麼意見,你自己去跟她說,看你說不說得出口,你能狠得下心拒絕她嗎?」靳向文低斥。
「……」
「就完成你媽的心願吧!說不定她心情一好,病情也會跟著好轉,」靳向文見他沉默下來,於是放軟語氣,「古代所謂的沖喜不就是這麼回事?」
「爸,就算我有心照著媽的意思去做,你要我短時間內去哪兒找個結婚的對象?」靳光希抿緊唇,心中很是為難。
「至於對像……其實我剛才和孫家談過了,我們都沒有太大的意見,主要是看你們的決定。」靳向文若有所指。
「我們?」靳光希怔住。
他和誰啊?
「妤喬那孩子不錯,長得漂亮,又深得你媽喜愛,你和她也已經有一定程度的瞭解,若你們能答應是再好不過。」靳向文深深看住兒子。
「喬喬?」靳光希濃眉緊蹙。「爸,就算病急也不能亂投醫,我一直只把喬喬當妹妹疼愛,你要我娶她不是強人所難?」
「不然你有更好的對象嗎?」靳向文挑眉反問。
「我——」靳光希頓時語塞。
「喬喬哪一點不好?除了她沒有更好的人選了。」靳向文加重語氣。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這樣的決定豈不是太草率?」
「這是你母親最後的心願,你不願意嗎?」靳向文的話不重不輕地敲在他的心上。
靳光希煩躁地歎口氣,走至窗邊。
「如果你願意的話動作就要快,別拖拖拉拉的,到時一切都來不及了。」靳向文輕聲道。
娶喬喬?這不是擺明誤她一生嗎?明明兩個像兄妹的人卻要硬湊在一起,還記得上回她才興高采烈的說她有暗戀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