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元湘
那天她為了幫好友的忙，陪他們進入簡餐店後，自己立刻找了借口離開，想替他們製造機會。沒想到她前腳才剛走，賀敬倫隨後就跟著離開，讓任紫芊難過得要命，天天打電話跟她哭訴。
季小琦覺得很無奈，說真的，她算哪根蔥，有份量跟賀敬倫談交情嗎？
只是看好友那麼認真，為了任紫芊的幸福，她只好硬著頭皮前來一試。
賀敬倫覺得她可愛極了，那種為朋友討公道的認真表情讓他有點感動，只可惜他真的對她那位朋友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以為那天我邀請的人是你。」賀敬倫故意裝出一副純情害羞模樣。「再說我又不認識那位任小姐，兩個陌生人一起喝茶多尷尬。」
季小琦被他那似真似假的表情給惹笑了。
「哈哈，你這個大情聖和美女吃飯喝茶應該駕輕就熟。」
「喂，我哪有那麼隨便。」賀敬倫才不想將話題放在其他女人身上，趕緊轉移話題。「對了，那天你跑得快，我都來不及問你，你男朋友呢？我是說……好多年前那個，我記得他在婚紗店門外說要娶你。」
「什麼好多年前那個？我這麼粗魯，有人敢娶我嗎？哈——」季小琦誇張地大笑，直到意識及他問話的內容，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她瞪大眼睛，錯愕地直視他。
季小琦當然記得那件事。她和「他」每次只要逛到那間婚紗店門外，都會特別注意櫥窗裡的婚紗，然後要白癡地玩起求婚遊戲。
只是這件事已經過了好多年，除了她的好友任紫芊以外，應該沒有人會知道，為什麼他會知道？
季小琦心裡波濤洶湧，時常掛在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別開臉，望向窗外深呼吸，想平靜自己的情緒。
「你怎麼了？」賀敬倫眉頭輕皺：心裡十分疑惑，想知道這對小情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季小琦回過頭來看他，還是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訝異。「紫芊不可能跟你說這個吧？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他突然提起這件事，就像保守許久的秘密在一夕之間被揭發，她整個人慌極了。
「任紫芊？」原來她也知道這件事。賀敬倫暗自點頭。「不，那天你走後，我就跟著走了，我和她並沒有多談。」
「是嗎？」可這件事過了好久，連她都不想、也不願揭開這件陳年往事，他沒有道理知道呀……
賀敬倫越來越好奇。他發現季小琦驚慌失措、眼神戒慎，和她平常活潑俏皮、直爽愛笑的模樣完全不同，他更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記得嗎？我說過我對你似曾相識，你還笑我把上輩子的記憶帶到這輩子來了，但前幾天看到你站在婚紗店門外，我才發現我當初遇見的人是你。」原本賀敬倫還有點不太確定，但是看她現在的神情，他可以完全肯定。「你曾經在那裡撞到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
賀敬倫覺得緣分真的好奇妙，曾經與他擦身而過的路人多得數不清，很少有人可以讓他惦記在心頭，而且記憶如此深刻；更奇妙的是，他居然在多年後又見到她了，真有意思。
「我……有在那裡撞到人嗎？」季小琦根本不記得。
那時候，她眼裡只有她男朋友的存在，哪管得了路人甲乙丙是誰。
「有！」賀敬倫斬釘截鐵。「你真的對我完全沒有印象？」他有些不服氣，他一直將那件事放在心裡，而她卻真當他是路人甲，過目即忘？
「呃，呵呵，那個……賀少，你重提那五百年前的舊事，是因為我撞到你欠你一個道歉嗎？」季小琦不明白他到底為何生氣。
賀敬倫頭頂快冒煙了。過慣了眾星拱月的日子，他無法適應有人將他當成路人甲看待。
「你真的不記得我？你當時還喊我大帥哥的，你忘了？」
季小琦臉上滑下三條黑線。她的個性本來就有點冒失魯莽，這輩子撞到的人大概也不少，她哪有可能個個都記得。
「呃……看得出來，你現在這麼帥，以前應該也很帥，從小到大都是帥哥，從大到老一直帥下去。」這麼拘腿總行了吧。
賀敬倫傻眼，又好氣又好笑，這根本不是他要的答案。
「算了，我是想問你男朋友呢？當時的那位。」
他的眼神犀利，就像當下可以看穿別人的心事。季小琦不知道原來俊朗無害的外表下，也能帶來這麼強烈的壓迫感，讓她莫名緊張。
「死了。」季小琦不懂他為什麼那麼好奇，這件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死？」賀敬倫愣了一下。「怎麼會？他還那麼年輕——」
「是啊，是很年輕，那年他才二十歲。」季小琦眼眶漸漸泛紅，聲音有點哽咽。「當時我和他在電話裡吵架，他急著想來跟我道歉，沒想到路上出車禍，結果就——」
「對不起，我不該追問。」看她那麼難過，他有股強烈的罪惡感。賀敬倫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好奇。
「沒關係，沒事了，我……我現在很好啊，反正都是過去式了。」季小琦視線飄匆，強顏歡笑。
「是，沒錯，是過去式了。」真是的，好好地幹麼弄得她這麼難過。賀敬倫的罪惡感越來越重。「對了，剛忙完，我累慘了，肚子也快餓扁了。你也餓了吧，我們邊吃邊聊，我請客。」他給她一抹迷人炫目的笑容，真誠邀請。
「吃飯？天啊！」季小琦熊熊想起有人正在等她，「你請紫芊吃飯吧，她現在在你們樓下那間『紅坊餐廳』等你，她……她以為那天得罪了你，想請你吃頓飯賠罪，反正你快去，別讓她等太久了。掰掰。」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包包迅速往外跑，也不管賀敬倫是否真的赴約。
賀敬倫望著她幾乎是狼狽而逃的模樣，綻亮的黑眸一閃，唇邊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他想解開這個謎題，很想很想——
「紅坊餐廳」裡，任紫芊等人等得快抓狂，但是為了心上人，還是得耐住性子，只是沒想到她得來的是這個答案——
「你說什麼，你不確定他會來？！我的老天，那你剛剛到底在幹麼，手機也不接，害我打到手都快斷了。」任紫芊氣急敗壞。
「我的手機轉震動放在包包裡，才會沒聽見。」季小琦在電話那頭解釋。她剛剛才發現手機的未接來電竟然高達五十二通，真不知道任紫芊怎麼辦到的。
「是嗎？我看你說不定是和賀敬倫聊天聊到忘我，忘記我的存在！」任紫芊很少這麼有耐心，想不到等來的是不確定的結果，她簡直快氣死了。「季小琦，你為什麼不多用心一點，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幸福嗎？我那麼信任你，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我把心事都告訴你，你居然辜負我！」
季小琦好無奈。賀敬倫又不是她能操控的玩偶，她能怎麼辦？
「對不起嘛，紫芊，不然我現在去陪你，我請你吃飯，你消消氣，改天我再幫你約他。」她能體會她那種失落的心情，季小琦並不怪她。
「哼，我不要改天，我要現在，你現在就去給我找——天啊，他來了，哇，他來了他來了！」任紫芊的語氣從不耐抱怨，瞬間變成開朗聿福。「小琦我愛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啾啾，親愛的，改天我買個大禮送給你，現在我很忙，掰嘍！」
喀！電話立刻被掛上。
轉變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可以想見電話那頭的季小琦頭上滿天烏鴉飛舞，摸不著頭緒。
不過任紫芊才不管，她好開心，見到賀敬倫感覺好幸福，真的好愉快。
她優雅地伸出手，朝那俊帥高姚的身影揮了揮手——
「賀大哥，我在這裡。」
賀敬倫見到她了。
他俊逸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高瘦挺拔的身影邁步走向任紫芊，在她面前落坐。
任紫芊心臟怦怦跳。他肯來赴約，那表示……呵呵呵，她臉蛋酡紅，心裡有無限美麗幻想。
「賀大哥，這是Menu。」任紫芊嬌媚一笑，溫柔地將Menc遞給他。
「謝謝。」賀敬倫隨便點了杯飲料。
「呃，你不吃東西？他們這裡的餐點很好吃。」其實她沒吃過，只是想跟他相處得更久一點。
「不用了，你想吃什麼就點，我請客。」賀敬倫生疏又客套。「那天我好像不太禮貌，讓你不太開心，很抱歉。」
「不不不，誰說你不禮貌的，根本沒有這回事，你別聽小琦胡扯，她這個人最喜歡胡扯了。」該死的季小琦，她到底在賀敬倫面前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態度這麼冷淡？「你千萬不要誤會，不管她說了什麼，都不是真的。」
賀敬倫看她那極力撇清的樣子，替季小琦覺得不值。她那麼用心對她，將她當成好朋友，而她竟然是這樣的態度。
原本他想回她一句：原來她說你對我有好感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