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在不能醒

第12頁 文 / 凌淑芬

    「那你們兩個人就這樣分開了嗎?」

    成渤笑了,「這年頭電話和e-mail都很方便的。至於未來,誰能料到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聽哥哥的意思,和孫荔帆的感情好像隨時會生變,成萸不禁有些懊悔。半個月前在美術教室裡,她為什麼不打消符揚的念頭呢?

    希望哥哥能夠得到好的發展是她的期盼,卻不見得是成渤自己的計畫。早知道就先跟哥哥提示一下,讓哥哥先有個準備。

    可是轉念一想,符家對他們有大恩,如果出言要求成渤去英國「伴讀」,他們能回絕嗎?何況名義上是連成渤一起栽培的,一個處理不好,便落下不識好歹的名。

    成萸垮著俏顏,心思千回百轉。

    一隻大手揉揉她的頭頂。

    「妳不要胡思亂想了,能夠出國唸書,本來就是一件好事。未來的變量何其多,也沒人規定相隔兩地,戀愛就談不下去。」成渤逗她道:「我就算不出國,還有『兵變』那一關呢!」

    「荔帆姊才不會背叛你呢!」她悶悶地說。

    聽見她天真的言論,成渤不禁失笑。

    「妳不必為我擔心,好好照顧自己比較要緊。」成渤又揉揉她的頭髮。「我出國之後,剩妳一個人在台灣,別給符伯伯他們添麻煩,知道嗎?」

    「嗯。」

    無論以往多麼困厄,他們兩人從未分離過,而今,唯一的親人即將離她遠行。

    無論兄妹倆感情再好,終究免不了各分東西,踏上屬於自己的人生旅程。

    她的鼻頭感到酸酸的,心中積滿了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離開了哥哥房間,又在走廊發了一會兒呆,才轉身回房。

    黑暗中,耐心的獵人正靜靜等待,像張好網的蜘蛛,退到一旁去,等著蟲兒飛進牠的網裡。

    房門終於打開,輕盈的身影走了進來。她沒有立刻開燈,只是前額垂抵著門,怔怔出了一會兒神。

    「妳在想什麼?」

    纖細的身影明顯嚇震了一下。

    「符揚?你怎麼還不睡?」

    成萸想伸手按開牆上的電燈開燈,一股熱氣漫天襲地的掩來,將她圍困在堅硬的肉體和門板之間。

    他的五官全隱在夜色裡,一雙精光燦爛的眸炯炯生輝。

    「為什麼聽起來悶悶不樂的,妳最關心的哥哥就要出國深造了,妳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她的吐納之間都是他強烈的男性氣息,髮膚上都是他灼人的體熱,突然感到呼吸不順暢,率先移開了眼光。

    「沒有。」

    符揚的鼻端埋進她的發心,聞著屬於她獨有的香軟氣息。

    深深地吸,輕輕地吐……鼻尖努著、拱著,滑過她髮絲,滑過她耳後,滑過她臉頰,滑到她唇畔。搭在她玉軀雙側的鐵臂縮攏。

    「明天就要分別了,妳會想念我嗎?」瘖痖的低語呼進她的唇內。

    她的身軀微微抖顫。

    「我……」

    封住。

    靈巧的舌鑽進櫻紅唇內,擷取她的甘甜芳美。

    他的鼻間全是少女的香氣,雙手與身體感受著她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軟,吻從細細密密,變得重實充滿佔有慾,直到最後的狂濤駭浪。

    吻越來越深,擁抱越來越緊,緊到最後她不得不踮起腳尖。

    他粗嘎地在她耳畔呢喃著些什麼,成萸只覺頭重腳輕,全身都沾染了他的味道,心魂彷彿飛到遙遠的地方。

    一陣天旋地轉,她突然發現自己被放平了,背下是柔軟的枕褥,身上是堅實的男體。

    「符揚……」她在密吻的空檔間,微弱嚶嚀。

    「說啊,妳會想我嗎?」他緊緊將她壓進床墊裡,吸附的吻如影隨形。

    「你別……」

    手每一推碰,都是他熱到會燙人的皮膚,她只覺得頭很昏,什麼都看不真切……

    「每個學期末的假我都會回來,妳在台灣乖乖等我,別以為我不在國內,鞭長莫及,就想亂來,知道嗎?」符揚恩威並施地囑咐著。

    語氣底下的霸道朦朦朧朧穿透情障,讓她從小對他壓迫人的反感流回心田。成萸糾蹙著柳眉,避開他的唇,想問他「亂來」是什麼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有一截火炭穿進寬鬆的衣襬,煨燒著她的胸腹嫩肌。她輕喘一聲,再顧不得反不反感的事,嬌顏發紅,死命想按住他亂竄的手。

    火炭往上游移,揉捏她嬌柔的賁起,與頂心的紅蕾。

    「符揚……不要……」她輕喘一聲,及時在他的另一隻手往腿間鑽之前,將他按住。

    「要。」他壓抑地低語,壯健長軀寫滿清楚的亢奮。

    「不行……你不能……」雖然強按住他的手,讓他不能下溜,可是卻也讓那隻手緊貼在敏感的小腹下緣。

    那隻手越發不安分,輕輕拂弄屬於她女性陰柔部位的鬈軟毛髮。成萸的腦中轟然爆發,何曾承受過這種極度親暱的折磨?

    她細喘吁吁,幾乎快昏眩過去。

    「噓,我不會傷到妳……只要好好感受就好……」

    「不……符揚……」她驚喘一聲。

    當粗糙的指碰觸上她最敏感、女性的部位時,成萸螓首難耐地輾轉著,只覺自己無際無邊地向上攀升,整個宇宙在她四周爆炸──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魂魄終於回歸本位,額上是一層薄薄的細汗。

    那雙動物般的野性目光仍然在她臉前,眼底充滿隱忍,額角的汗比她還多。

    「我說過我不會傷到妳……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沙啞地輕笑一聲,眷戀地啄吻她的唇角。

    成萸朦朦朧朧,情思昏昧,連想都無法去想剛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羞人事情……

    全身軟癱中,她感覺他碰觸自己的那隻手伸了出來。原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他卻未從她身上翻起來。

    她模模糊糊地等著,似乎隨時會睡去,卻又無比清醒。

    符揚額頭抵住她的額,咬著牙,一種不熟悉的動靜在兩人交疊的軀體間震盪著。他的臉埋進她髮際,半晌,突然粗吼一聲,身體重重一震,最後癱跌在她身上。

    成萸忽爾明白了。他在……他用方才碰觸她的手,在……撫觸他自己。

    她羞澀欲死,柔媚明眸緊緊合著,害臊到無法張開眼看他。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呢?為什麼?他們之間,「什麼」都沒做,卻也什麼都做過了……

    兩副軀體緊緊疊在一起許久,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漸漸平息,鼻翼間充斥著彼此動情的黏蜜氣息。

    符揚撐起上半身,她仍然羞得不敢張開眼睛。微顫的長睫漾出柔弱嬌憐的氣息,幾乎讓人想再犯罪一下。

    他輕笑一聲,復又歎了口氣,簡單地清理一下兩人,又眷戀不捨的吻了她許久。

    離別在即,他只能暫時滿足於這種間接的歡合。

    暫時。

    「乖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第六章

    「妳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打了一天的電話都沒開機?」

    符揚大步走向黑衣修士橋的方向,行動電話在他黝黑的大掌中顯得袖珍無比。

    聽他那副不悅的口氣,過路人錯身而過時,不禁擔心那支電話的壽命,會不會因主人一個不爽便終結在泰晤士河裡。

    一如以往,符揚向來不管旁人的眼光,二十歲的他仍然維持著和高中時期一樣長度的短髮,嘴唇削薄,鼻樑挺直,銳利的眼神如鷹,高大昂藏的模樣讓經過的女人都為之側目。

    「啊!他就是那個符揚!」果然在美術館附近,比較容易被參觀者認出來。

    「哪個符揚?」

    「就是跟安東尼.葛倫一起在泰特現代美術館舉行聯展的那個東方雕刻家符揚,拜託你也關心一下最新的藝文盛事好不好?」

    「啊啊啊,想起來了,最近倫敦到處都是他們的海報和新聞,沒想到他本人這麼年輕。」

    「好帥哦!我以前一直覺得東方男人的五官很平板,沒想到他長得這麼帥。走,我們去問問看可不可以合照。」

    三、四個年輕嫵媚的英國女孩轉頭追上來。

    「您好,符先生,請問我們可不可以跟你……」

    符揚不耐煩地回頭。

    「我在講電話!」冷冷說完,扭頭繼續走。

    他媽的!早知道跟師父開這什麼鬼聯展會把自己的臉孔搞得人盡皆知,他說什麼也不幹!一下子媒體、經紀圈、藝術圈、同學、朋友、鄰居,連以前送過披薩的小弟都一口氣黏過來,麻煩得要命!

    「去圖書館?妳不會調成震動?現在已經是台灣時間的晚上十點了,為什麼圖書館待到那麼晚?」他不悅地扭著黑眉,話筒仍貼在耳邊。「……誰接妳回家的?自己?家附近都是山路,妳竟然給我走夜路回家,怎麼不叫車去接妳?……廢話,付錢雇司機就是要他負責接送的,還怕什麼麻不麻煩!」

    符揚一揚頭,好死不死一棟高樓外層正掛著一幅巨形海報,和他的本人正好互相輝映,好幾個路人頓時狐疑地慢下腳步。

    他低咒一聲,招了輛出租車,跳上去飛快離開。

    「好啦好啦,我只是要告訴妳,這個星期日回台灣,記得來機場接我。」他坐在後座上繼續說。「……我當然知道那天是妳十八歲生日,不然我趕在那天回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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