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人一百分

第5頁 文 / 辛卉

    他會憑著自己的實力,一步步攀上顛峰,給她最安逸舒適的生活,不再讓她遭受丁點委屈。

    他有這樣的自信──無論是對自己的能力,或對她真情不悔的信任。那是誰都奪不走、也毀滅不了的,上天賜予的寶物!

    范兆恩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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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台北,范兆恩比以往更賣力工作,直到至美國出差前一天,他才瞞著母親開車到台中找德菲。

    幾天不見,他發現自己竟像個初嘗愛情的小伙子般迫不及待,踩緊油門,朝目的地疾駛而去。

    他們相約在一家頗高級的日式料理亭包廂,地點是德菲決定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講,令他更迫切的想見到她。平常需要兩個多鐘頭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半的時間便抵達。

    當服務生領著他進入包廂時,德菲已經端正的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矮桌上除了一杯茶,並沒有其他菜餚。

    「怎麼不先吃點東西?」看著她略顯疲憊的臉龐,范兆恩不捨地問。

    德菲報以微笑,一如往常柔聲的回答:「我還不餓。」

    「工作了一天,怎麼會不餓?」他瞅著她,對她的說詞感到質疑。

    她牽動嘴角,沒有再解釋。

    於是范兆恩接過Menu,快速的向服務生點了不少菜,也點了兩壺清酒。

    服務生退出包廂後,他鬆開拘束的領帶,讓自己稍微喘口氣。

    「對不起,你工作那麼累,還特地把你找來。」德菲由衷地致歉,說話時也沒看著他。

    她見外的態度讓他皺起眉。「傻瓜!就算妳不約我,我也會來找妳。」他明天是一早的飛機,今晚不見面,就得一個月後才能再見了。

    況且這幾天都忙到沒時間撥電話給她,聽她溫柔悅耳的嗓音訴說關切的話語,這讓他不免有點愧疚,不管如何,他今晚都想見她一面。

    「嗯。」德菲頷首,神情顯得凝重,絲毫沒有以往相見時的歡愉。

    范兆恩不是個粗心的男人,當然看出她的不對勁,遂擔憂的詢問:「怎麼無精打采的?身體不舒服還是太累了?」

    德菲想微笑,卻再也揚不起沉重的嘴角。

    她的沉默隱隱透露出不安的訊息,也將他見到她時的好情緒破壞殆盡。

    他知道,這將不是一頓小別前的單純聚會。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范兆恩敏感的發問。

    既然他起了頭,德菲也下定決心,將連日來反覆思考後的決定告訴他──

    「兆恩,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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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恍若一枚炸彈,尤其從柔順嬌美的她口中說出來,更具威力!

    范兆恩盯著她,因過度震驚反而面無表情。

    服務生送酒來,給了他一點緩衝時間,消化她那句比炸彈還具威力的話。待服務生退下,他才恢復開口說話的能力。

    「德菲,妳剛剛說了什麼?」他壓抑著憤怒與慌張,試著以平靜的口吻確認。

    德菲迴避他的黑眸,垂著頸子,從乾澀的喉頭擠出那令她痛徹心扉的幾個字。「我們分手吧!」

    他聽得夠清楚了,清楚到找不到任何借口欺騙自己。

    接下來,他們僅是相對而坐,宛若兩具雕像。

    負責送菜的服務生被當下凝窒的氣氛搞得差點窒息,不由得加快速度把繁複的杯杯盤盤擺置妥當,火速離開現場。

    包廂內的靜默持續了好半晌,兩個親密的戀人彷彿一瞬間成了沒有交集的陌生人,再找不到話交談。

    安靜的空間,德菲幾乎誤以為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沒勇氣抬頭看范兆恩的表情,亦不願被他看見她眼中氾濫的淚意。

    她必須緊咬著唇,才不至於痛哭失聲。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范兆恩的手機鈴聲,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看來對方是個固執的人,但他沒有接聽的意思。

    在電話鈴聲的喧鬧聲中,范兆恩冷冷開口:「為什麼提分手?!」他完全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震撼。

    德菲不發一語,任憑心痛麻痺她的知覺。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分手?」他提高音調,又急又怒。「回答我!」

    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德菲強迫自己以無情的口吻,說著事先在心中預習千百遍的違心之論。「我已經等你夠久了,突然不想再等了。」

    明明可以簡單的辨別是言不由衷的謊言,但范兆恩依舊感到憤怒。

    「我對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已經厭煩了。」德菲用盡全身氣力,才得已遵照台詞演出。

    范兆恩像個局外人看著她演戲,然而刻劃在心版上、屬於兩人未來的藍圖,在她提出分手的瞬間隨著心硬聲破裂。

    他一直以為眼前的小女人會陪他到最後,沒想到她還是選擇半途而廢。

    不管基於任何理由,她都親手扼殺了這段感情。

    范兆恩忽然撇唇冷笑,眼神寒得凍人。「是嗎?厭倦了……」

    他落寞的語調壓著德菲的心口,讓她痛得喘不過氣來。

    或許,她傷害的不止是多年來的感情,還包括他的男性尊嚴,所以他難過、憤恨,甚至沒有挽回的念頭。

    「嗯。」德菲心碎的應和。

    范兆恩冷嗤一聲,眼睛被一層薄霧遮蔽,模糊了視線,而他並沒有掩飾脆弱的證據。

    德菲不經意瞥見他眼中的淚光與淡漠,再也克制不住的淚流滿面,武裝的堅強徹底崩潰。

    「我……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保重。」她抓起包包,狼狽的逃離。

    在關上包廂拉門的瞬間,他們三年多來的戀情也畫下句點。

    德菲站在包廂外,掩面痛哭失聲。

    這樣就夠了。

    三年多來一同製造的美好回憶,夠她一輩子回味了。

    與他相戀的這一千多個日子,是她活過的證明。而現在開始,她將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她多想告訴他:多久她都願意等待。

    因為每一段等待,都是愛情。

    可惜她再也不必等了,因為她不配得到他……

    包廂內悄靜無聲,讓她猜不透范兆恩的想法,唯獨他含淚的眼,彷彿在控訴著她的寡情,深深撼動她的心。

    德菲杵在包廂拉門外許久,始終沒聽見任何聲響,擔心不已,但她已經不能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這是合約中的條例之一。

    「滾!」

    驀地,一道咆哮自包廂內傳出,緊隨著是一隻酒杯擲往她所站的方位,撞上拉門上的木條後,匡啷碎了一地。

    德菲摀著嘴,終於挪動千斤重的雙腳,傷心欲絕的離開。

    包廂內──

    范兆恩的俊臉佈滿陰霾,直到一股鹹澀沒入嘴角,他才發覺自己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為女人哭,也會是唯一一次。

    結了帳,他以不要命的車速在高速公路上狂馳,今後,他受創的心自這晚起便冰封住,將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失魂落魄的行走在不知名的路上,左德菲酸痛乾澀的雙眼再流不出淚水。

    和心愛的人分離,就好像心活生生被剝除,等於喪失了生命力。

    愛有多深,心就有多痛。

    德菲像抹遊魂般走過一條接著一條的街道,一如她對未來的茫然無措,腦海中浮現讓她做出此痛苦決定的過程──

    一星期前,德菲從電視得知栽培她多年的「莘美護校」爆出財務危機,需要強而有力的企業集團資助,否則將要走上破產一途,宣告廢校。

    她不明白為什麼學校會突然陷入財務困境,隔天,她就接到校方打來的電話,希望她抽空回學校一趟,說是有事與她商量。

    為此,德菲請了假專門北上瞭解情況,向來樂觀的修女們個個愁容滿面,讓她十分鼻酸。

    修女們告訴她,「鼎新集團」有意資助,不過有個條件──

    對方指名道姓,要她簽下合約,答應跟男友分手,並不再和他見面。如此他們非但會幫學校度過難關,還會額外給她一筆錢,足夠她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那時她才知道,原來範兆恩的母親在半個月前派人跟蹤兒子,他們兩人私下往來的事也是在那時候曝光了。

    很明顯的,對方是衝著她而來。德菲忍不住認為,學校的財務危機很有可能是范母為了逼退她的手段。

    范母的確抓住了她的弱點,而德菲更確信,如果她不答應,將來還會有更多更多「挑戰」等著她。

    況且,她根本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眼睜睜看著學校倒閉。

    除了在合約上簽名,她別無選擇。

    最後,對方依約拯救了學校的財務,但德菲並沒有收下額外贈與的三百萬。

    即便如此,她還是出賣了自己、出賣了愛情,如此慚穢的她,已經沒資格擁有范兆恩的愛。

    這樣是最好的發展吧?

    他們都不必再為難,學校的困難也獲得完滿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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