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子婕
他正要質疑璟馨話裡的真實時,一陣大嚷由外頭傳來——
「不好了、不好了,少堡主……」
是青陵!
敔攸湑飛快地拿了外衣罩上,隨即打開房門。
「青陵,什麼事?」
「少堡主,快!堡主和夫人不知怎地,突然上吐下瀉,還有幾個僕人也……」
「上吐下瀉??」敔攸湑瞇著眼,一股疑惑升了上來。
「是不是中毒了?」璟馨在敔攸湑身後道。
「不知道,大夫還在診斷。少堡主快去看看吧!」
「對,咱們快去看看吧!不要讓下毒的人逃掉。」璟馨也催促道。
正處混亂當中,誰也沒有去多想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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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敔家堡發生集體上吐下瀉的事件,經過調查,他們在事發之前都曾經吃過唐怡亭所做的點心,因此,唐怡亭成了下毒的嫌犯。
「相公,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唐怡亭被一群僕人押著來見敔攸湑,而他們帶著指控與不信任的目光,卻傷了她的心。
「哼,如果不是你,大夥兒會中毒嗎?這次是瀉肚子,下回呢?你是不是就要大夥兒的命了?」
璟馨站在敔攸湑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咄咄逼人的態勢就是要她認罪。
「不!相公,我不可能會這麼做,我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啊!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她掙脫了僕人的箝制,面向他們,眼底有著希冀、有著請求,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就已足夠。
可——沒有!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她說話,他們都不相信她。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還不足以教他們瞭解她嗎?
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們借低垂著頭不語,她心底已有了最壞準備。
「你要我們怎麼相信你?東西是你做的,也是你端來給大家吃的,你還想賴嗎?更過分的是,出了這種事,你竟然不曾端碗藥給夫人和老太爺,你居心何在?」璟馨使足了勁緊咬著不放。
「我沒有!我沒去侍奉湯藥那是因為我怕藥味……」唐怡亭咬著下唇。
自小她就怕藥味,一聞到那味道身子就會不適到幾將昏厥,連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事有詠詠可以作證。
「哈!虧你說得出口,我記得那日你還曾跟老太爺說,因為你生了場大病,才會不識字,生大病還怕藥味,那我倒請問你,你是怎麼好起來的?你不覺得這說詞前後矛盾嗎?」璟馨指證歷歷,說完,她轉向敔攸湑。
「少堡主,你可千萬別被她給騙了,敔家堡世代也是賣藥的,你可聽過這種怪病沒有?我看,她分明就是想毒死大家,好自己霸佔整個敔家堡!」
一直不說話的敔攸湑睨看著她和璟馨,一方淚眼婆娑,一方咄咄逼人。
「你胡說!」
見璟馨不斷地捏造事實污蔑她,怡亭氣得奔到她的面前,當眾賞了她一個耳刮子。
「我哪裡說錯了?你居然敢打我!?」璟馨瞠大了眼,回手就要教訓唐怡亭,可手才高樣,便教人在空中截了去。
「這事我自有定奪,你不必在這裡多嘴。」敔攸湑陰沉地說道,鷹眸卻不曾自唐怡亭的臉上移開。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用意何在?敔家堡對她不壞呀!
若不是她下的毒,那麼可會是璟馨?
瞧她一臉咄咄逼人的態勢,像是料定了這回唐怡亭逃不掉……
而且,為何幾乎所有的人都中毒了,她卻一點事也沒有?
難道,她早已「預料」了什麼?
若此事真與她脫不了關係,他絕不會念她跟了他多年而寬待她。
「少堡主,我……」璟馨還想再說。
「退下!」他一喝,璟馨不敢再多說什麼,可她只是退至一旁,沒有裡離開。她還等著看好戲呢!
唐怡亭見狀,一股希望由然而生。
只要他願意相信她是無辜的,她甘心為他做牛做馬。
可當他嚴峻的面容罩上一層冰霜,「所有的證據都說明了是你,你能替自己找到有利的證據嗎?」
「我說過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
「住口,我要聽的是證據,如果沒有證據,我就當是你下的毒了。」
唐怡亭不住地搖頭。她什麼也沒做呀!為什麼要她認罪呢?
她看著他,一時之間,竟吐不出一字半句。
「好吧!我就報請衙門來調查,到時可別怨我不念舊情。」
見她久久不發一語,只是沉痛地望著他,敔攸湑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慌亂。
「念舊情!?」她終於有了反應,但心中卻是苦澀。「我們從未談過情,何來舊情?」
他側過臉,不看她的落寞。「這種廢話就不必多說了。」
「你說這是廢話……我知道了。」她睨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了他的話。
「不錯,做蝦卷的人是我,拿給他們吃的也是我,雖然我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但我沒有下毒。上天明鑒,我若做了不名譽的事,就讓我不得善終。」說話的同時,她還看了璟馨一眼。
因為沒辦法確定她出現在廚房的事,與這件事有關,她決定不隨口胡言,但她會查清楚的。
「這之中還會有什麼差錯,就是你要拿砒霜,結果變瀉藥對不?你根本就是在脫罪!少堡主英明的很,才不會別你騙了呢!」
璟馨眼見敔攸湑有了動搖,她甘冒著被罵的風險,也要說話。
他不語,薄唇緊抿著,似乎在思量著誰對誰錯。
「少堡主,您想看看自己是怎麼被迫迎娶她的,要不是她早知道老太爺是敔家堡的堡主,會費心救他,然後換一紙婚約嗎?她混進來的動機根本不單純,您要是姑息她,遲早……啊!那結果璟馨連想都不敢想吶!」
璟馨提的這件事,正是敔攸湑心頭的疙瘩,他原本就無意娶妻,是被強逼的……
「你不要胡說,我真的不知道爺爺是……」
「不知道!?那為什麼當老太爺說要少堡主迎娶你的時候,你不拒絕?」
「我……我承認我有些意外,但……」知道他是恩公之後,她便再也抗拒不了了。
雖說事後她知道他並未認出她,也不愛她……
「哼,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啊,我忘了『冠冕堂皇』這四個字,沒讀過書的你一定不懂,就是……」
「夠了,不必再說了!」敔攸湑大喝一聲,由主位上站起,聲勢威凜。
「唐怡亭,敔家堡容不下你這種專門惹是生非之人,今天發生的事,敔家堡不予計較,就當是還你救了敔家堡主之恩,從今而後,你我瞧歸橋,路歸路,永不相干!」
「什麼?」她聽完,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大家都聽得很清楚了,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少堡主夫人!」敔攸湑沒對她重複方纔的話,但明白地告訴在場的眾人,他休離了她。
唐怡亭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數步,像是想通了什麼,她不住地點頭道:「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你早想休了我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冤枉我,不調查真相就要趕我走?這就是你想要的,是嗎?」她痛心疾首地想哭喊出聲,可惜,她已經痛得哭不出,喊不出了。
面對她的質問,敔攸湑背過身,不發一言,不想承認什麼。
他就認定她是不甘心、不願意離開敔家堡,那一眼悲慟柔弱的臉蛋只是在博取他的同情,他一個字也不要聽、不要相信,心——也不能動搖。
良久,大廳靜得駭人。
「好,我走!不過,我不會承認什麼。這件事是你錯判了,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的。到時,我要你收回今日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她屏住氣,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地、用力地說。
她不冉自己露出脆弱和可憐的一面,她是驕傲的、有自尊的,不會走得挫敗,只會走得坦坦蕩蕩。
「休書你留著吧!反正我不識字,給了我也看不懂。」她諷道,轉過身,筆直且驕傲地走出大亭,不貪看任何一樣敔家堡的事物。
她從來就不貪戀這些,總有一天——她會證明他錯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敔攸湑在她走後,也不再理睬璟馨,即便是多年以後,亦然。
第六章
兩年後——
日頭漸升,雞啼鳥鳴,微風拂開了半合的窗,咿呀的聲音競未驚動向來早起的唐怡亭,想必是昨日的事影響了她。
「小姐該起床了,都已經辰時了。」
詠詠第五度進房,見到小姐還在睡,心中直呼不可思議。可時間不允許她多想,只得動手搖醒她。
「……休書你留著吧!反正我不識字……」
唐怡亭囈語著,詠詠貼近她,這才知道小姐又作了那個夢了。
「小姐,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你已經跟敔家沒關係了啦!」詠詠邊輕拍她的臉頰,強調道。
半晌,才將唐怡亭喚醒。
「詠詠!?天亮了嗎?」她撐開眼皮,看見詠詠在她房裡,直覺就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