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陳毓華
「想甩掉我?你想得美,春日踏青,你要知道通常被我看上眼的男人沒有一個跑得掉。」她閉上眼,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我應該說被妳看上很榮幸嗎?」
「你要是敢否認,我會再拿刀子砍你,看你會不會清醒一點。」
這次是背部。
前後都打過招呼印象加分應該很夠了。
「被妳愛上的男人真可憐。」肯定要水裡來火裡去,沐浴在冰火九重天裡討生活。
「謝謝。」她認真的拉了下裙子。
春日踏青看著她自信又光彩逼人的神情有些恍惚。她的自信是打哪來的?這麼有把握他的心會屬於她一個人?
申海玉把不食人間煙火的春日踏青帶到哪呢?
四個字。
便利商店。
「妳來這裡?」
「我告訴你,這裡的零食最好吃了,要什麼都有。」要去馬場之前當然要先搜括零食來養養肚子裡的饞蟲,這樣才有力氣吆喝呼喊加油。
對小老百姓來說,便利商店跟日常生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一包鹽一包糖都要往這裡跑,但是對生活在飯鍋中央的春日踏青來說可新鮮極了。
他的生活起居從小就有專人照顧,飲食是專用廚師的工作,這種外賣的零食別說沒吃過,看也沒看過。
扯嗎?當然不。
他每天看的電視頻道不是商業新聞台,要不就是富有歷史、科技、人文素養的知識,人家給什麼,他吸收什麼,那些阿里不達的連續劇或是廣告絕對到不了他的眼睛跟耳朵。
「別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我,等一下別跟我搶東西吃喔。」
懷疑的眼光沒有減少,她根本是跟自己的身材過不去。
他看著申海玉掃貨,把架上看中意的垃圾零食一包包放進塑膠籃子裡,嘴裡不停的介紹哪一種洋芋片最好吃,哪種夾心酥不夠酥,哪種蛋卷的蛋香跟奶香比例最上好。
看她神采飛揚的解釋,那不小心流露出來的孩子氣叫人目不轉睛,她實在可以改行去當零食專家了。
「這是什麼?Peko&Poko巧克力。」心型面板為底,放上一男一女兩個可愛臉龐娃娃所作成的兩支巧克力。
「嘩,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家的巧克力?。」伸手占為已有,一點都不慚愧。
春日踏青不以為意。也不過就是造型可愛了些,女孩子似乎對可愛的東西不具抵抗力,連她也不例外呢。
他很自然接過滿出籃子的食物,覺得好笑。
「那位結帳的小姐可能會以為我們要儲備逃難糧食或是囤積食物。」
殊不知,人家店員眼巴巴看著的是難得一起出現的俊男美女。
身為搶眼一族的他們毫無所覺,結了帳翩然離開。
「我想早餐能裝下一頭牛的人,這些小零嘴大概讓你塞牙縫都不夠。」他的好食量簡直驚心動魄,不過,看他比例很讚的身材,那些吃進他肚子裡的食物真是可憐,一點都沒有發揮物盡其用的最佳邊際效益。
瘦田會吃水,果然是真的。
「我有個綽號。」
搭上計程車,兩個人不知不覺的聊起天來。
「飯桶魔王。」她忍俊不住的接口。
「咦,這是國家最高機密竟然外洩,我回去要追究失職人員。」他佯裝一本正經。
「這樣貴公司可能會損失三分之二的人才,划得來嗎?」
「妳對我瞭解不少嘛。」原來長舌是風雲自家出產。
好事不出家門,壞事傳千里啊。
「我們見過面……只是你不記得了。」
「我一直以為我寡言鮮語,剛毅木訥說。」
也許他真的喜歡過她也說不定,要不然怎麼可能對她透露這麼多?
他或許很混,但是不該從嘴巴講出來的字,他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的。
剛毅木訥……「你別叫我噴飯好不好。」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哪裡剛,哪裡木了?
「我有對妳做過什麼嗎?」看著她前凸後翹的身材,他丟下第一顆地雷。
申海玉的臉蛋慢慢轉紅,這一紅,蔓延到鎖骨。
「說了也沒有用,反正你還是會忘記。」
她的閃爍其詞讓人起疑,春日踏青傾身往她溫柔軟Q的唇親去。
他猝不及防的動作嚇了她一大跳,才想有所反應,唇上的溫熱已經撤走。
她用手隨著嘴。
而得逞的貓兒卻是一臉深思。「有沒有可能我們上過床了。」
申海玉的臉幾乎要擰出酒紅來,髮絲也在冒煙,完全不顧前面的司機是不是在偷聽,她低聲咆哮。「你很得意是嗎?」
想笑就笑吧。
對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卻一頭栽進去發生關係,她甚至沒想過要對方負責。
她天真的以為是兩情相悅,難堪的是他竟然跑了。
跑掉的理由卻是因為該死的記憶障礙。
「也就是說妳的肚子裡可能有我的小孩了。」
「少臭美了,你的功夫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好不好。」要死了,口不擇言,這下大大挑釁了他的男性自尊,不會又做出越軌的行為來吧。
「原來我們真的做過了。」他喃喃自語。
「我說什麼你都認,你以為我要是不願意你能動得了我嗎?」這攸關自尊,說什麼都不要這男人可憐她。
「我不是每個人都會認的,我對妳有感覺。」
她的香水,她柔軟的肢體語言,都似曾相識。
申海玉別過臉。
「你騙人∼∼」
重複不停的愛上同一個男人,而他呢,也會重複不停的忘記她,這是相欠債嗎?
不是的,她很明白,是放在心上的不由自主。
她放不下他。
看著她羞忿欲泣的樣子,他隱約明白她也許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堅強。
要不是他欺人太甚,她哪可能拿刀來砍他?
「我真的對妳有感覺。」而且一次比一次強烈。
「不用你安慰我。」她自己振作。
肚皮的傷口早沒事了,但是他們之間可能會真的有事∼∼
他的唇二度覆蓋了她。
第五章
風雲的事業體系裡賭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環顧世界會賺錢的企業有百分之六十都跟賭扯得上關係。
賽馬跟六合彩在香港的時間久矣,能賺錢的賭有很多種,今朝風雲既然是黑道出身,賽馬場上插上一腳自然不令人驚訝。
只是他沒想到以正當事業為形象的海天集團也涉及。
今朝風雲的投資事業很多元,但是基本不脫金融和電子科技,當然現在因為「個人興趣」問題又要跨足生物科技,將來會不會往餐飲業發展就說不定了。
兩人都不清楚自家公司的投資事業分佈到哪,一個只專心研究,不碰公司運作,不知道,理所當然。
至於另外一個,混吃蒙睡,有禁得起操勞的手下為他賣命,他混得理直氣壯。
這兩個旗鼓相當的人直到踏進賽馬場才恍然大悟,賽馬場上有兩匹掛著自家公司標誌的馬兒正在起跑線上。
今朝風雲有匹參賽馬叫電光,海家也有匹疾風,都在這場賽事裡,一匹編號十二,一匹五號。
兩人各自下注自家的馬兒。
別人捧不捧場無所謂,自家出品肯定力捧。
風撕裂了馬兒的鬃毛,馬背上的騎士奮力的想奪魁。
看台上,申海玉跟著人群瘋狂吶喊,爆米花撒得到處都是,可是沒有誰介意,人人皆如此,人人都瘋狂。
春日踏青看著眼瞳如鑽,髮膚如緞的申海玉喜笑顏開,內心深處有了蠢蠢欲動的感覺,那是種子渴望發芽,花苞渴望綻放的心情。
他從來都不笨,他非常清楚那是什麼。
她很美,真的很美,雙眼水汪汪的發亮,從大波浪的髮絲到腳趾都散發著光芒,講話語氣柔軟,整個人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希望時光別走,那麼渴望恢復記憶,留住這一切;也從來不知道沒有記憶是那麼悲傷的一件事。
終場電光、疾風都沒有贏得名次,而是被一匹全身黑亮的黑馬奪冠。
兩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看著報廢的賽單,「這叫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曝出大冷門的馬。
賭盤裡只有一人簽牠,抱走了巨額的獎金。
扼腕,可想而知。
「真的是匹黑馬。」
春日踏青決定要人去查查,這匹黑馬是誰豢養的。
這就是他的毛病,看見能賺錢的事務,肯定要擁為已有。就像申海玉一樣,她是個會賺錢的聚寶盆,將來會替風雲賺進不少錢……
申海玉發現春日踏青心不在焉,眼光始終似有還無的盯著她看,害她三不五時就要檢查自己的髮型或者衣著有沒有亂了,還是偷偷把腳丫抽出高跟鞋的舉動被發現了?
離開賽馬場,天色已晚。
「本來想說要是贏了錢請你去吃飯。」很難得的約會,搞不好……以後都沒機會了。
這次,是她開口邀約,又挾未婚妻的名義,他才就範的。
「那現在呢?」他問得可隨性了。
「本來計畫吃五星級飯店的大餐,現在呢,風味小館湊合著應付一下吧。」不關錢的問題,是要餵飽他肚皮,非同小可。
「我有更好的點子。」他看似懶散,肚子裡的帳本卻條條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