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雪晴
望著她眼底的堅定,寧致遠知道她再認真不過。
半晌,他緩緩地笑了。
那熟悉不過的笑容令望月的警惕心驟起。
「你、休、想。」他一字一頓,像是在宣佈她的命運。
她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也許這回她真的招惹上了她惹不起的麻煩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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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格子在屋內落下點點光圈。
望月揉了揉迷濛的雙眼,意識緩緩眾攏。
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清醒了後,她睜開雙眼。
咦?
她想,自己一定還在作夢。於是,她再度閉上雙眼,企圖從夢境中醒來。
「望月,起床了,太陽曬屁股嘍!」
奇怪,夢裡不僅能看到那傢伙的臉,竟然還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望月,真的不起來嗎?」
陰魂不散的召喚,令望月由迷茫到徹底清醒。
她霍地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不該出現在她房裡的寧致遠。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房裡?」人嚇人會嚇死人,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只是在自己家裡隨便晃晃而已啊。」寧致遠堪稱無恥地搬出自己那套歪理,擺明了由不得她。既然整個永靖侯府都是他的,那麼這裡當然也是。
所以,他他他他……就可以一大早不聲不響地闖進她房裡?
面對蠻不講理的某人,望月欲哭無淚。
都說女人不講理,孰不知男人要起賴來,不知要比女人高明多少。
望月不禁為自己暗暗捏把汗,好在她自從離宮後,便養成了和衣睡覺的習慣,不然不曉得還要被佔去多少便宜。
她不再理會他,逕自下床穿上外衣。隨意喝了口茶潤喉,望月頓時又覺得清醒了許多。「這麼早來找我什麼事?」
寧致遠移動輪椅,來到她面前,眼中少了平日的狡猾,多了分憧憬。「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感受到寧致遠的嚮往,望月不禁也有些好奇。
「去了你就知道。」寧致遠賣起關子。
「那我不去了。」望月故意不領他的情。
「不去?」寧致遠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失望,「那不就是說,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雖然她是故意氣他,可是見他失望,望月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軟。「那……你可以讓別的護衛和你去啊。」
「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那裡。」寧致遠別過頭,幽幽歎息。「唉!看來我只能自己推著輪椅慢慢走了。那麼遠的地方,我一個人推著輪椅去,一定會弄得雙手血跡斑斑,又要經過崎嶇的山路,我本來就行動不便……」
開始也只是和他鬧著玩而已,看著寧致遠落寞的背影——好吧,望月承認,她明明知道他是在作戲,可還是……
「囉唆!走啦!」她來到寧致遠身後推輪椅,不想再受他的「碎碎念神功」摧殘。
「不過就只我們兩人出門,這樣可以嗎?」
會不會不太安全?他怎麼說現在也是個侯爺,行動又不便,要是有仇家尋釁怎麼辦?一兩個還好,就怕對方人多,她要是顧不周全……望月不敢往下想。
寧致遠懶懶地靠在輪椅上,看出她眼中的擔心,唇畔勾起奸計得逞的微笑。
「沒關係,因為我們根本不用出門。」
什麼?望月停下腳步,瞪向他。「你又要我是不是?」
生氣了、生氣了!寧致遠笑意更深,最近似乎經常惹得她咆哮,有些懷念她剛來時像小麻雀一樣整天在他周圍說個不停的情景呢。不過,現在情況完全反過來,成了他整日纏著她了。
「望月妹妹別生氣,我說的那個地方其實就在永靖侯府後的小山丘。」那裡也算是府裡範圍內,所以不用勞師動眾的。
又騙她!
什麼崎嶇難行、路途遙遠,全是鬼扯!分明他自己就可以去。
望月沒好氣地推著他忿忿前行。
忽然,她想到一個問題。「後山?那裡不是禁地嗎?」
記得她來的第一天,老管家就千叮萬囑她不可以接近那裡。
寧致遠眸光閃爍。「是不是禁地,那還是要由本侯爺說了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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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寧致遠的指引下,他們很快來到了所謂的後山「禁地」。
望月四下張望,除了幾塊奇怪的石頭,連棵樹都沒有。
「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早知道禁地是長這個樣子,當初她也不要去好奇了。
「光禿禿的山,自然是沒什麼好看的。」寧致遠淡笑,從懷中拿出一枝哨子樣的東西,遞到望月手裡,「吹吹看。」
望月狐疑地望向他。「這是什麼?」該不會又要要她吧?
好奇怪的哨子,沒有任何裝飾,像是趕工出來的。若非他要她吹,她還以為那是一截枯樹枝。
「吹吹看就知道了,也許……會有什麼神奇的事情發生啊。」看來她真的是被他騙怕了。寧致遠好笑地想,他好不容易說了一回真話呢。
將信將疑地,望月將哨子放在口邊,用力吹了一下。
奇妙地,明明只有一枝哨子,空中競迴響起百鳥鳴叫的聲音,黃鷗、杜鵑、喜鵲,還有一些不屬於這個時節的鳥兒的叫聲。
一時間百鳥啁啾,天籟失色。
太神奇了!望月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不起眼的小東西。
剛才的聲音,真的是它發出來的嗎?她詢問似的看了看寧致遠。
寧致遠似是看穿了她的懷疑,微笑著點頭。
像是要證實似的,望月又一連吹了三聲。
頓時,百鳥齊鳴,大地回春。
更令望月詫異的是,三聲哨鳴之後,眼前的怪石突然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旋轉起來。周圍的山漸漸變得模糊。
她下意識地握緊寧致遠的手,像是害怕兩個人會被衝散。
半晌,轉動停止了。
再度睜開眼的望月,幾乎說不出話來。
眼前,早已經沒有了什麼怪石禿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花海。
流水淙淙,鳥語陣陣;芳草茵茵,花香襲人。不遠處,有一座精緻的小竹屋,遙映著藍天碧水,似一幅墨跡未乾的生動山水畫。
這裡宛如人間仙境,令人沉醉著迷。
「喜歡嗎?」明明已經從她的眼中看出答案,寧致遠還是希望她親口承認。
「嗯!」望月狠狠地點頭。
打出生,她就被困在皇城之內,剛出宮時,單單宮外的景像已經令她興奮不已。而這裡,更是她作夢也想不到的仙境。
「你你你……是怎麼怎麼、怎麼辦到的?」望月激動得說不清話。
寧致遠見她欣喜的模樣,不禁也笑開來。他指了指她手中的哨子,「是你辦到的。」
「我?」望月瞪大了眼睛,又看看手裡神奇的哨子,笑意在眼底蕩漾開來。
「真的是我?」
寧致遠點頭。
這裡就是他要求將府邸建在此地的原因。這地方是前些年他和老五無意問發現的。後來,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二哥韓應笑便略微布了些陣法,將此地巧妙的隱藏起來,以免被外人破壞。
同樣的哨子,他們兄弟五人總共五枝,而長居此地的則只有他一人而已。所以,這裡可以說是一個供他休息的絕佳隱蔽場所。
不過,他倒未曾想過,自己有天會心甘情願地帶其他人來這裡。
「對了,有禮物要送給你。」寧致遠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指向遠處的竹屋,「就在裡面,你自己去取吧。」
「那麼神秘?」望月雖然對寧致遠還是有所戒備,但被激起的好奇心卻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她朝竹屋跑去,半晌沒有出來。
寧致遠想到屋內有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不由得有些緊張。
這是一個賭。
她執意要斬斷塵緣,而他賭她凡心末泯。
他靠著自己緩緩來到小屋門口,試探的喊了一聲:「望月?」
半晌,屋內依舊無人回應。
寧致遠歎了口氣,「你要是不喜歡,就出來吧。」也許,這一步他想錯了。
屋內終於有了一些聲響,像是徘徊的腳步聲。
又一會兒,望月緊張的聲音傳來:「那……要是很喜歡呢?」
寧致遠一怔。
竹門緩緩開啟,望月伸出一顆小腦袋。
平日高束的冠發已經披散下來,換成了樣式可愛的小辮子垂在胸前。天藍的珠花將剩下的青絲自耳鬢攏起,用一根木簪輕巧地在頂上插住,任剩下的長髮整齊地披散在肩後。
見寧致遠張大了嘴不說話的樣子,望月皺眉。
有那麼糟糕嗎?她以前在宮裡的時候,通常也是自己梳頭的,雖然有一陣子沒弄了,但這麼簡單的一個髮式,她相信自己還不至於弄得太慘。
稍微給了自己點信心,她這才完全站出門來。
寧致遠真正為她準備的,其實正是她身上這件水藍色繡有金絲蝴蝶的女衫。
她在宮中之時,雖然也是著女裝,但礙於公主那套繁瑣禮節,所穿多是那種莊重卻十分不便的衣裳;出宮後,為了隱藏身份,又多著男裝,穿上普通人家的女兒裙,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