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喬軒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我的發言人了,齊磊?」唐劭倫驀地出現在玄關,似笑非笑地望住小時候與他同一個寢室的男孩,他的臉大量出現在電視與平面媒體上,野性的神情從小到大始終未變。
齊磊對成人的唐劭倫也不陌生,正如自己的動向是影藝版頭條,而唐劭倫是財經版的常客一樣。
夢希沒想到唐劭倫會到這裡來,還被他看見她和齊磊在一起,她記得他再三強調過,如果她繼續和齊磊來往,他會收回所有對杜氏的資助。
夢希急著打圓場,「劭倫,齊磊沒有惡意,他只是來看爸爸,馬上就要走了……」
「哦,他是嗎?」唐劭倫對齊磊挑起眉,與生俱來的俊美臉孔有著貴族化的冷漠。
齊磊不知道夢希和唐劭倫之間的協定,只當他在挑釁。「唐劭倫,我和夢希的關係不是你能介入的,別以為你強娶了她就能改變什麼,我們都知道你娶夢希是為了杜氏!」
唐劭倫冷冷勾起一抹笑弧,「你對我這麼瞭解,我該感動嗎?」
「齊磊,你別再說了!」他不知道一旦惹毛唐劭倫會是多可怕。
「別怕他!夢希,要是他想對你怎樣,我絕不會對他客氣!」他不像唐劭倫是乖寶寶,他可是在社會的最底層混大的,要動手的話,唐劭倫絕對打不過他!
「你的護花使者真盡責啊!夢希,我想就算我撤資了,他也可以出資幫到底吧?」他的警告意味很明顯,而夢希則聽得心驚瞻跳,不敢想像才剛穩定下來的杜氏,會因為唐劭倫的撤資引發多可怕的效應。
夢希軟聲求齊磊,「齊磊,拜託,你不要管這件事好不好?公司的情況你不瞭解——」
「是你不讓我瞭解!」齊磊憤恨地指向唐劭倫,眼睛紅了,胸口劇烈起伏,對著她大吼,「你就寧可找他,把我排除在外!」
齊磊的憤怒使夢希難過,她不想傷害他,卻總是這樣,所以齊磊追求她那麼多年,她始終不敢接受他的情,就怕還不起。
夢希掩面啜泣,「齊磊……我很抱歉。」
聽見這句話,齊磊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抽空了。他知道,夢希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他。
齊磊發出一聲怒吼,推開夢希奪門而出。
夢希跌坐在地上,想叫,又叫不出口。叫住齊磊又能如何?她根本安慰不了他。
唐劭倫彎下腰,將臉上帶著淚痕的夢希扶起,然後,溫存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劭倫?」她以為齊磊離開後,她將面臨唐劭倫的怒火,沒想到他卻吻了她,不過,那卻是一個沒有熱度的吻。
「明智的選擇,如此一來,你就可以安穩的坐在杜氏董座的位置上了。」他微笑著,但那笑容卻讓夢希覺得寒冷。「快去打包吧!我在外頭等你。」
望著唐劭倫離去的背影,夢希的心一直下沉,沉到冰窖裡。
往後,這就是她和唐劭倫的相處模式嗎?想到就令她打了個寒顫,沒有感情的牽扯,就只有利益輸送。
可是,她已經沒有後路可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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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夢希第一次踏進唐劭倫的住處,但上回她來時根本沒注意裡面有些什麼,當時她太憤怒又太傷心,無暇顧及其他。
今天她再踏入唐劭倫的城堡,她被屋內不是黑就是白的純粹昕震懾,除了燈光是暖色調以外,屋裡也只有沙發區那張地毯是可以稱得上柔軟的東西,牆上的腰帶鑲嵌與地板全是黑色大理石材,是內斂的豪華,可是冷漠。
唐劭倫沒有假手他人,親自把她的皮箱拎上樓,然後帶她到臥室去。
「這裡的更衣間與浴室是給你用的,待會我有飯局,你一個人用餐吧!」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
「劭倫!」夢希忽然叫住他。
唐劭倫站定,但他沒有轉身,只是微微側過臉等待著。
夢希忽然發現,即便是這麼近的距離,他們之間卻有一道無形的高牆擋住,遲疑了好久,她困難地吐出,「我……可以在客廳擺些花嗎?」
「你高興就好。」說完,他再度邁開腳步,從夢希的視線離開。
夢希從窗戶看見他乘著轎車從私有的地下停車場駛出,很快地融入龐大的車流中,消失蹤影。夢希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心裡很空虛,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種感覺,因為她一直以為自己對他只有恨。
坐在轎車後座的唐劭倫,腿上擺著幾份報表,但他的視線卻望向窗外。
他知道,這個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沒錯,他是如願擁有夢希了,但他擁有的只有她的軀殼,而不是她的心。
可是他太想要她,想要到甚至不在乎他在她心裡被貼上野心份子的標籤。
去他的杜氏!他如今的身價可以買下好幾個杜氏,他要的從頭到尾就只有夢希,為什麼她就是不懂?
小趙觀察唐劭倫陰晴不定的臉,小心地問:「呃……老闆,我們要去哪裡?」快到晚餐時間了,他肚子好餓,老闆不在家裡陪漂亮的老婆吃飯是要去哪裡?他不記得老闆晚上有行程啊!
「你只管開車就對了!」唐劭倫心煩地推開膝上的報表,本來打算回公司加班的,但是他現在什麼也看不進去。
「可是老闆……我好餓ㄟ∼∼」
唐劭倫從後照鏡瞪了他一眼,然後,他想到他要去哪裡找人算帳了。
「把我送到滕騏家,然後你就可以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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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Autin,真是稀客呀!我正在享用松阪牛肉火鍋,一起吃吧!」一見到唐劭倫,滕騏熱情的招呼他,可惜唐劭倫那張冰塊雕出來似的俊臉一點也沒有緩和的跡象。
「我不是為了吃飯才來擦你的!」
「那你幹嘛不在家裡陪老婆?沒看過像你們這樣的夫妻,沒去度蜜月就算了,連晚飯也不一起吃,你們感情不好嗎?」滕騏笑得很壞,看得唐劭倫眼角抽搐。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唐劭倫怒火節節升高。
「誰?」滕騏表情無辜。
「就是你!臭小子!」唐劭倫揪住他的襯衫,真想嗑他的骨、喝他的血,「都是你玩出來的把戲,現在她的人是嫁我了,但我一輩子也挽回不了她的心!」
滕騏望著唐劭倫,歎息。他拍拍唐劭倫的肩,道:「兄弟,你也太看輕自己了,如果我沒有把握,怎會走這招險棋?」
「她已經認定我是為了該死的杜氏企業才娶她的!」
滕騏從來沒看過唐劭倫這麼挫敗的表情,他幾乎想大笑了,但是唐劭倫的表情危險,他懷疑自己的嘴角要是敢動一下,必死無疑!
「幹嘛?你想笑?」
「沒,沒那回事。」
滕騏抿緊唇拉開椅子,把唐劭倫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打開紅酒瓶栓,「來,喝酒吧!今天本少爺奉陪到底!」
結果他們兩人幹掉四瓶紅酒和半瓶威士忌,滕騏已經掛了,可是唐劭倫還是很清醒。
他招了計程車回家,一進家門,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錯房子。
玄關的半圓鏡桌上,擺了一隻很女性化的花瓶,插滿了海芋,走進客廳,牆上多了幾張古典風格的畫,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被鋪上柔和的米黃色地毯,他的英式牛皮沙發上,多了幾個蕾絲抱枕。
再住餐桌看去,餐桌上多了一張純白色棉質並鑲了針織花邊的餐巾布,桌上擺了一大瓶粉紅桔梗,最後,他走進房間,看見他的妻子。
夢希把床罩也給換了,她大概累壞了,被套才套了一半,她就蜷曲在床邊,拽著被子的一角睡著了,她睡著時甚至忘記把發上的鯊魚夾取下來。
唐劭倫伸手拿掉她的髮夾,幫她拉高被子,他的手在她的面頰邊遲疑地停了一下,最後還是觸上她柔嫩的臉龐。
床上的夢希囁嚅了些什麼,他沒聽清楚,湊近耳朵,才發現她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她正夢著他嗎?那一瞬,他眼色暖了,冷峻的唇角柔和了。唐劭倫憐惜地望著夢希毫無防備的睡顏,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轉身進浴室沖澡梳洗,換了睡衣,然後躺入床的另一側,將沉睡的夢希摟入懷中。
夢希即使在夢中,也能在唐劭倫懷中找到熟悉的位置,很自然地偎入他的胸膛,就像過去一樣。
摟著夢希,感受她的氣息與溫度,唐劭倫才發現,這麼多年來,他所夢寐以求的,就是這種平靜的車福,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她,要他再等七年都甘心。
睡吧!他告訴自己,能這樣抱著她,也許只有今晚而已,等到天一亮,他們之問又會落入同樣緊張的相處模式,轉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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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夢希……」
朦朧中,夢希聽見有人在喚她。她睜開惺忪睡眼,茫然地望向對她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