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冤家相公

第23頁 文 / 華甄

    「不行!」玉琪驚惶大喊。雖然他在她面前脫過很多次衣,可那都是在昏暗的氈房內,而且大都是她睡意矇矓時。可此時在光天化日下?「不行!」她搖頭。

    彭峻龍將脫下的官服和帽子一起放在馬背上。「為什麼不行?你自己看現在都什麼季節了,還穿著棉襖?你不嫌臭,我可嫌呢。今天我非得讓你下河!」

    「不要!」玉琪見他轉過身來,臉上還帶著壞壞的笑容,不由著急。急忙用軟語穩住他。「『春捂秋凍』,你聽說過嗎?這可是句老話,意思就是春天要捂著,秋天要少穿,這樣身體才不會出毛病。」

    「春捂秋凍?」彭峻龍笑了。「現在已經六月了,還『春捂』呢?少囉唆,快脫,不然我可要動手囉。」

    說著他脫下了身上的裡衣,露出結實精壯的胸肌,讓玉琪看得面紅耳赤,心跳如狂。

    她連忙往後退,警告道:「你不許胡來喔,我真的很怕冷……」

    話沒說完,看到他更加擴大的笑容,玉琪轉頭就跑。

    彭峻龍在她身後說:「跑也沒用,我告訴過你,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下河,要麼自己下去,要麼我幫你下去,快選擇吧!」

    「不要,我不會水,我也不下去!」玉琪往她的坐騎跑去,想騎馬離開。

    「小七,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身後的彭峻龍笑著,就像當年救她時一樣,突然如展翅大鵬般飛落在她眼前,順勢拉住她,動作俐落地扯開她的棉襖。

    都怪腰上沒有長鞭!

    見他輕易就拉開了她的衣襟,玉琪哀怨地想,並用力地抓搶棉襖。可是她根本就不是彭峻龍的對手。她搶得越凶,身上的衣服失去得就越快,而彭峻龍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她都不知道他的手是怎麼將那些衣帶解開的。

    短短一會工夫,她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被揭走了,冷風浸骨,使她不顧一切地喊道:「峻龍──不可以!」

    這聲呼喊令她和彭峻龍都僵住了。

    「你,小七?」最後那抹頑皮的笑容僵硬的停留在彭峻龍的眉眼間,他瞪著眼前幾乎完美的赤裸玉體,所有的思緒心跳都在一瞬間停住。

    他手裡依然握著的裡衣,和地上四處散落的衣物全是同一種顏色──淡藍色,一如此刻天空的顏色。

    可是就在這片淡藍中,一個潔白如玉的編織物喚回了他的意識,喚起了他的心跳。它,就垂懸在他指間。

    那騰飛的蛟龍圖形提醒著他,那正是他曾經收到又退回的玉龍結。

    「妳是誰?妳是──那個女人?」他遲疑地問,胸口似有一團火球在滾動。

    玉琪無言地點點頭。儘管那句「那個女人」是如此傷人,可是她不能否認,因為那是事實。

    看著他眼裡隨即出現的鄙視,她知道自己輸了。

    她從沒想過事情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面對彭峻龍眼裡的震驚、懷疑、鄙視和憤怒,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窘迫和羞愧。她匆匆抓過他手中的裡衣,而彭峻龍下意識地一收手指,將那隻玉龍結扣在手心。

    玉琪匆忙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身體的寒冷和心情的緊張,讓她不停顫抖,手指也直打哆嗦。

    而彭峻龍震驚地站著,僵在那兒看著她慌亂地穿衣,看著她由面紅耳赤到面如死灰,看著她哆嗦得如同風吹霜打的秋葉。

    「穿上吧。」見他依然赤裸著上身,玉琪克制著心慌,從馬背上取來他的衣服遞給他,可是他沒有接。

    於是她繞到他身後,將衣服披在他身上。

    「摘掉帽子!」彭峻龍沒理會她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只是低沉地命令。

    玉琪看著他鐵青的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舉手將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再將用來固定頭髮的絲綢套子取下,頓時,滿頭青絲披瀉而下。

    彭峻龍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大半年來與之朝夕相處、同榻而眠的跟班竟然是一個大美女!

    「哼,好一個長年流浪街頭的小乞兒,妳為了接近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他笑著譏諷她,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聲音裡有種玉琪能懂的苦澀。

    「我……」玉琪想解釋,可彭峻龍轉開了臉阻止她。

    「什麼也別說!」他冷硬地說:「明天我會讓人送妳走!」

    「可是你保證過……」

    「不准再提那個保證!」彭峻龍猛地轉身,身上的衣服墜落地面,他的雙眼充血,目光冷洌。「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今後若再提起那個保證,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他用腳勾起地上的衣服,轉身就走了。

    心中的震撼久久難平,他無法繼續面對著長髮飛舞,面色淒慘的「小七」!

    「可惡!該死!愚蠢!」他舉步向營地走去,心情越走越急躁。他走一步罵一句,罵自己糊塗,竟將一個女人當成最喜歡和信任的人,帶在身邊數月而不自知?她胡鬧,竟如此大膽妄為地耍弄他……

    若非親眼所見,他無法相信小七……與自己情同兄弟的小七竟然是女人?!而且不是別的女人,還是他竭力要逃離的那個女人?!

    靠在河邊的大樹上,把玩著手中的玉龍結,懷著苦甜參半的心情,他無力地回想著他們間的一切,弄不懂自己怎麼會這麼糊塗地被這女人「耍」了這麼久?早就知道小七娘娘腔,可怎麼也沒想到「他」真的是女人!

    小七,他的快樂跟班!風雪中陪伴著他、危難時曾救過他、沮喪時安慰他、寒冷時依偎他、害怕時只會大喊他的小七!他怎麼能是個女人,還是那麼美麗的女人呢?腦海裡再次出現她白皙誘人的身體,那完美的胸部和纖細的腰……

    僅僅想到那個畫面,他體內翻騰不已的憤怒中充滿了自己也說不清的心動。他的心在燃燒,但他知道那不僅僅是因為憤怒,他為此而在心裡呻吟。

    看著彭峻龍牽馬離去,玉琪無力地坐在河邊的石頭上。風吹拂著她凌亂的髮絲,撫平她紛亂的心,她不怪他冷漠的態度,只是覺得心好痛,為自己最終還是失去他而心痛。

    眼前是這半年多來,她與他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每個片段,其中有他替她買馬買衣、訓斥她娘娘腔、手牽手教導她學走冰路、夜裡為她蓋被子、「方便」時替她防野獸的情景;有他力壓群雄、治亂仰平的雄姿,更有他仰望星空時的孤獨身影;耳邊是他爽朗的笑聲,風趣的語言……

    如今這一切都將成為回憶了嗎?思及此,她心如刀割,眼淚滾滾而下。

    天漸漸暗了,風透著涼氣,她擦乾眼淚,整理頭髮戴上帽子,回到了營地。

    彭峻龍沒在氈房裡,也不在大帳內。她懶得再找,也無心吃飯,就回了氈房。

    直到很晚了,彭峻龍都沒有出現,她知道他是不會再回這裡睡覺了,可是他總該來聽她解釋吧?難道他就連她為什麼這麼做都不想知道?連她究竟叫什麼名字都不屑一問?

    她的心裡充滿了對彭峻龍的失望,也充滿了對自己感情的無奈。

    就在她傷心落淚時,門簾動了,她以為是彭峻龍回來了,趕緊擦乾眼淚。

    可進來的是阿烈,他手裡端著碗盤。

    「小七,快來吃飯吧,別哭了。」阿烈放下碗筷勸她。

    聽到這關切的安慰,玉琪的眼淚又嘩嘩流下。

    阿烈忙說:「你和大人怎麼了?為什麼都不想吃飯呢?快吃點吧,吃飽了去給大人認個錯就沒事了。大人是好人,就算生氣了也沒忘吩咐我給你送飯來。」

    一聽這飯是彭峻龍叫阿烈送來的,玉琪心裡更是委屈,她對阿烈說:「我現在不想吃,你先放這兒吧。」

    等阿烈走了,玉琪越想越覺得她跟彭峻龍之間的事情不能就這樣結束,她得為自己的聲譽做最後一番努力,否則在彭峻龍的心裡,她將永遠是個不知羞恥、愛說謊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險女人!

    就在她想著要怎樣找彭峻龍時,他來了。

    「吃飯!」一進門,他就冷冷地命令。「別耍大小姐脾氣,我可不吃那套!今晚妳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阿烈會送妳走!」

    說完,他轉身想走。

    「彭峻龍,你給我站住!」突然,玉琪跳起來大喊。

    也許是她的氣勢驚人,彭峻龍站住了,但沒有轉身。

    玉琪對著他寬闊的背吼道:「是男子漢就轉過身來!」

    哼,居然敢跟他大呼小叫!彭峻龍冷笑著轉過身看著她。

    玉琪不理會他的冷笑,嚴肅地說:「無論你要怎麼處置我,那是你的權利。可是在我離開前,我有三個問題要問,你必須老實回答我,因為這是我的權利!」

    「問什麼?」彭峻龍冷漠地問,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可那笑容讓玉琪難過。

    「第一,不管你怎麼想,我跟你有婚約已經一年半,與你相處好歹也過了大半年,一切結束前,你都不想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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