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連亞麗
冬天都要到了，他連件像樣的外套都買不起，更別提青樂所需要的一切，他從來沒讓自己的女人過得這麼委屈，他不要青樂繼續這樣強顏歡笑下去。
「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不覺得委屈啊！」青樂不願意讓他以為自己看不起他，當初她決定跟了這男人時，就已經認定了一切，不管未來是貧窮、是富有，她都會全心只愛他一個。
「妳的愛讓我覺得壓力很大，妳知不知道？」董懷暢回過頭對著她吼道。
他身上的酒氣將她逼退了幾步，臉上曾有的溫柔也消失無蹤。
「妳以為妳的愛是萬靈丹啊！什麼都用愛來帶過，別再作夢了行不行？妳看看我們現在的情況，妳真的以為我開心得起來嗎？難不成我們光靠愛就可以活下去了嗎？」
「那你要我怎麼做？我……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好像做什麼你都不高興。」她已經極力在忍耐了，面對自己所愛的人從雲端掉到谷底，難道她就好過了嗎？她除了一再鼓勵他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除非他真的想過他過去那優渥的生活……
「還是……你……你真的想回去了是嗎？」
她是想過這個可能性，再加上董懷暢所有的表現都在告訴她，他根本無法適應這種貧苦的日子。這陣子他一直沒有回來，有人告訴她看到了懷暢和雲秀在一起。
雲秀是她的高中同學，還是她結婚時的見證者，雲秀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女孩，但是比起自己，早出社會的雲秀是比她來得有經濟能力。
或者應該說，現在大多數的人都比他們好過得多，他跟雲秀在一起，雲秀會買煙給他抽、買飯給他吃，甚至連他現在身上穿的這件衣服也是雲秀買的吧？
但是雲秀是她的朋友啊……她一直假裝不在乎他們這般友好的情誼，可是董懷暢就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盡量不這麼張揚嗎？
「你……要不要……乾脆就回美國去吧？」忍了許久，她終於開了口。
羅青樂發現自己在面對丈夫可能有外遇危機時，她寧可放棄這婚姻要他回到美國去，也不想繼續忍受董懷暢假意留在自己身邊，實際上卻和自己的好友勾搭上。
「都已經這樣了，妳才要我回去？當初妳怎麼不想想會有今天這地步？妳以為我隨時都可以回得去嗎？」他從小就心高氣傲，要他拉下臉回家去，怎麼可能辦得到？
「難道跟賴雲秀在一起就比較好嗎？」青樂難堪的閉上了眼，她對這一切感到無力極了。
她知道董懷暢放棄了一切，但她難道不是嗎？他們的婚姻也沒有受到她的家人的祝福啊！他沒有家人當靠山，難道她就有嗎？
她現在唯一的家人就是董懷暢了，可是當她拚了命在維持這段感情時，他卻永遠只會在一旁潑她冷水，甚至和她的好友過從甚密，他到底把自己放在哪裡？
「她至少可以聽我訴苦，妳不甘心，那我們可以離婚啊！妳以為我真的在乎這段婚姻啊？」董懷暢毫不在乎的說道。
這念頭在他心裡不只出現過一次，只要離了婚，他們兩個就都自由了，青樂可以回家去，她的家人會再接受她的，至少不需要再陪著自己吃苦，更不用可憐兮兮的去什麼紅茶店當服務生。
而她的反應只是沉默……
「妳說話啊！妳想離婚我們就離婚！」
只要她先受不了，她可以走的，他不想再看到青樂跟著自己受苦，就算他不確定兩人之間是否存在著愛，但他還是在乎著眼前的女孩，他不想看著她美麗的容顏被這悲慘的情節給摧殘，喪失了笑意。
這是董懷暢第一次開口跟她說離婚的事，羅青樂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我願意繼續過這種生活，是因為我離不開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顫抖著開口，面對自己的愛情，她堅強得令人不忍。
「妳離不開我？妳不過只是想纏著身邊的人不肯放，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一點安全感。事實上妳要的感覺任何人都可以給妳，妳只要跟我離了婚，隨便再找個人嫁就行了，這年頭不會有太多男人在乎妳的處女膜的！」
董懷暢放肆的說著傷人的話語，看著她倒抽了一口氣，明白自己說得太重，可是如果他沒辦法讓青樂就此離開，那接下來她的生活只會更糟，他不願意繼續看她過這種日子啊！
「雲秀可以聽你說話，聽你訴苦，我也可以啊！我才是你的妻子，你答應過會好好照顧我的，我甚至不需要你照顧，只要你多在乎我的感受，我要求的並不多啊……」她的聲音脆弱，眼神充滿了乞求。
要她就這麼放棄生命中的第一段感情，她怎麼做得到？
「妳一定要這麼死心眼嗎？妳以為妳漂亮就夠吸引人？男人要的不是這些，不是妳楚楚可憐的演戲就可以得到認同，至少妳得不到我的認同，妳什麼都不懂！妳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情──」
「我怎麼會不知道？如果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才可以好過一點啊！難道我要整天跟你抱怨我們窮得連水電費都繳不起，你才會開心一些嗎？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們還不能適應，所以很多事我都可以忍耐，我們一定過得了這關！你不是跟我說過，你的爸媽也是白手起家的嗎？只要我們肯努力，以後不見得會比他們差……」
「妳太天真了！」生活的挫折早已經磨掉了他的志氣，他恨這種抑鬱不得志的鳥日子。
他知道自己可以放下身段，或者就去找份送貨的工作也好，只要能養活彼此就夠了，但是這種日子他過不下去！
那微薄的薪水甚至不夠他買一件衣服，他吃不起自己想吃的東西，連回到了家，看到那張破舊的彈簧床、滲著水的牆壁、斑駁的地板，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這樣的生活他怎麼會以為自己熬得住……然而他甚至還拖了青樂一起下水，用一些夢幻的話語讓她以為自己真的能吃苦，結果他什麼也做不到。
董懷暢簡直恨透了這樣的日子！
「你三番兩次的打擊我，真以為我會被你的話給嚇住嗎？」青樂認真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的愛不只是如此而已，而她也相信董懷暢是愛著她的，他只是被生活搞得有些火大而已，但他少去那些刻薄之後，他的心裡還是愛著自己的。
「你想把我嚇跑是不是？你覺得我沒辦法跟你一起過苦日子，是不是？」
她一步步的走向他，不管他身上是否帶著嚇人的酒味，不管他臉上是不是帶著憤怒的表情，不管他是不是已經不再是當初自己一心想嫁的那個人，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
「還是……你認為只要把我嚇跑了，只要由我先離開，你就可以有個理由沒有包袱的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她認為最後一個猜測才是正確的。
近日來董懷暢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希望她會聽完就尖叫著逃跑，他的怒氣像是想嚇她而營造出來的，要不然他為什麼總找得到那些無理取鬧的理由來責怪自己？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她的嗎？
「妳把妳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妳不會是那個牽絆住我的人，妳根本就沒有能力掌控我的想法，妳只是想找個理由讓自己好過一點，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人在一起，這讓妳很難熬吧？妳幹嘛不放棄算了？！」
「我不想放棄你啊！」
「那就隨便妳好了，我不在乎妳怎麼想。」董懷暢拿起才剛脫下不久的新外套，再度往門口走去。
「你不是才剛回來嗎？你想上哪兒去？」眼看著他又要離開，青樂搶先擋在他面前問道。
「妳沒有資格管我！」
「懷暢……你不要這樣對我。」她幾乎要哀求他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讓我覺得好難過……我不要你再到雲秀那裡去，你明知道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你怎麼忍心這樣傷害我？」
「我只要一出門就是傷害妳嗎？我要上哪兒去都不關妳的事，妳要是不爽，我們就離婚啊！妳裝得這麼可憐，難道我就得留在家裡陪妳嗎？妳有完沒完啊！
「妳看看這個家，這種破房子、這種爛環境就是妳所謂的家！賴雲秀的家都比這裡好上一百倍，我寧願去睡她那裡，也不要待在這裡！」他一把將她的手甩開，狠下心說道。
「你是存心想傷害我？還是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她哪一點比不上雲秀了？如果董懷暢愛上一個樣樣都比她好的女子也就算了，雲秀一直都不是他看得上眼的那種女孩，而且她還是自己的好友，為什麼他明知道這點，卻還要跟雲秀牽扯不清呢？
除非他是故意傷害自己，否則青樂怎麼想也想不透為什麼董懷暢會喜歡上雲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