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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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閉眼不看,或者就是內心最誠實的想法了。
看著臉色凝重,說不清在想什麼的單雙,男人行了舉手禮。
「報告長官,我是今天來報到的帝千仞,剛結束在國際刑警組織的實習回國,未來請多多指教。」帝千仞語氣嚴肅地道。
單雙內心一動,但她似乎還找不到言語,眼睜睜地瞪著。
內心升起一抹恐懼……怕閉上眼就會醒來,發現這只是一個夢,一個得償所願的夢。
帝千仞看著沒有反應、無法反應的女人,眸光一轉,溫柔似水。
半晌——
「原本我打算傷好就要來見妳的。」讀出女人眼中的動搖和惶惑,想起在水庫分別的那天也有見過,他心一軟,語氣更軟。
單雙突地被嚇醒了,回魂。
眼前人不是夢,他真的是帝千仞,在和她對話。
「那你為什麼不來?」脫口而出的埋怨抖得不像話,丟人現眼極了,可是單雙卻更克制不住想質問的慾望。
那一天,在趕赴鄭浩哲的居處之前,她在直升機上打了三通電話,其中一通就是要喻元浩再派一架直升機,帶著單家的醫療人員到水庫去救他。
沒有死亡回報就代表他必然脫險,但是她遲遲沒有等到他現身。
其實想見他不是一、兩天,那股新生的慾望強大而有壓迫感,使她不知該用什麼臉色、什麼名義去見他,於是就只能無助地等著,聽到他的弟弟帝百計行事如常,猜測他應該非常安好。
但是為什麼不來?
她的心懸在半空中,始終無法落地,為了他忐忑了九個月。
整整九個月。
她都有一點恨他了。
帝千仞為難地一笑,又走近了一步,見她用含癡帶怨的眸光瞪著他,卻沒有閃躲,內心火熱。
他的思念之情不會輸給她,他好想見她,好想見她,痛苦到死過不知幾回,然後又活過來,再度想她。
「唉,因為妳想取代我父親的位置當署長,」他幽幽地歎息,「所以我只好趕回法國,完成實習,寫完論文,取得升等的學歷,昨天交出去後就搭上飛機回國,以最短的時間趕回這裡,好阻止妳繼續往上爬啊!」
單雙被挑戰卻罕見未怒,僅是赤裸裸地顯露疑惑。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當署長?」
帝千仞又上前一步。
他還記得當初他也是這樣無意識地一步步走向她,忘記了自己的人生、職責和使命,最後篤定要為了她而活。
幸福是手中握有,不能回頭而浮現的值得。
「因為妳是個不擇手段,有著奇怪思考模式的女人啊!」他不由得憶起她種種的事跡,「其實妳很笨拙,為了固守一些信念,為了想保護一些人,所以會做出不可思議的事,例如跳海、弄停心律調整器順便弄壞發射器好爭取時間,和偵十隊劃清界線……明明已偵破了一連串的大案,癱瘓了對方的手腳,還是鍥而不捨地要抓到幕後的大魔頭,拿自己當誘餌也在所不惜。光看妳過去的紀錄,讓我確定妳會為了當署長,以期能無法無天地辦案而不擇手段,甚至是危及妳自己的生命.妳都不會眨一下眼。在病床上那麼一想過,我的內心充滿了恐懼,突然發現我不能放妳繼續往上爬,繼續……不好好地活著。」
又是那種割捨不下的感覺在風起雲湧,單雙卻徹底地迷惑了。
「你是來阻止我的嗎?」她疑惑地問。
帝千仞頷首。「是的,我是來阻止妳平步青雲,所以請妳好好地監視我。」
為什麼明明說是要來阻礙她,卻更像是要保護她呢?
這個次次探到不被觸及內在自己的男人,為什麼讓她不想和他分開呢?
分離這個念頭一動,她不能自己地凝視他的側腹。
「把上衣脫掉。」眼見為憑,單雙命令著。
還以為柔情的告白能得到回報,但旋即發現會這樣預期的自己太過貪婪。
奉陪到底,絕不後悔,他可沒忘。
「遵命,女王。」帝千仞笑著道,完全不加抵抗,乾脆地脫了上衣,露出精壯厚實、充滿力量的身體。
單雙定定地注視著他腰側那刺目的粉紅色傷疤。
許久——
「傷全好了嗎?」她覺得好痛,那傷看起來好痛。
帝千仞感受到單雙那沒有防備的、泫然欲泣的聲音,以及堅定不移的眸光。
「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他回答的同時,一個念頭躍進腦海,「那妳呢?妳的心臟還好嗎?」
單雙不喜歡他擔心的表情,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已經動過手術,你想看嗎?有留下很長的疤喲。」
單雙那為了取信他而自嘲的話語,中斷在一個緊得發痛的擁抱下。
「不要這麼說,請妳再多愛惜自己一點好嗎?」明知自己說著激動不能自己的言語,但帝千仞再也不想辛苦維持距離了,縱情地擁緊了心愛的人兒。
他的體溫,他的力量,使她有一種如願以償的感覺,代替言語的行為訴盡了他未變的,甚至增強到她無法視若無睹的巨大愛情。
正直美好,近乎奉獻的愛。
但是……
「你還喜歡我嗎?何必呢?就算動了手術,我的心臟也已負荷了太久,那只是續命,並不見得能讓我長命百歲啊!」單雙呢喃。她必須推開這個男人,她不值得他犧牲!
「那就把妳剩下的生命全都給我,一滴不漏的全都給我!」他不加考慮地接話。
帝千仞緊緊地、用力地、責備地、堅定地抱緊她,就像想和這個老愛鑽牛角尖的女人合而為一。
那樣,她就能夠明白自己是用什麼心情在看著她,深深愛著她。
是如何心甘情願不要回頭地跌入情海裡。
他不是選擇天堂或地獄,他要的是和她共度此生。
其實帝千仞並沒有死死糾纏,但他果斷的態度使單雙就算自欺欺人也無法懷疑他的真心。
他是真的渴望自己。
那種再也擋不住的感覺,如同長久的錯覺一般,隨著他的話語再度捲住了她的心。
「如果你願……」
帝千仞搶了她的話。
「女王,如果妳還有一丁點願意,不討厭我,就請回抱我吧,那樣,我就永遠效忠妳,溫柔回報妳的恩典,只看妳一人,」他不想再聽到她自嘲了,「一輩子陪伴著妳,絕對不讓妳孤單地死去。」
在男人的頸窩,感受著他的渴求,單雙閉上眼,什麼都不再問了。
因為沒有必要。
他要她,那她就也讓他嘗到和自己相同如願以償的滋味。
「我不懂得流淚,所以我直接回答你,」單雙放軟了聲音繼續說:「我答應你,只答應你。」
她緩緩將手纏上帝千仞的臂膀,形狀鮮明的肩胛骨如同一對合上的大翅膀。
他是屬於她的不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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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十隊門外。
雖然是合議的瞬間,不過,這並不是一樁交易。
他們很清楚那是代表什麼啦!
偷窺的六個人勾起嘴角,連瞳眸都透著幸福的笑意。
一點都沒有罪惡感,但看久了還是有一點臉紅耳赤,靜默第一個回神,抓住了最皮的武豪豪還有賴慶國的手,將還想繼續窺伺的兩人先拖離,其餘的人便有點不好意思地跟了上來。
六個人走下樓梯。
「才剛上班,該去哪兒混時間?他們會那樣纏在一起多久啊?」賴慶國突然也好想擁情人入懷,但遠距離戀愛令他只能扼腕、想念。
沒人回答他,因為沒人有答案。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武豪豪疑惑地朝眾人發問——
「喂,我聽說被扣押的唐中興翻供了耶,他說他根本不記得他有在媒體前供出鄭浩哲的罪證,連之前七天的記憶都沒有,一覺醒來就已經被收押禁見了耶!」
洪盈維也聽檢察官說過。
「是啊,怎麼會這樣?很奇怪不是嗎?他可是連接數件案件和大魔王最重要的關鍵人啊!」
兩個人疑惑地對話了起來,站在一旁,搭在巧克力美人攙扶的手上,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散發母性光輝,氣質柔和了許多,不若以前老是冷冰冰的安琪若有所思地一笑。
「喂,你們相信有易容術這種東西嗎?」
洪盈維、賴慶國、武豪豪全都乾笑幾聲。
「又不是電影!」
「哈,有嗎?」
「沒有。」
聽著一面倒的結論,安琪微微聳肩。既然他們壓根不相信,這就不能怪她不從實招來,畢竟她的丈夫不是活在太陽底下的尋常百姓。
唉,她也是事後才知道,丈夫答應單雙連她一併瞞著,私底下代替逃命中的單雙抓走唐中興,易容成他埋伏在鄭浩哲身邊緊急搜集資料,雖然沒來得及查出多疑的大魔頭指派另一批人馬執行的滅城計畫,不過他以唐中興的身份在媒體前招出幾起主要罪案的關聯,再由現場認出他,差一點沒嚇出病的她,在押解犯人的運送過程中,將兩人緊急掉包,雖然有點小意外,但演出仍稱得上完美無瑕,也算是不負單雙的期望……不過他答應不騙她卻不完全老實,她決定小小地「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