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樓采凝
「妳怎麼了?」他直覺疑惑地瞅著她,「眼睛怎麼紅紅的?妳哭了?」
「我很好。」她仍站在門口,卻看著另一方,無意讓他入內。
「我能進去嗎?」鞏懷風一手扶著門框,率性的彈敲著手指,瞇起眸探究著她的表情。
看來不讓他進去他是不會放棄的,但劉亦欣還是深吸了口氣拒絕,「已經很晚了。」
「如果我沒有時間觀念,如果我不肯離開呢?」他掀起一邊嘴角,笑得別具深意。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不得不讓步了,「請進吧!」
鞏懷風進入後,便自行找了張椅子坐下,「我來找妳是為了跟妳說聲謝謝,謝謝妳幫我修了表。」他舉起左手,讓她看見那只表。
她抿緊唇,眨去眼眶的淚,「只不過是修好的舊表,一點兒也不值得你跑來這裡說一聲謝。」
鞏懷風瞇起眸,邪謔一笑,「妳今天真的有點怪,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
「哼!有嗎?或許你只是開竅了,發覺女人還是聰明點的好。」她回過頭,勇敢的與他對視。
「的確,有時候女人聰明是很好,但我卻不覺得妳有哪裡不好。」她是生理期到了嗎?怎麼淨說些怪話。
「我不想再說了。」她揉揉眉心,「你可以回去了吧?」
「我還沒謝完呢!妳的海報我很喜歡,妳去哪兒找來的,妳很厲害。」他勾起笑,卻因為她的關係,他笑容變得有點清冷。
「那沒什麼,拍賣網站上面有一堆呢!只是你們有錢人很少上拍賣網站找東西罷了,否則你早就可以得到它。」她說的雲淡風輕,把這事說得像是簡單的不得了。
「是不是因為我臨時毀了承諾,所以妳不高興了?」他可以看出她是不悅的,而且這份不悅將他原有的喜悅也給徹底破壞了。
「沒有。」她轉開臉。
「妳有。」鞏懷風斬釘截鐵地說。
「你為公事忙,我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她煩躁的朝他吼出來,卻又不想讓他知道她剛剛親眼目睹他和林麗娟約會的一幕,因為那只會接她感覺更難堪。
「既然知道,妳又為什麼要鬧脾氣?」他俊逸的臉龐因扭曲而變得難看極了。「為了妳,我已經讓步很多了。」
「讓步?」她心一痛,他對她好在於他只是「讓步」?
「我……」該死,這該怎麼說。
「從現在起,你不需要再讓步了,我已決定向你提出辭呈。」劉亦欣揪著心說,就算要再找工作,她也無所謂。
「妳說什麼?」他臉色一變。
「我要辭職,明天我會去把東西整理好,或是你要再請別人來接替我的工作,我可以留下來幾天做交接。」在說這話的同時,劉亦欣雙手緊緊握著,其實那每個字句說來都像在扯她的肺、揪她的心。
「妳早就打算好了?」他的雙眉交擰,利眸如電。
這麼看來,她不是突然決定的,而是早就做好的打算,難道她對他的愛也只是一齣戲,逢場而作的戲?
「對,我早就打算要離開你。」離開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
「呵……好呀!我也很想對妳說『請妳快點離開』這句話,但看在妳一片愛我的心意上我卻忍著沒說,這下可好,讓妳先開了口。」他氣得冷笑回應,話意還帶著尖酸。
劉亦欣赫然轉首,望著他的眼裡有著水光在縈繞。
「你說,你很早以前就受不了我了?」劉亦欣一直以來都懊惱著不懂他,如今她終於搞懂了,心卻不知為何會這般痛呀!
「對,就是這樣,誰知道我會心軟,從一開始遇到走投無路的妳就丟不下,妳知不知道其實妳有多累贅?」一聽聞她要辭職離開他的消息,鞏懷風一時間亂了所有的理智,忍不住用言語刺激她。
她背轉過身,掩住嘴,就怕自己會嗚咽出聲,只好拚命吸氣又吸氣,緊閉著眼不讓淚水滑落。
「那我懂了,我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也謝謝你這陣子來對走投無路的我施給的憐憫,現在我已經不像過去這麼軟弱,我可以自己振作。」強壓住淚,她卻壓不住梗塞的嗓音中那抹悲慟。
鞏懷風眸光閃現火焰,「很好,妳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不是我不需要你,而是你從一開始根本就在玩弄我。」她再也隱忍不住地大聲說道。
「妳說什麼,我玩弄妳?」他利目一湛。
「對,你這位大少爺從來不會對女人真心以待,雖然我從來都不敢相信我會是例外,但我總希望……希望我能慢慢改變你,但現在我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過去是我太異想天開。」劉亦欣已不想多說什麼,她倏然拉開門,「一切都到此為止吧!從此後我們再見面就只是在公事裡以上司和下屬的身份。」
「可以,既然妳要分的那麼清楚,那這樣也好。」他冷冷的看著她,忍不住又問:「所以妳打算跟那個最近經常送妳回家的男友在一起了?」
劉亦欣愣了下,他怎麼知道江崴最近經常送她回家?可能幾次他來找她時撞見過吧?!
「沒錯,我和他決定提前參加學校與企業合作的方案,一塊兒去新竹上班。」她揚起臉,故意綻放微笑地說著謊。
事實上剛剛江崴已經來過電話,但她依舊沒答應,因為她不想懷著一顆思念其它男人的心去欺騙江崴。
「看來妳很滿意了?」真可惡!她那抹笑還真刺眼。
「對,而且很幸福。」劉亦欣的笑容更燦爛了,他卻不知道在這燦爛笑容的背後,她是花了多少氣力去維持的。
「真好笑,我鞏懷風居然成為一個女人感情的休憩站了。妳現在打算繼續邁向幸福,所以跟我道別了?那這麼說來應該是妳玩我才對吧!」他幾近咬牙地說。
「我玩你?!我可不敢,我怕我會玩火自焚。」
「說的好,那妳就離我遠一點,等妳交接之後就可以離開了。」扔下這話後,鞏懷風便快步走出大門,並「砰」地一聲將門摔上,一副再也不想見到她的模樣。
聽著他車子的引擎聲發出隆隆聲,迅速的遠去……劉亦欣無力的垮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未來一片黯淡。
緊揪著心扉的滋味讓她很不好過,或許她真該早點離開,離開這個觸景傷情的傷心地。
第十章
接下來的幾天,鞏懷風命人非常迅速的找到了接替劉亦欣工作的人。既然人家早已迫不及待找好人,那她也只好忙著交接的工作。兩人看似平淡,關係好像已化為一攤白開水,但每每眼神不經意交會的剎那,她心底仍會掀起波濤。
割捨難、留下更難,倒不如強忍住那切下一刀的痛,徹底的了斷吧!
或許是趕著交接,她讓自己忙碌到不行,幾天下來劉亦欣不但感到口乾舌燥不已,腦子還昏沉異常,直到好好的照了鏡子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雙頰出現突兀的紅潤,雖然增添了幾許粉嫩感,但她知道自己生病了。
但今天已是最後一天上班,她不想再延遲下去,只好強撐著把該說的細節都交代完畢,這才拖著疲累的身子離開。
「妳要走了?」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鞏懷風突然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嗯。」沒想到她還能再見他一面,她心中頓時又起了絲絲無法形容的撼動。
「哪時候要去新竹?」他又問。
「明天一早。」她低頭一笑,但腦子的眩意讓她微微搖晃了下。
她的不一樣並沒有逃過鞏懷風的雙眼,他迅速走近她,扶住她的肩問:「妳怎麼了?妳的臉好紅。」
大手再摸上她額頭,他還真被那灼手的溫度給嚇了跳,「天,妳發燒了,我帶妳去醫院,妳等我一下,我去拿鑰匙。」
「不用了。」劉亦欣喊住他,「我……我已經打電話跟江崴說我不舒服,他會到樓下來接我的。」
聽她這麼說,鞏懷風只好僵住動作,不停壓抑住心底起伏的痛楚,「那就好。」
老天,他到底是怎了?不過是個女人嘛!走就走,不想留不就拉倒,為什麼他會這麼難受,好像非常不希望讓她走似的。
他早承認自己是愛她的,可從沒領悟到自己會愛的這麼深,那晚也是因為由愛生恨,他才會對她說出這麼多無情的話來。
「那我走了。」她多情的眼瞳又一次仔細端視著他,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了。
聽聞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後,鞏懷風竟重重一拳擊在她的辦公桌上,震得桌上的一些文具全彈動地發出聲響。
接著他憤而回到辦公室,本來想將手上的CASE結束掉,但他卻一直心神不寧,直到九點過後,他竟發現自己連一點進展都沒!
該死,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如此的心不在焉、無法專心呢?
索性去喝酒,找間PUB好好瘋狂喝上一晚,他就不信趕不走直霸在心底的那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