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橙星
「擒拿瘋魔是真,但,擒住這血魔煞才是首要。」
「枉你稱為五君劍,做事這麼不光明磊落,」陸遙知苦笑著,「上一個這樣,這一個也是這樣,我算是看清了你們這群正道之人的真正面目了。」
殷巖泉義正辭嚴道:「為除這妖女,必要時期得用必要手段。你曉得你妻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嗎?她背信忘義,殺害不少無辜,甚至好人……」
陸遙知揚起嘲諷的冷笑,「心兒助你抓住瘋魔,你反倒恩將仇報,要置她於死地。這樣做跟你口中那些邪魔黑道有何差別?」
「這女人濫殺無辜就是事實!」殷巖泉狼狽的撇開臉,努力想捉回正偏離的正義。「陸少爺,我勸你別再保她,不然,小心刀劍無眼,傷了你可別怪我。」
「濫殺無辜?」陸遙知大笑搖頭,整個人晃了幾下,「你怎麼不去查一查這些人究竟為什麼會死?也對,死無對證,你不可能查得到。」
見他冥頑不靈,陸夫人拿出已死之人要挾他。「陸遙知,你若不想讓你爹難看,就叫你妻子認罪的把藥喝了。」
殷巖泉在一旁曉以大義,「陸少爺,聽你娘的話,不要再浪費力氣,趁著還有幾口氣在,別執迷不悟的護著她了。」
陸遙知嗤笑聲轉大,笑話!為什麼要他做選擇?他們從來就沒有善待過他不是嗎?
忍著腹中和喉中絞痛,陸遙知握緊身旁女人的手心做出他的決定。「心兒,我們走。」
湅無心知道,他不要她對這群人下手。
但,她不出手,其它人會善罷甘休嗎?
當然不,殷巖泉加上身後六人,隨即將她團團圍住,縱然失了五成功力,湅無心又得護著陸遙知,但,對付這樣的角色,湅無心仍是游刀有餘。
不稍片刻,便有四人喉中各有一銀針,倒地,如此利落的殺人手法,殷巖泉有認知,就算再多個一、二十人,都不是這妖女的對手,他攔下剩下的兩名隨護,不讓他們多做犧牲。
「陸遙知!你就這樣選擇這妖女離開,你對得起你爹嗎?」儘管人都害怕地躲在暗處發抖,陸夫人仍是要叫上一聲。
「我所能做的,就是將欠你們的,用我這條命作償還。」深邃的眼神毫不稍瞬地迎視心兒驚懼又困惑的目光,隨後才絕望地看向陸夫人,「妳下毒,我吭也不吭聲的喝下,就當作我決心跟陸家斷了關係,我想,我應該不欠你們陸家了。」
他急促喘息著,閉眼咬牙撐過胸口痙攣似的刺痛,稍後,他吃力地撐起眼皮子,頭一眼便見到湅無心狂怒的神情。
冷凝的眼底摻雜了熾火,她啞著聲道:「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要是你敢把我一個人拋下,就莫怪我執意做個人見人懼的女魔頭,殺光所有陸家負你的人。」
陸遙知眼中傾注著滿滿的感情和信任,如果說他曾懷疑過心兒對他的感情有多深,那麼從這一刻起,全數消失了。
而且,他相信他的心兒有辦法救他的命,一直以來,他就是如此信賴她呀!
她一個扭頭,瞪視在場剩下的四個人。
不需清楚道出,那眼神中,有著若她夫婿要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全都得陪葬的之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陸家大門外,陸夫人這才軟了腿,跌坐在地上打寒顫。
第七章
一出陸府,湅無心立即找了地方替陸遙知解毒,此毒跟她以往認識的毒不一樣,他有時腹部絞痛,有時全身火焚似的發熱,有時又像被蟲啃食般的全身刺痛,她只能用一味味不同的藥草去解除他一次次不同的症狀。
每一次發作,都疼得他死去活來,湅無心只能憂心如焚緊握他的手,要他撐下去。
慶幸的是,陸遙知早已不比從前,他體內多了股雄厚的內力支撐著他,讓他有體力熬過一次次折磨人的痛楚。
不過,當第五日,他仍無好轉跡象時,湅無心立即做出決定,雇了馬車,快馬加鞭的將他帶往斷日山,她想,在已故醫聖的落雲居,或許會有記載此毒的醫書。
她的推斷沒錯,在那,她找到了救他的方法,當陸遙知終於恢復意識,已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花了一年時間想養壯的身子,全在這半個月讓他體內的劇毒給削耗掉,整個人瘦了好大一圈。
「我就知道,妳一定有辦法救我。」送上一記久違的虛弱淺笑,這是他張眼所給的第一句話。
得到的響應,是湅無心逐漸濕潤的眼角,那雙眸裡有著氣憤和埋怨。
「我一直堅信自己能再見到妳,所以,別難過好不好?妳讓我以為我毒又病發了,心頭揪疼得透不過氣。」他明白,讓她擔心了。
經歷過這一劫,他徹底死心,心頭放下陸家二字,自此以後,他只要有她就夠了,他深信,往後的日子,他們將會是最幸福的伴侶。
不過,如果他真這麼想,就太天真了。
七日過去,除了被限制躺在床上不得動彈外,每兩個時辰他還得被迫喝上又苦又澀的湯藥。
每回喝完,都讓他覺得自己五臟六腑苦到揪結在一起,他想,昏迷不醒說不定還比較好。「心兒娘子呀!我可不可以別再喝這藥了?實在苦得我吞不下去,光聞到味道我就想吐。」
湅無心無語,用那種令某人揪心的眼神瞅著他,一刻後,某個邊惡邊咳的男人,投降地把藥吞了去。
「老天,我究竟還要喝這藥喝到什麼時候?」乾瘦臉龐的五官,因苦而皺成一團。
「喝到你體內的毒素全消,體力全部恢復為止。」
這一聽,嘴苦、身苦,他臉上的表情更苦。喝了七天,毒還沒清嗎?「我的體力早就恢復了,是娘子妳東擔心這、西擔心那的不准我下床,不然我哪會一臉病撅撅的模樣……」在她指責的眼神下,他乖乖的住口。
「如果你不喝那碗摻了毒的藥,就不需要受這樣的罪行了。」
「我又不知道那裡面摻……摻了……」他的眼神閃爍,話講得心虛。
她輕聲一哼,「你不知道那裡面摻了毒?」
「當、當然不知道!」差一點,他咬到自己的舌。
「那就少囉唆,閉嘴給我喝。」
嗅出濃濃火藥味,陸遙知傻笑著,原來都被她看出來啦!
那日忘了拿湯匙,所以他臨時旋身回膳房,卻無意聽見娘和殷巖泉的交談,他也知道那群人尾隨他身後,在房外監視著他和心兒。
他代心兒喝下,是為了保護她,也為了想知道他娘是否看著他死也不出口救他,若娘真是這麼痛恨他,他願意用死來還他爹一條命。
「心兒娘子呀!妳早都知道啦?」
湅無心瞟了他一下,垂下眼眸。「逕自決定喝下毒藥,要是我救不了你怎麼辦?你就完全不想一下我的感受嗎?」
「怎麼沒有,我相信妳能救我……」
她搶去他的話。「若是我沒想起師父有本記載異域毒物的手札本,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湅無心從未這麼生氣過,說得好聽,他信任她,就這樣完全將她拋在一旁,毅然決定死的路。
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盤踞在胸口,眼角略濕,她很怕失去他,他到底明不明白?
「等等!等等呀!心兒娘子!」見她突然旋身離去,陸遙知想也不想就跳下床,忘了自己根本是個孱弱的身子,逞強的結果便是慘兮兮地跌下床。「哎呀!」
加油添醋的放聲呼痛,終究引來了她的回盼,湅無心踅了回來,將那個不自量力的男人扶回床上。
他一邊哀叫,一邊注意著清美臉蛋上的疲累,以及那紅紅眼眶裡的濕潤。
猝不及防,他用盡吃奶力道將她也拉上了床,雙臂圈住她的腰,稱不上緊,起碼是用了他此時所有的力量。
湅無心想掙開,卻發現這傢伙抱著死緊,若她硬掙扎只會傷了他,只有不動的任他抱著。
「我讓妳擔心了,對不起。」感受到胸前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他眼神放柔,收攏手臂。「我說過,我永遠不會拋下妳,再相信我一次,我不會再這麼莽撞了,因為我還想快樂的跟妳過這一輩子呢!」
胸口的酸澀讓另一股暖意取代,只是,同樣令她眼中蓄著濕意。
「心兒娘子,看在我此時這麼慘兮兮的份上,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他探試一問,她不說話,他就當她默許了。「那,心兒娘子,妳瞧我連抱妳的力氣都有,可不可以以後每兩個時辰喝一帖藥,改成每天喝兩回怎麼樣?」
瞧,她又沒說話了,陸遙知揚了眉,她居然沒反駁耶!
「又或者……一天喝一回苦藥好了。」
還是沒反駁,果然不出所料呀!他的小娘子,也有捉弄人的一面,想來冷顏逼他喝下苦藥,是故意報復他。
人雖虛弱,可腦袋瓜動得卻快,趁她此時心軟的狀態下,不多要求一點,豈不是太不懂得把握機會了。「心兒娘子,以後,誰讓妳看不順眼想修理,通知我一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