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裘夢
唐平平啜了一口香茗,淡淡的道:「好吃就多吃點。」反正又不是自己付帳,多多益善。
他們很過分,非常過分,隔著一大片花海看過去,就看到某人跟他的小書僮十分可惡的上花樓來白吃白喝,還順便欣賞免費的好戲,而他這位名滿江湖的雙絕書生就是演戲給他們看的角兒。
迫不得已之下,溫學爾施展絕世輕功飛身落在悠閒自在的主僕二人身邊,脂粉團迅速追隨而來,場面之壯觀已非言語可以形容。
「唐兄,何必在這裡冷眼旁觀呢?」他挑眉刻意挑釁。
唐平平神色不變,應付自如的道:「是小弟太過醜陋才無法讓姑娘們傾心,溫兄只管快活,小弟坐坐無妨。」
「今天是我做東請唐兄,如今唐兄卻被冷落在此,小弟著實心頭不安。」
「依溫兄之意呢?」
「我出錢包下一位姑娘,唐兄自去快活吧!」
「也好。」
也好?看著他從容的點頭,一臉樂於從命的表情,溫學爾突然心頭煩躁起來。難道他真的猜錯了?
眼睜睜看著唐平平欣然接過嬤嬤推來的姑娘,半摟著走向房間,溫學爾的心瞬間跌落谷底,看來唐平平確實是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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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家幫您寬衣。」
「不用了,謝謝。」不著痕跡的後退兩步。
「不要害羞嘛!奴家拿了銀子,當然就得把公子伺候好。」一看就知道是個未經人事的傻小子,還便宜了她這樣的一個青樓女子。
「真的不用。」唐平平的額頭開始冒汗,腳下的步伐繼續後退。
「別跑啊!」
「真的不用了。」
一個閃身不及就被人撲了上來,唐平平急忙伸手阻擋花娘猴急的行為,誓為自己的清白奮鬥到底。難道青樓女子都是這樣的急色相?到底她們是被嫖還是嫖客啊?
「砰」的一聲房門忽然被大力撞開,屋內糾纏的兩條人影因而一怔,維持著先前的曖昧姿勢一齊看向門口。
「唐兄,我突然想起身上的銀子不夠了,我們還是閃人吧!」溫學爾大叫著跑過來,用力將那個貼在唐平平身上的妓女一掌推開。幸好,他及時進來,他們看起來仍衣冠整齊的樣子。
「溫兄……」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愣愣的看著來人。
「走了走了。」溫學爾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來到外廳看到還在拚命吃點心的三木,惡狠狠的道:「再不走,就把你留下抵債。」
「走,馬上走。」三木連忙跳起來就向外衝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唐平平一頭霧水的被人拉出了妓院,被迫跟著他用流星趕月一般的速度向前飛奔,一時之間差一點喘不上氣來。
「溫兄……停、停一下……」
「你喜歡女人?」疾行的人倏地停下腳步,結果被他拉著的人一個收勢不住撞了上去。
「什麼?」正暈頭轉向以致一時沒聽清。
「你喜歡女人?」
接收到他凌厲的目光,唐平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樣子像是如果自己回答「是」的話就要撲上來嘶咬一樣,斟酌片刻,他說:「男人都喜歡女人。」當然了,除了某些有龍陽之好的人。
「如果男人喜歡男人會不會很奇怪?」溫學爾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嗯……」被人盯到毛骨悚然的唐平平,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溫學爾緊繃的神情因而為之放鬆,幸好他不排斥,不管了,就算喜歡上一個像小師妹的男人他也認了。像又如何,他畢竟不是小師妹,就算在性格上有某些地方相似,但是他們的本質絕對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否則他早八百年前就該喜歡上小師妹,而不是喜歡一個像她的男人。
「我喜歡你。」
唐平平頓時呆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是男人。」
「你剛才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可是……」
「我決定了,就算你性格惡劣一如我那惡魔小師妹,我也認了,所以你不可以對我始亂終棄。」
唐平平一臉無奈,始亂終棄?沒有始亂哪來的終棄啊。
「聽到了沒有?」突然拔高的音量讓他的神智馬上清醒過來。
「聽到了。」一股極欲狂笑的衝動湧上心頭,唐平平拚命忍住笑意。
「那我可以抱你了吧?」
「啊!」唐平平驚叫著後退,一臉防備的瞪著眼前的人,「不行。」
「我都說喜歡你了,你也聽到了,為什麼我不能抱你?」溫學爾一臉的受傷。
「這是兩回事。」
「在我看來就是同一回事。」
他根本就像一個吃不到糖而耍賴的小孩子,這叫唐平平哭笑不得。
「溫兄,你喜歡我不表示我就得讓你抱,畢竟……兩個男人摟摟抱抱很奇怪。」
聞言,溫學爾的肩膀馬上垮了下來。
「而且——」他遲疑著,「我可以問一下你口中的那個惡魔小師妹究竟是何方神聖嗎?」不知為何,聽他說自己跟他的小師妹很像時,心裡頭會很不舒服,就像吃麵的時候醋放多了一樣。
一想到他那個萬惡的小師妹,某美男的上下牙床就忍不住磨得喀滋作響,「她現在如願的當了乞丐婆,繼續為非作歹,禍害天下蒼生。」而他就是蒼生中最最可憐的一名,從小被她欺侮到大,簡直可以寫成一部人間血淚史。
「乞丐婆?」
「沒錯,天下第一幫的幫主夫人。」
丐幫幫主夫人!唐平平驚訝的睜圓了眼,腦中迅速閃過在家中聽到的一些江湖片斷,天下第一幫丐幫的幫主夫人有位美名傳天下的師兄,江湖人稱「雙絕書生」,難不成眼前這傢伙就是那個傳說中風流瀟灑、玉樹臨風、才高八斗、文武雙全、傲視眾生、人見人愛,令女性為之瘋狂的一枝梨花壓海棠玉面巧嘴鐵公雞!
這真是太令人震驚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溫學爾狐疑的挑眉。
「你姓溫?」唐平平不是很確定的出聲問。
「這你早知道的。」
「你是溫學爾?」
「對呀。」老老實實的點頭,並且心中非常高興,看來他早已耳聞自己的大名。
真的是他!唐平平袖中的手握成拳,這可怎麼辦才好,他好不容易躲到這偏遠地方來,可是卻偏偏遇到了這個以不安分出名的江湖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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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聲輕歎自書室中響起,讓在月光下劈柴的三木也想跟著歎氣。打白天從市集回來後,少爺就好像變得心事重重,並且歎氣的頻率一直在增加,嚴重干擾他劈柴的心情。
「少爺,您就別再歎氣了,再歎下去會老得很快的。」也會讓他的心情跟著鬱悶。
「他還沒回來嗎?」
「還沒。」
坐在書桌前的唐平平再次逸出一聲長歎,那個可惡的男人擾亂了他這一池清水後就跑了個無影無蹤,讓他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
「少爺,」三木遲疑著,「其實溫少爺不回來更好啊!反正他只會白吃白喝。」而且還加重他的工作量。
「你今天才拿了他一錠金子。」
「這是我們應拿的。」三木理直氣壯。
好吧,他也這麼覺得沒錯,「可是你不認為金子應該交給我嗎?」
「少爺!」三木忍不住哀嚎一聲。
「拿出來吧,我記得你簽的賣身契是沒有工錢的。」
看到書室的窗戶被打開,他那個精打細算外加吝嗇可惡的少爺把手伸出窗外,等著他上繳金子。
忽地有兩錠金子放在攤開的手掌上,還幫他扳起手指包入自己的大掌中。
三木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看著那曖昧的一幕。
唐平平馬上就想把手縮回去,無奈有人握得太緊了,簡直像黏住了似的。
「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我的錢還是我的。」唐平平聲明。
溫學爾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好。」
「那還有多少都給我吧!」這樣就算被發現了,要跑路也不用擔心盤纏不夠。
溫學爾的嘴唇抖動的頻率又快了一點。
「反正你的錢就是我的錢,而我的錢,我習慣放在自己身邊。」唐平平如是說。
三木在後面發出咯吱的竊笑聲。
「死三木,找死是吧?」美男子惱怒的轉過頭去瞪人。
溫少爺擺明了就是欺善怕惡嘛!三木不齒的翻個白眼。
「把我的錢全交出來。」
「……」溫學爾徹底無語的看著眼前理直氣壯的人。
「交不交?」
無奈的闔了下眼瞼,他乖乖的又奉上三錠金子,唐平平滿意的將金子收起來,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並且差一點碰壞他挺拔的鼻樑。
這算不算過河拆橋?溫學爾無言的望了眼天上的星子。
「溫少爺,節哀順變。」
「唉!」
不是吧,又一個歎氣的,三木的嘴角垂了下來,難道今晚真的不適合劈柴嗎?
「叩、叩……」食指有節奏的在門板敲擊,發出擾人清夢的聲響,摧殘屋內人的聽覺神經,也考驗他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