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嘉恩
京城裡所有人都聽說花雲依餅藝超群,連向來不喜歡吃餅的少爺也十分喜歡吃她做的餅,所以,他們若真能吃到她所做的餅,此生必定無遺憾。
花雲依輕輕點頭,「當然好。」要她做多少個都行。
驀地,外頭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不准。」
眾人訝異,轉頭一看,全嚇白了臉。
「少、少爺……」天,少爺怎會突然來這兒?
梅尉文皺眉瞪向眾人,「你們全待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幹活兒?」
眾人立即步出灶房,就連老張也乘機離開,沒人敢多待一刻,以免被少爺責罵。
灶房裡瞬間只剩下花雲依與梅尉文兩人。
她伸出柔荑輕握住他的大手,「為什麼不准我做餅給大夥兒吃?」
他抿緊唇,不發一語。只有他才能吃她做的餅,別人妄想品嚐。
花雲依不安地瞅向他,「你在生氣?」
「沒有。」他嗓音低沉,帶著不悅。
她心裡歎了口氣。他明明就在生氣。「你看完帳冊了?」
「嗯。」他輕輕點頭。
「這麼快?」她有些訝異。
「不過是幾本帳冊,用不著花費太多時間。」梅尉文輕握著她的手,轉身步出灶房。
花雲依就這麼任由他握著,穿過迴廊,回到兩人的廂房。
一進入房內,梅尉文便坐於床鋪上,劍眉緊蹙,神情有些痛苦。
她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不過是腿傷的後遺症,天一冷便會酸痛。」梅尉文淡淡地說著。
花雲依二話不說,褪去他的長靴,掀起褲管,差人端來一盆熱水後,她將乾淨的布巾沾濕再擰乾,輕覆於他的雙腿上。
梅尉文神情溫柔的看著她不停地為他熱敷,心裡想,有妻如此,夫復何求!他由衷感激上蒼,讓他與她結為夫妻。
她動作輕柔地為他不停更換熱布巾,好半晌後才抬起頭關心地問:「你可有好些?」
梅尉文並未答腔,只是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緊緊摟著,怎麼也不願放開。
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氣味,令花雲依不禁心跳加快。
她柔聲輕問:「相公……你怎麼了?」
梅尉文輕吻她的櫻唇,額頭抵著她的。「我不希望他人也吃到妳做的餅。」這樣他會有種她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花雲依直瞅著他的眼,「可是,我希望有更多人吃我做的餅。」
「為什麼?」
「我希望有人會因為吃了我做的餅而感到開心。」也許她有些天真,但這是她的夢想。
梅尉文再次將她擁入懷裡,思索了會兒,心裡有了決定。
花雲依枕靠在他懷中,輕閉雙眸,傾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小手悄悄地覆上他的手,怎麼也不想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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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梅尉文總是一早便外出,直至傍晚才返家。夜裡,他並未回房就寢,而是待在書房內,幾乎徹夜未眠。
天雖冷,但花雲依的心更冷。她不明白為何他對她態度驟變,以往,每晚他都會摟著她入眠,如今他卻連進房也不肯。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風雪漫天,迎面而來的寒風刺骨,凍得人直打哆嗦。
花雲依想起梅尉文的腿一碰上天寒便會難受,便連忙捧著一襲狐裘披風,奔往書房,卻瞧見梅尉文正準備外出。
「相公。」她趕緊喚住他。
梅尉文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怎麼了?」
花雲依步向前,踮起腳尖將狐裘披風覆在他身上,凝視著他的黑眸許久,才緩緩啟口,「今兒個這麼冷,你也要外出?」
梅尉文唇角微揚,點點頭。
咬了咬唇,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出口。「你要上哪兒去?」她知道,做妻子的不該過問夫君的事,但她就是想問。
梅尉文笑而不答,伸手輕撫著她的粉頰,眼底儘是對她的愛意。「外頭這麼冷,妳趕緊回房歇息吧。時辰不早,我得出門了。」
花雲依只得依依不捨的目送他的身影離去。
這樣的他,讓她心裡焦慮不安。
她不該太過奢求,但她就是希望他能待在她身旁,多陪陪她,不要讓寂寞啃蝕她的心。
正當花雲依打算返回廂房時,聽見府內僕役的交談聲從遠處傳來,發現他們正談論著梅尉文的事,於是連忙躲至一旁,側耳聆聽。
「少爺最近常往外跑,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她也想知道他究竟為了何事一直往外走。
「喔,這個啊,我知道。」
「你知道?」
「還不就是為了李媚娘的事。」
「李媚娘?她是什麼人?」
花雲依心一悸,心中慌亂不已。她自然聽得出來,那是個女人的名字,但為何他會去外頭找那名女子?而對方又是什麼來頭?
「李媚娘是城南的一位大地主,京城裡有大半的土地與店家都是她所有。」
「那又如何,少爺不也擁有許多土地?」
李文聳聳肩,「這我也不明白,但少爺確實是去找她談事情,至於談些什麼事,誰也不得而知……」
兩人越走越遠,談話聲漸漸細微。花雲依臉色蒼白,胸口悶痛,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她緊捂著唇,不讓自己啜泣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雖說男人有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但她只希望他的眼裡、心裡只有她一人。
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讓他不顧一切,就算大雪紛飛也得去見她一面?
最後,花雲依下定決心,要去和梅尉文談清楚,並且見見那個名叫李媚娘的女人。
她立即往大門的方向奔去,當她要步出宅邸時,守門的男僕見狀,連忙擋下她。
「少夫人,您要上哪兒去?」
「我要去找尉文。」
男僕看了眼她身上只著單薄的絲綢衣裙,未穿皮裘大衣御寒,說什麼也不肯讓她離開。
「少夫人,外頭天寒地凍,您穿得這麼單薄,出門定會受風寒,還是回房等少爺回來再說吧。」
「不,我非得見他一面。」花雲依堅持。有些話非得跟他當面說明,她不希望有其他女人佔據他的心。
男僕見花雲依如此堅持,只得讓步,「那麼請您等等,小的去拿件披風與傘來給您。」語畢,他隨即轉身離開。
之後,花雲依等了會兒,遲遲不見男僕回來,心裡十分著急,怕自己會跟不上梅尉文的腳步,於是心一橫,推門步出宅邸。
她迎著風雪,瑟縮著身子往前走去。
雪越下越大,原本滿是人潮的街道如今十分冷清,僅有寥寥數人在路上行走。
他們皆對她投以訝異的目光。
這女子穿得如此單薄,不冷嗎?
花雲依不停搓著手,希望能讓冰冷的雙手暖和些,卻只是徒然。
她的雙腿也凍僵了,無法再往前走,只得來到一間酒肆外,站在放置於門口的暖爐前,暖暖身子。
驀地,一道嗓音響起。
「喲,是哪來的小美人啊?」一名渾身酒味的男子,手執酒瓶,搖晃著身子朝她走來。
花雲依擰緊眉,打算離開,但那男子的動作快她一步,一把將她摟住,帶進店裡。
「快放開我!」她大喊。
「哇,妳身子真香。」男子笑著朝她身子各處嗅去。
身子被梅尉文以外的男人碰觸,花雲依只感到噁心,於是奮力地推開男子。
男子的頭撞上桌角,醉意全消,怒不可遏的奔向前,一把揪住她的長髮,拉著她往外走去。
「賤人,非給妳一點教訓不可。」
花雲依放聲大叫求救,「救命!救命啊!」
但一旁的酒客們卻視而不見,根本無人打算出面幫助,只有店小二連忙跑到後頭稟報掌櫃此事,並且前去報官。
男子扯著花雲依的發,就要拉著她躍上馬背。
花雲依怎麼也不願就範,轉身用力咬了口那人的手。
「該死!」男子一吃疼,立即鬆開手。
見機不可失,花雲依連忙邁步奔離。
然而她不過是個纖弱女子,哪有能耐跑得過馬匹,因此一瞬間便被追上。
馬蹄高揚,便要朝她身上踩下。
花雲依心一驚,當場暈厥。
此時,一根木棍擊中馬身,馬兒受驚,將背上的男子重重摔落地面。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花雲依抱離馬蹄下。
男子吃疼,自地上掙扎著超身,待他一瞧見眼前的人,嚇得全身止不住冒冷汗。
梅尉文怒不可遏的瞪向他,「你想對我妻子做什麼?」
男子訝異不已,「我……我不知道她就是花雲依……如果我知道……絕對不會那麼做……」
之前他才被梅尉文揍了一拳,梅尉文威脅他不得再出現在他面前,更不許他再說出任何污蔑花雲依的話,想不到今兒個居然……
這時,酒肆的掌櫃也奔了過來,「你不付酒錢,還想強擄女子?非得送你進衙門,由官差們拿水火棍好好教訓你一番。」
梅尉文心疼的看著懷中暈過去的花雲依。倘若他沒有折返,目睹這一切,並將她救離馬蹄下,她會發生什麼事,實在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