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煓梓
郝蔓荻被罵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幹麼發脾氣,她只是關心他,這樣也不對嗎?
「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關心你了!」從跑狗場回來以後,他們就一直相處得不錯。她一度也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沒想到他終究還是拒絕她的好意。
「蔓荻。」他疲倦地呼喚郝蔓荻,沒辦法讓她知道,他很高興她關心他,只是無法坦然提起往事,不想讓她知道他曾經住過那麼髒的地方。
「我要睡覺了。」她不想再拿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只會被嫌麻煩。
郝蔓荻躺下來,將頭轉到另一邊不理他。韋皓天明白自己做錯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彌補,只得故技重施用「性」補償她,氣得郝蔓荻將他一把推開。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她氣憤地跳下床,面對面質詢韋皓天。「每次我想更進一步瞭解你,你就把我推回來,或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轉移我的注意力,難道我在你心中,就只能是一尊沒大腦的洋娃娃嗎?」
她知道他喜歡她的長相,總把她形容成一尊精緻的洋娃娃,過去她不在意,可現在真的火了。她是真人,不是毫無生命的洋娃娃,他要到何時才能認清楚這一點?
「妳知道我把妳當什麼。」他的寶藏,他今生的最愛,她應該懂。
「你真的把我當成洋娃娃了?」郝蔓荻的臉倏然刷白,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麼大方承認。
「蔓荻──」
「我只是想多瞭解你一點而已。」郝蔓荻完全曲解他的意思,小拳頭握得好緊。「我只想知道你作了什麼夢,讓你這麼難過,可是你完全不想告訴我,只要我閉嘴。」安靜地做他的洋娃娃。
「蔓荻──」
「我已經完全放棄了。」郝蔓荻傷透心。「以後你的事情,我不會再過問。管你作了什麼夢或跟誰交往,都不關我的事。反正我只是你用錢買來的洋娃娃,沒有資格瞭解你的心事,我這次總算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郝蔓荻說完這些話以後,再也忍不住嗚咽,轉身打開中間相隔的門,又回到她的房間。
韋皓天跳下床,追過去敲門,但無論他怎麼敲,郝蔓荻就是不開門,背靠著門板哭個不停。
「蔓荻,妳聽我說──」說什麼?說他夢見全家被燒死的情景?他連想都不敢想。
「走開,反正在你心中,我沒有任何地位,你去找你的莉塔娜好了!」
橫亙在他們之中的,不只是他的不坦白,還有莉塔娜的問題。雖然表面上他們已經和好,實際上郝蔓荻非常在意莉塔娜,一點也不想和別人分享丈夫。
偏偏這兩件事,都是韋皓天最不願意讓人碰觸的部分,因為這都代表了他的過去。
思及此,他只能頹然放下手,無助地看著房門。
他們兩個人的心,好像永遠都被眼前這扇既有形也無形的門隔著,永遠無法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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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塔娜的病情持續惡化,即使韋皓天已經想盡辦法,托人從外國弄到新藥,依然抵擋不了凶狠的病毒,她已經時日無多。
紅粉知己逃不過死亡的折磨,老婆又跟自己冷戰。韋皓天這一生走到今天,可說是充滿了無奈與諷刺,讓他忍不住想笑,但又無法真正笑出來,只得一個人喝悶酒。
以前每當他煩悶想喝酒的時候,還可以去找莉塔娜訴苦。現在莉塔娜自己正在跟死神搏鬥,他又無法將心事吐露給郝蔓荻瞭解,上飯店的酒吧喝酒,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酒吧內喝酒,因為不想有人打擾他,就乾脆包下整間酒吧,反正大白天也沒有什麼人,只有他這個失意的可憐蟲,正好可以喝個夠。
少了莉塔娜在一旁阻擋,韋皓天的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倒,直到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帶著幾分醉意結帳,回家去。
他跟飯店的門房要了帽子,正要請門房去幫他叫司機開車過來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女人從角落走出來,擋在他面前。
「韋皓天。」擋住他的女人,看起來十分面熟,好像是他老婆的朋友。
韋皓天才想從郝蔓荻那一長串朋友名單中,找出符合這張臉的名字,誰曉得對方竟不分青紅皂白的撲上來,像只水蛭似地巴著他不放。
「妳幹什麼?」哪來的瘋女人,一見面就摟人?
「我喜歡你好久了!」何明麗這回終於鼓起勇氣,大膽向韋皓天表白。反正蔓荻也說過他們各玩各的,他一定會接受她。
「妳喜歡我?」韋皓天實在沒辦法相信她的話,記憶中只要他一出現,她總是表現得非常厭惡,打從心裡瞧不起他。
「我喜歡你好久了,韋皓天。」何明麗拚命點頭,證明她確實喜歡他。「五年前我在『法國公園』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深深愛上你,只是沒有勇氣向你表白而已。」
這真是他聽過最離譜的事情,她喜歡他五年,表面上卻裝出一副非常討厭他的樣子,這個女人虛偽的程度,真是令人作嘔。
「滾開,我還要趕回家,沒空聽妳瞎扯。」韋皓天壓根兒對她沒興趣,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想聽,只想趕快離開。
「幹麼回去?」何明麗死也不放。「就算你現在回去,蔓荻也不會在家,她最近又開始瘋狂參加PARTY。」
有一陣子她消聲匿跡,害大家擔心了好久,以為蔓荻真的決定改頭換面,做個賢妻良母。幸好她不過沈寂了一陣子,又開始活躍,她才敢斷定他們夫妻確實已經貌合神離,也才敢大膽採取行動。
「蔓荻在不在家,關妳什麼事?放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何明麗不經意的提醒,搔到了韋皓天的痛處,說話的口氣更壞。
「我不放手,說什麼都不放手!」她好不容易才逮到這個機會。「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蔓荻?沒錯,她人是長得很漂亮,但個性一點也不可愛。既驕縱,又自私,還自以為是女王,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去愛?」
她不懂,為什麼所有男人都喜歡蔓荻,就因為她擁有一張絕美的臉孔?
韋皓天輕藐地打量何明麗,她當然不懂為什麼所有男人都喜歡蔓荻,她們的等級差太多,他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只想趕快走。
他不客氣的推開何明麗,就當是答案。何明麗見多年來的心血就這麼沒了,不甘心又撲過去,勾住他的脖子就想強吻他,氣得韋皓天不得不動粗將她推倒在地。
「妳問我,蔓荻有什麼地方值得我愛?我現在就回答妳。」他語氣冰冷的看著趴在地上的何明麗說道。
「沒錯,蔓荻是驕縱、是任性,但她起碼不是小人。」這是她最大的優點,恨人愛人都光明磊落。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們都在她背後搞什麼鬼。」韋皓天警告何明麗。「她只是太寂寞,才會和妳們這些小人交往。但記住,只要有我在,妳們別想碰她一根寒毛,也不要想欺侮她,聽懂了吧!」
說完,韋皓天便拂袖而去。
反觀趴在地上的何明麗,表白不成,還被韋皓天徹底地羞辱了一頓,讓她備感屈辱。
韋皓天,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我,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何明麗恨恨地發誓,於是乎韋皓天又多了一個敵人,前途更加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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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的秋天才過,寒冷的冬天緊跟著登場,轉眼間已經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是問候的季節,是一家團聚的月份。
華洋雜處,十里洋場的大上海,雖不像歐美處處充滿了過節的氣氛,但過聖誕節這回事,仍是對他們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其中一些洋人開的店舖,不過才十二月初,就已經在店裡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耶誕飾品,感覺上頗有氣氛。
站在落地窗邊,仰望著庭院內葉子幾乎掉光了的大樹,郝蔓荻的心情卻一點也好不起來,沒有半點過節該有的歡樂。
朋友寄的耶誕卡都已經陸陸續續送到,其中有不少張卡片還是法國友人特地從法國寄來的,但她還是快樂不起來,總覺得日子過得死氣沉沉。
她將目光調向客廳桌上那一迭厚厚的卡片,擺在最上面的那一張,就是讓她憂鬱的原因。郝蔓荻走過去將卡片拿起來翻到背面,莉塔娜的簽名赫然映入眼簾,她居然已經毫不遮掩到這種地步,她是不是該向她丈夫抗議?
輕輕地放下卡片,郝蔓荻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她已經越來越沒力氣。
她的丈夫成天往外跑,她也永遠不在家。他們夫妻之間僅僅相隔一扇門,心與心的距離卻比銀河還要遙遠,現在他的情婦竟還公然把卡片寄到家裡,教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