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香彌
在床上恣意的滾了兩圈,她很滿意底下這張睡起來既寬敞又舒適的大床,笑咪咪的瞅向睨著自己的男人。「從今天開始,這也是我的床啦。」
他蹙眉斥道:「你在胡說什麼,我的床怎麼會變成你的床?」
麥芝屏嬌俏的容顏漾滿笑,好心的提醒他一件事。
「你沒忘記我們已經結婚了吧,既然成了夫妻,你的床自然就是我的床嘍。」
鄺梓璿輕攏眉心,注視著床上的女子。
「我們的婚姻根本只是一場幼稚的兒戲,你不會當真吧?」當時迫於雙方長輩的壓力,他才不得不和她在拉斯維加斯的教堂匆促結婚,那過程草率得像在玩扮家家酒一樣。
麥芝屏從床上坐起身,粉色的唇瓣帶著一絲笑意,聳了聳肩道:「為什麼不?我們連結婚證書都簽了不是嗎?」
意外於她的回答,廣梓璿微訝的望住她,片刻才啟口,「那只是一出鬧劇。」
麥芝屏一臉正經的看著他說道:
「有兩個以上的證人,又有公開的儀式,這已經俱備了婚禮的要件,只差去戶政事務所登記,我們就是夫妻了。」
他雙手抱胸,清俊淡漠的面容微微凝重,深黝的黑眸打量著她,想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你不會真的打算把那場婚禮當真吧?」他一直以為對那場突來的婚禮,她的想法應是跟他一樣,覺得荒謬,不會把它當真,畢竟當時在她母親的逼迫下,她也是萬分不情願。
可此刻聽她所言,似乎有意把它當成一回事?!
垂目瞪著中指上那枚臨時去買來充當婚戒的銀色指環,沉默了須臾,麥芝屏才徐徐出聲。
「欸,鄺梓璿,既然婚都結了,要不要……試試一起生活怎麼樣?」
等了片刻沒聽到他的回應,她惴惴不安的抬起眸,卻見他一臉沉思的看著她。
「你真這麼想?」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鄺梓璿黝黑的眸中漾過一絲隱微的情緒。
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她用爽朗的笑容掩飾自己的緊張,聳聳肩,一派漫不在乎的開口,「反正除了家人,我沒跟其他人一起生活過,試試看好像也不錯。而且你奶奶也說了,我們既然結了婚就是夫妻了,應該要住在一起呀。」
正因為礙於奶奶的交代,所以他才帶她回來這裡。但耳裡聽著她漫不經心的語調,鄺梓璿墨瞳微斂,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豫。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但如果你今晚想住在這裡的話,就不能睡在我房裡,隔壁還有一間房間,你去睡那裡。」
不能睡在這裡?哼,她偏要。麥芝屏躺回床上,任性的說:「不要,我喜歡這張床,我要睡在這裡。」
低沉的嗓音警告的道:「麥芝屏,你給我起來。」
她仰起下巴,黑亮的眼挑釁的睨著他。
「我今晚就要睡在這裡。」其實她的個性直率而開朗,並非是個驕蠻不講理的人,但他一心想趕她走的態度惹惱了她,七年來憋在心裡的悶氣此刻湧了上來,令她決定跟他槓到底,打定主意要賴在他的房裡下走。
「你……」被她的挑釁激怒,見她執意下走,他索性上前想將霸佔住他床的女人給拉下床。「你給我下來,要睡到隔壁的客房去睡。」
「啊,你要幹什麼啦?放手,我不走,我今晚非要睡在這裡不可……」沒想到他竟會動手想拉她下去,他的力道大得令她無法反抗,麥芝屏情急之下張口朝他扣住她手腕的手狠狠咬下去。
鄺梓璿吃痛的低哼一聲,鬆開了手,瞇起黑眸瞠住她。
明明是她咬了人,麥芝屏卻反而一臉難過,宛如被咬的人是她自己。
「我不會道歉的,除非你也跟我道歉。」她蹙起秀眉,澀然的接著說:「因為是你自己先騙了人,七年前你說要寫信給我,結果一封信都沒有。」
他知不知道當年為了等他的信,她每天一放學就迫不及待的衝回家,翻找信箱查看有沒有他寄來的信,直到整整一年後,她才終於失望了不再等待。
聞言,鄺梓璿蹙起眉。
是的,當年他曾親口答應要寫信給她,但……不管什麼原因,他確實食言了,可他沒有想到,原來她競這麼在意這件事。
見她低垂著頭下床,逕自走過去拖起自己的行李箱要出去,那委屈的模樣扯動了他心底的一根心弦,鄺梓璿突然出聲。
「算了,你要睡這裡就睡吧,我去睡客房。」漆黑的眸裡隱隱流露出一抹難解的情緒,深睇她一眼,他旋身離開,把房間讓給了她。
咦?麥芝屏驚訝的抬頭,只來得及瞥到他關上房門的背影。
她不解的瞪著合上的門板,不明白他為何會忽然改變心意,把房間讓給自己。
其實原本她也並不贊成這件婚事,打算等回到台灣後,再和鄺梓璿說清楚,就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反正老媽老爸以後要長住在日本大姊家,天高皇帝遠,也管不到她。
然而臨別前,母親卻對她說——
「媽能幫你的就只到這裡了,接下來你要自己去創造自己的幸福。」
聽到這番話她驚訝的瞪住母親。
「傻丫頭,你以為媽不知道你一直喜歡著鄺家那小子嗎?所以我才故意非要他娶你,為你製造一個機會,要不然你以為我老番癲了呀。」
「媽!」想不到原來母親早就知道她的心意,怪不得當時,她會那麼反常的堅持非要鄺梓璿娶她不可。
「現在機會可是落在你手上了,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就看你自己咯。」
機會嗎?她沉沉歎息一聲躺回床上。
隔了七年後再見到他,她發現自己依然一如從前那樣喜歡著他,所以她才會藉著酒意對他……
但他呢?有沒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她呢?
要怎麼樣才能得到他的心?
剛才那樣賴在他房裡不走,會不會令他更討厭她了?
抱著他蓋過的涼被,麥芝屏把臉埋進被子裡,有點後悔自己適才幹麼非要賴在這裡不走,這不惹惱他了,他一定在生她的氣。
怎麼辦?
從以前她就很怕鄺梓璿生氣,只要他冷著一張臉不理她,她就會很沒用的感到渾身不對勁。
嗚嗚嗚,是不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得軟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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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客房的床上,鄺梓璿輾轉反側了大半夜,直至三點多才小睡了片刻,然後仍如往常一樣在五點半時醒過來。
梳洗過後,他到大樓附設的泳池游了一個小時,再順手將報紙帶上去。
走向廚房,打算要為自己準備早餐時,他回眸望著被麥芝屏霸佔了的房間,猶疑著要不要多準備一份早點。
雖然在拉斯維加靳跟她結婚是礙於雙方長輩的壓力,可若他執意不娶,相信他們也無法拿他怎麼樣。
畢竟僅上過一次床就叫他要負起責任迎娶對方,這理由實在太牽強可笑了,可當時在見到她窘迫的模樣後,他竟沒再堅決拒絕,最後聽任雙方長輩的安排,走進了教堂與她舉行婚禮。
低頭望著左腕,昨夜她咬下的齒印早已消失,憶起七年前,她也曾在相同的部位狠狠的咬過一口,他仍清楚的記得當時她說的話——
鄺梓璿,你到了英國以後,不要忘記我喔。
他早就知道麥芝屏喜歡著自己。
可多年不見,他不確定她的心意是否一如當初,而且七年前在英國經歷了那件事後,他已無法再輕易相信所謂的愛情。
多少人假藉著它美麗的名號,做出了殘忍可怕的事……
雖然這幾年奶奶一再的開導他,但當年那慘烈的一幕,早已深烙進他的心裡,無法釋懷,如果不是自己夠堅強,恐怕早已崩潰。
想著想著,鄺梓璿還是多準備了一份早餐,煮了一壺咖啡,坐在餐桌獨自的吃著,一邊翻看今早的報紙。
猛然問聽到房間傳來一聲低呼——
「啊,八點多了!天哪,我要遲到了!」
沒多久,麥芝屏匆匆走了出來,一看到坐在餐桌前的人,想到昨晚的事,心兒怦地跳快了一拍,不曉得他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她臉上綻出一抹討好的笑。
「早安。」
「嗯,早。」他睞她一眼,回道。
見他似乎沒在生氣,她鬆了一口氣,笑容霎時變得燦爛起來。
「我要去上班了,」走到門邊,像是想起什麼,她停下腳步,「款,你今天要出門嗎?」
「我下午會出去。」
「那,拿來。」說著,麥芝屏朝他走過去,伸出手。
「拿什麼?」他狐疑的瞪著她伸來的手。
「你家大門的鑰匙。萬一你不在家,我回來了要怎麼進來?」她可不想呆呆的站在門外罰站。
鄺梓璿攬起眉。「你真的要住在這裡?」
「當然是真的,你自己昨晚也聽到了,奶奶說把你交給我了,還叮嚀我要好好照顧你。快點把鑰匙給我啦,我快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