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決明
「我傷害了妳?」
「對!」
「我怎麼傷害妳了?」說來聽聽。
「你還好意思問?!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吧──你仗著未婚夫的身份阻撓我的新戀情、仗著未婚夫的身份打擾我的生活、仗著未婚夫的身份干涉我的一切一切,你還仗著未婚夫的身份強暴我!」
司徒綰青,閉嘴閉嘴!閉上妳的嘴!妳只是在說氣話,妳實際上並沒有這麼仇視他,妳只是在耍任性,不要用言語攻擊他,不要用這種連妳自己都覺得好惡毒的言語攻擊他──
她很盡力想阻止自己開口,當話離了嘴之後,她馬上後悔得想全部吞回去,尤其是看見風嘯臉上閃過淡淡的沮喪和陰霾。
「妳讓我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不值得。」
「我……」
「原來妳是這麼看待我。」
她的左手被他握住,掌心塞來一物,他淺淺笑著,那是一種自嘲,也是一種疲倦,將她五指彎彎包在手裡。
「司徒綰青,再見。」
他鬆手,頭也不回離開。
她錯愕地佇在原地,那一瞬間被拋下來的恐懼將她包圍得快要喘不過氣。
掌心裡可以感覺到他交給她的東西是什麼,可是她不敢去證實,握得好緊好緊,緊到掌心裡的東西深深陷入膚肉間,帶來刺痛。
那是……
訂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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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被左派的人給扁回來了……」右一右二捂著差點被打歪的嘴,跌跌撞撞爬進右派大門,話才說完,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右叔趕忙提著醫藥箱替他們急救。
「怎麼左派的人最近一直在找我們麻煩?!以前他們都是打不還手的──就算有幾次會還手,也不至於下手這麼重吧?」右三前幾天才被左派人馬扁到右腳骨折,只能躺在沙發上唉唉呻吟。
司徒綰青托著腮,雙眼盯著電視節目,一點也不專心聽大家說話。
「左風嘯已經管不住左派了嗎?聽說他之前下過命令,要左派的人不准動我們半根寒毛,左派的人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是吧?」真是家教不嚴。
這台好無聊,轉掉。
「以前是我們堵左派的人,現在是左派的人堵我們,我們這段期間還是少到處溜躂,省得挨揍。」
這台又是在吵政治,好煩,再轉掉。
「可是這樣就被左派看扁啦!」右一雙限圓瞠大吼。
「你醒啦?能醒過來就沒事了,閃一邊去躺!」右叔拍開右一,改替右二上藥。
「最氣人的是我跟左派的人嗆聲,叫他們照子放亮一點,也不看看我們青姊和左風嘯是什麼交情,敢惹我們青姊就是和左風嘯作對──你知道他們怎麼說嗎?!」
「說什麼?」右叔好奇地問。
「他們竟然說青姊算哪根蔥!蔥之前也飆漲到一斤將近六百元,身價很驚人耶──這不是重點,他們說左風嘯早就搞上另一個姘頭,甜甜蜜蜜得很,青姊被踢到太平洋去了!」右一越說越氣,兩管鼻血一直流。
眾人暫時噤聲,悄悄瞄向司徒綰青,她卻沒有任何反應,看著電視裡的模仿秀哈哈狂笑。
「左風嘯他……變心了?」右叔朝右一勾勾手,兩顆腦袋湊近,細聲嘀咕起來,怕會刺激到司徒綰青而將音量降至最低。
「我也不清楚,但是看現在左派的態度,我想八成是了,不然左派哪會扁我們扁得這麼凶狠……青姊又一副好像無關緊要的態度,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到左派只能逃命。」以前的風光囂張好像一場夢吶,夢醒之後就是殘酷的現實──他們根本不是左派的對手,雙方逞兇鬥狠的等級落差太大了。
大門此時突然打開,是黑凝回來了,她身後跟著火男黑煉──那個左派新增成員。
「黑煉!過來過來!」右叔對著黑煉不斷招手。
「幹嘛?」他被拉到角落。
「你們左派吃錯什麼藥了?!幹嘛對我們右派大開殺戒?」
「有嗎?我和凝的感情還是很好呀。」
「誰管你和黑凝的穩定發展呀?!」右叔頓了頓,急著要證實一件重要的事,「左風嘯是不是真的養了別個女人?」
「他最近身邊是跟了一個新的女人沒錯啦。」黑煉直言回道。
「美女?」
「沒凝好看啦。」黑煉擺擺手。
這種說法太難判斷狐狸精的美醜,因為黑凝並不算是驚艷型的美人,只有在黑煉眼中她才是宇宙無敵美。
「男人真賤!喜新厭舊!」右叔唾罵風嘯。
「哈哈哈……黑凝黑凝,快點過來,這個模仿秀很好笑哦,坐下來看!」司徒綰青在廣告時間才抬起頭,一看到黑凝就直接拍拍身邊的空位要她陪坐。
黑凝也很聽話,捧了杯水就乖乖坐著,黑煉見狀立即拋下右叔,跟著挨近黑凝身邊。
「你們約會回來啦?」司徒綰青笑問。
「嗯。」
「真是亂甜蜜一把的,呵呵。」她瞄見黑煉手指上有一圈怪怪的奇異筆痕跡,挑起細眉,「黑煉,你的手指怎麼了?」看起來也不像是傷痕呀。
「哦,妳問這個呀?」黑煉舉起左手,動了動手指,「戒指嘛。之前看左爺手上也戴著戒指,我好奇問他戴戒指是幹嘛的,他說被訂下來的人都習慣會戴上這個,我當然也要趕快和凝買一對來戴,可是妳也知道,那種玩意兒在我手上一不小心就會融成一條銀色水漬,所以乾脆叫凝替我畫,這樣就不用擔心它又被我的高溫給融了。」黑煉獻寶似地執起黑凝的手,她手指間也同樣有一道歪歪斜斜的奇異筆線,淡淡的冰山表情有一絲絲淺笑,雖然不明顯,但真實存在著。
「……哦。」司徒綰青眸裡閃過什麼,卻立刻快速地消失,「呀,節目又開始了!」她又盯著電視不放,認真得像個電視兒童。「哈哈哈……他模仿那個立委好像哦!說話的口氣和動作也好像!哈哈……」
「不過左爺好像摘掉他的戒指了,最近都沒看見他戴。凝,我也要喝。」黑煉向黑凝討她手上那杯水喝,黑凝將杯子遞給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將唇印在她剛喝過的地方。
司徒綰青像是沒聽見他的話,誇張地捧著肚子狂笑,整間屋子裡只聽得見她哇哈哈哈的。
「青姊,妳跟左風嘯還沒和好嗎?」黑凝問她。從日本回來之後,司徒綰青就沒和風嘯見過面,她覺得不解。
司徒綰青臉上的笑容凝住,嘴巴雖然咧著,但僵持許久,好半晌才又控制嘴角高高揚起。
「沒有什麼和不和好的啦,我們本來就……不好。不用擔心啦,就算我們和左派關係很差,我也不會阻止妳和黑煉在一塊啦,看你們這麼幸福,破壞的人會下十八層地獄。但我還是那句老話──只准妳拐黑煉到右派,不准妳嫁去左派!有沒有聽到?!」她以為黑凝是煩惱兩派交惡會影響她和黑煉的交往,頑皮地安撫她。黑凝現在可是右派的新寶貝,拿來冰紅茶、冰綠豆湯或是冰人都很好用!
「妳真的跟左爺吵架啦?」黑煉看著司徒綰青,總覺得她的笑容好假、好軟弱,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因為她明明從頭到尾都掛著笑容,說起話來也輕輕快快的,但就是奇怪,連他這種心思不細膩的人都察覺得出來。
「我們是仇人耶,不吵架才怪吧?」司徒綰青將腦袋擱在環抱起來的手肘間,目光不時瞟回電視上,這時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鈴鈴作響,最靠近的她直覺地伸手去接,「喂?」
原本懶懶的坐姿倏然挺直。
「嗯嗯嗯,好呀。」她拿起memo紙快速寫了一行字,「沒問題。」
費時不到三十秒,她掛掉電話,發現大家都看著她,好像很好奇是誰打來的,她笑了笑,將memo紙收進牛仔褲口袋。
「你們幹嘛啦?是追我的那個學長打來的,他還沒死心咧!呵呵,天生麗質難自棄啦!長得美也是挺麻煩的!」順便噁心的捧捧自己。
「妳不是說那傢伙要是知道妳是黑道大姊,他一定會嚇破膽?這種卒仔不要也罷啦!」右一打從一開始就看那個學長不順眼,沒有男子氣概的人沒資格成為右派的女婿!
「他到現在還一直以為我是良家婦女,我看……我們真的考慮從良好了。」司徒綰青失笑,「我們右派做到現在一事無成,沒像一般幫派大富大貴,說起來好丟臉,連子彈都買不起,想想還真可悲……右叔,你之前不是說想改行賣雞排嗎?也許真的能試試哦!」
「那只是玩笑話,再說……我們也沒資金好不好?」右叔對右派淒涼的經濟情況一清二楚。
「資金呀……我的保險受益人是寫你耶,那就快有啦。」
「青姊,妳在說什麼?」
她趕快搖頭。「沒有沒有。右三,你不是對車子改裝很有興趣嗎?」
「呃,對呀。」怎麼忽然問他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