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恬寧
阮露受管理廚房的王工頭的命令,與幾個小姑娘在下午的時候給葡萄園裡的工人們抬來了幾桶綠豆湯消暑。
此刻他們送完湯,想著廚房裡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差事,好玩的她們便在葡萄園裡遛達起來。
阮露第一次來葡萄園,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果園,放眼一片皆是葡萄棚子,地上也長著青草。
濃密的綠葉中垂著一串串紫色的、青色的葡萄,看起來汁水飽滿、果肉鮮嫩。
而穿著花衣裳、頭上包著花頭巾的姑娘大嬸們或站在梯子上、或站在地上,滿
臉笑容地摘著葡萄。
這種豐盛的景象使得阮露看呆了,站在葡萄棚外一動也不動的,嘴裡也一陣一陣地泛酸。
「小路,你流口水了!」僊兒站到小路面前說道。
「啊!是……嗎?」阮露用力嚥了嚥唾液。
「呵呵,想吃是嗎?走,我們去摘一串。」僊兒毫不忌諱地拉過小路的胳膊,也許是因為小路長得太好看了,她總是忘了他是個男孩。
「可以嗎?那太好了!」阮露歡喜地說。
「當然可以!吃一串是沒有問題的。」僊兒拉著小路向前面的葡萄架走去。
「給你嘗嘗,我們酒莊的葡萄可甜了。」僊兒摘了一串葡萄遞到他的手裡。
「好……」阮露興奮地接過,摘下一顆,用手擦了擦,放進嘴裡。「唔……真的好甜哦!」
「是呀!要不我們的葡萄酒怎麼會那麼好喝,我們的葡萄都是最好的!」
待阮露吃完一串甜滋滋的葡萄,走在人們歡聲笑語與綠意盎然的美麗景色裡,她開心得不禁旋轉起來。
「僊兒,這裡真漂亮,我好喜歡!」阮露張開雙手,仰著白淨的小臉,陶醉地
閉上眼睛。
「小路!你轉得好厲害哦!」僊兒驚喜地喊,「你頭不暈嗎?」她都看癡了。
「咯咯……」阮露沈浸在自己的歡樂裡,在棚子之間飛快地旋轉起舞。
她頭髮整齊地梳了起來,用一個簪子高高的固定在頭頂,身上穿的是王工頭給她的白色衣服,腰間束了一條藍色的腰帶,但由於衣服過長過大,此刻隨著她的旋轉飛揚起來。
嬌小的阮露在綠色海洋裡,彷彿一隻起舞的蝴蝶,輕靈、美麗。
尚鵬被一陣無邪的笑聲吸引住,不由得定了過來。哪個姑娘笑得這麼開懷?他也不禁感染了她的快樂,嘴邊掛著笑容從一個葡萄棚子裡鑽出來。
阮露舞著袖子優美地轉著,彷彿天地問只有她一個人。
尚鵬呆住了,他愣愣地看著前面的景象,一名白衣少女正輕盈地舞動著身子,她的動作隨意流暢,而她嘴裡逸出的笑聲,是那麼的天真無邪。
自從逃難出來後,她還從來沒有如此開心過,阮露不禁將眼睛閉起來,盡情地跳舞。
「哎呀……小路你快……」停字還沒說出口,僊兒就看到她撞上了人。
阮露吃痛的停了下來。
呵呵,她撞到葡萄架了?這葉子還真是柔軟舒服呢!
尚鵬看著這個撞到自己身上,被自己本能地攬住的女孩,夕陽將她的臉染得粉紅,只見她眼睛閉著,嘴角笑得彎彎的,他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哎呀!真是對不起,撞到公子了,小路轉暈了!」僊兒趕緊跑了上來。
她認出眼前白夾飄飄的男子正是酒莊主人尚老爺的兒子尚鵬公子。
什麼?阮露睜開眼。
糟糕,不是葡萄架,是個男人!
「嗯,你……放開我!」阮露收起笑容,掙扎地說。
他救了自己,但是現在自己沒事了,他該放手了吧?怎麼她感到圈在自己腰上的力道越來越緊?
尚鵬失神地看著阮露,驚艷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無瑕。
「公子……」僊兒怯怯地喊道。
公子直直盯著小路的眼神好可怕,他不是生氣了吧?
「呃……」尚鵬反應過來鬆開手,目光在僊兒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轉回阮露身上。「你們是摘采房的姑娘?」能在葡萄園裡活動,一定是他們家的女工。
「我是男孩,公子。」阮露語氣冷硬地糾正,看來回去她耍弄點東西把臉弄黑一點才會更像男孩。
阮露對眼前不住注視著自己的男子缺乏好感,剛剛抱自己那麼久,根本是乘機輕薄,絕對不是好人!但是她不想,也不能招惹他,方才僊兒喊他公子,看來這人是莊裡有地位的人。
再說,看他一襲白長衫,髮絲前綰後披,眼兒媚,嘴角漾笑,怎麼看都像女人,而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娘娘硿了!
阮露不等尚鵬開口,便說道:「小的撞到你,向你陪罪了。」說完這一句,她看了僊兒一眼。「僊兒我們走。」隨即轉身向前走去。
「小路!」僊兒愣了一下,看著已大步走出幾丈的小路,又看看滿臉驚訝的尚鵬,最後低頭說道:「公子抱歉了,我們走了!」說完,也跟著跑了過去。
「這……」尚鵬看兩人都走遠了,這才回過神來,他還從來沒有遭受如此對待,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手下的女工!
「真是有意思的女孩……不,是男孩……」尚鵬玩味地笑了起來,「也許他比酒娘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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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莊的路上,追上了小路的僊兒埋怨了一番,直說小路不該對尚鵬無禮。
「哎呀,沒想到公子真的來了,難怪上午的時候胖嬸會做葡萄糕。」
阮露想到尚鵬那張臉,不屑地撇了撇嘴。
「小路,你撞到公子沒有好好跟人家道歉就很不對了,為什麼還一副很討厭公子的樣子呢?」小路的脾氣一向很好,對誰都很親切的,怎麼對公子就那麼討厭呢?
「我討厭像女人的男人!」阮露冷冷地說。
一想到方纔那人險些看出來自己是女孩,當然要對他警戒,而且能離他遠一點就離遠一點。
「公子才不像女人,公子的輕功很好,他人也很好。」不明就裡的僊兒替尚鵬辯駁。
「定嗎?他會武功?還真看不出來。對了,僊兒,他到底是什麼人?」
「公子是我們酒莊老爺的兒子呀。對了,我還沒有跟你講過我們老爺是誰吧?嗯……李總管不是酒莊的東家,老爺才是。」僊兒說。
「哦……我還以為李總管就是呢!我怎麼沒見過老爺?他在哪裡?他們不住在酒莊裡嗎?」阮露一險疑問。
「老爺在邛崍,他們一家三口都住在邛崍州,老爺讓李總管管理酒莊,他偶爾才來這裡一次。我跟你說哦,老爺是邛崍州的監當官,叫尚集清,」僊兒壓低聲音。
「監當官?」阮露腦子轟的一聲,原來這人與自己的父親一樣,不過他的官級比較高,是州的監當官。
「是呀!老爺是個好官,所以我們在這裡做事才會做得那麼開心,老爺從來不讓工頭們虧待我們。小路你剛來,所以什麼也不知道。對了,剛剛跟你說老爺是監當官那個事你不要亂說哦,老爺不喜歡在酒莊裡提及他的身份,他要我們只當他是個商賈,與官場沒有任何聯繫。」
「他真的是好官?」阮露試探地問,她很少關注官場上的事,所以也不認識這個人。
「對呀!老爺從來不擺架子的,而且我聽大家說,老爺要提前告老還鄉,回到酒莊來,好像是他當官當得不是很開心,被別人排擠。」僊兒小聲地說。
果然如此嗎?這個尚老爺跟自己的父親一樣是個正直的官員?由於家庭遭遇而憎恨官場的阮露心裡苦澀地想,對尚府一家也沒有了什麼憎惡之情。
也許尚老爺真的和自己父親一樣都是好官。
「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廚房裡該準備做晚膳了。」阮露拋開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說道。
「好的。」僊兒點點頭,蹦蹦跳跳地跟在小路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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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尚鵬與李總管瞭解完酒莊近日生產與經營的事,尚鵬對李總管問道:「李叔,莊園裡是不是有個叫小路的男孩,我想讓他做我的小廝。」
「咦,你不是不喜歡有人跟著的嗎?」李總管困惑地看著他。
「我現在改變想法了,我想李叔說得對,最近時局比較動盪不安,我身邊有個人跟著比較方便。」尚鵬笑瞇瞇地說。
「哦,公子終於開竅啦,只是你說的這小路……莊園裡人這麼多,我還真不記得這個人呀。公子非要這個小路嗎?要不我給你安排一個會武藝的漢子?」李總管思忖道。
「不用,李叔,我就是要小路,我今天在葡萄園裡見到這個男孩,他長得很可愛,性格也很與眾不同,我覺得喜歡,所以才想收他做小廝。」尚鵬連忙擺手。
「行,那隨公子吧,小路他是哪個工作坊的?」李總管聞。
「這……嘿嘿,李叔,我沒問……我估計是採摘房那邊的。」說著,尚鷗臉竟有些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