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娃娃
「就怎樣?」好冷的聲音。
「就……就『豺狼幫』放下了屠刀,改過向善,驅散了兄弟,解散了堂幫,公孫幫主和朱腓常師爺,現在已改賣牛肉肥腸面為生了嘛!」
童顏冷笑,「你表妹夫倒是好本事。」
「是呀是呀是呀!」
阪本慶太點頭如搗蒜,笑得很得意。
「『煞道盟』和『伊家四獸』可真不是蓋的,威風凜凜,四獸一出巡,所有妖魔鬼怪都得俯首稱臣。親親老婆,妳就是在生這個氣嗎?氣公孫幫主跑去改賣牛肉麵了?」
「我氣的是……」童顏聲冷如冰,「他去賣牛肉麵是我們剛到台灣時就發生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因為妳在養傷,不適合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低頭玩手指,像個犯了錯的男學生,正站在嚴厲的女教官面前。
「這件事和情緒起伏沒有關係,卻和我會躲在這裡很有關係,如果我早點知道了就不用再擔心害怕,也就可以……」
「就可以及早打包行李回香格里拉了,是嗎?」阪本慶太微瞇起眼,放下手指,快快不樂的接口道。
童顏沒好氣的開口,「我想回家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他忿忿不平的打直了腰,憤怒的拍了下方向盤,「妳已經嫁給我了,有我的地方才是妳真正的家,而不再是那個香格里拉!」
她瞠大雙眼,不敢相信的審覷著眼前依舊模糊的人影,「你瘋了嗎?這樁婚姻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我不許妳說那是假的!別告訴我,湛童顏……」
阪本慶太咬牙失控的伸手將她怒拉進懷,逼她的耳朵貼緊在他的胸口上。
「別告訴我,妳現在所聽到的瘋狂心跳是假的!別告訴我,妳以為每回我甜絲絲的喊妳『親愛的老婆』時的語氣是假的!別告訴我,每天夜裡在妳熟睡後,我偷跑進妳房裡,躺在妳身旁、握著妳的手,傻笑的看著妳熟睡的快樂滿足感是假的,更別告訴我……」
他伸手抬高她的下巴,做出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用他的唇抵近她的,「這個吻,也是假的!」
不顧她的槌打及掙扎,他吻了她。
這個吻剛開始時像是個懲罰——
他發了橫的不想再強忍自己日益氾濫的慾望及需求,他重重的吮吻著她,逼她張開嘴,逼她相濡以沫,逼她以小舌和他糾纏不清,逼她接受他的怒火及感情。
這個吻就像是要將他的一切感覺,都吻進她的身體裡。
至於童顏,她原是氣得想殺人,但螓首卻被他以大掌扣緊而無法動彈。
她槌了他,也咬了他,但漸漸的,這個吻變了質,他的怒氣漸散,他的動作及舌頭都變得溫柔繾綣,像是在懇求著她的施捨及回應,像是在等待著她的軟化及動情。
如果他繼續發蠻、繼續強硬不講理,那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用力推開他、踹遠他,但他的溫柔,讓她什麼都不能做了。
她被他吻得小腹中熱流滾滾,膝蓋亦不爭氣的發酸變軟,她就連呼吸都快被他掠奪光了,只能無助的任由他捧著她的臉,磨人般的持續在她甜蜜的檀口裡時而狂野、時而溫柔的攻城掠池。
她發出的動情嚶嚀全數被他吞落了喉裡,她的身體不再僵硬,他的吻令她頭暈目眩,甚至還讓她忘卻了掙扎。
最後,不是她的聲音阻止了這個吻,而是她的……眼淚。
在發現自己舔舐吮吻著的鹹味竟是來自於她的淚水時,因震驚而終於尋回自製的阪本慶太慌慌張張鬆開了童顏.心疼且不安的伸手想為她拭去那一顆顆正由她眼眶中滾出的晶瑩淚珠,卻讓她給狠狠拍開了。
「對不起!童童,對不起!我不應該……」
她不想聽,伸手捂耳用力搖頭,語帶哭音,「你欺負我!」
「我不是想欺負妳,我只是想要告訴妳我愛……童童!童童,妳要去哪裡?當心摔跤……」
見童顏打開車門跳出車,阪本慶太急急忙忙跟著下車追去,卻不知此時的她其實已能約略視物,加上異能已經恢復了些許,她根本就不需要用飛的,只要往附近幾條小巷子鑽去,就能讓他在一瞬間——
失去了她。
第十章
中旬是藏族自治區,位於西藏、四川、雲南接壞處,是雲南西北的人間仙境,在幾十年前因著《消失的地平線》一書而成為世人追尋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
藏語「香格里拉」是「心中的日月」,天上人間「理想家園」的意思。
而在香格里拉居民的心目中,是山皆為神山,是以哈巴雪山亦在神山之列。
當人遙望著哈巴雪山時,總會覺得它已竄入了天際,在它週遭的藍天白雲則是襯托出了無盡的靈氣,予人「白雲無心若有意,時與白雪相吞吐」的雪生雲、雲弄雪的感覺。
在這裡有著完整的植被垂直自然景觀,也有古冰川的遺跡,冰瀑、冰川,角峰處處可見。
若是站在四千一百公尺左右的哈巴雪山冰磧湖邊,天地萬物俱靜止,若你圈嘴大喊,雨雪瞬時飄落,甚至還有可能會出現傾盆大雨,這種「呼風喚雨」的奇特效應,正是獨屬於哈巴雪山的奇觀。
在這變幻莫測的雪山冰川間,精靈之說時有所聞,能看見他們的人都說他們個子不大,不怕冷,穿著輕薄夏衣,自在地飛舞在積了雪的林梢、在湖心結冰的湖畔。
精靈們靈巧來去,不容易見到,但若能有幸見到了,那可是會帶來福氣的。
而現在就在那掛著冰屑的針葉林木樹上,有一抹纖巧人影坐在上面。
是精靈嗎?
不!那是童顏。
她懶懶的坐在枝頭上,卻絲毫沒法像往日一般以欣賞的眸采,去讚歎造物者的神跡。
她看得見了,也能夠飛了,她的隱形翅膀找回來了,但怪的是她卻快樂不起來。
那個叫做快樂的東西,被她不小心遺落在別的地方了。
下一瞬枝頭顫了顫,童顏身畔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一個年老,一個中年,正是她的爺爺和阿叔。
只見他倆各自咬著一根水煙袋,啪嗒啪嗒的吸得又是滿足又是響亮。
「幹嘛沒精打彩的,小乖?」
來了半天只被人視作空氣,湛家爺爺終於忍不住開了腔。
「沒啥……」童顏沒看人,嗓音淡淡的回應,「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情。」
「想不通啥?」
另一旁的湛家阿叔放下水煙袋,很開心自己能有件事可做,就是幫侄女解惑。
「人,活了一輩子究竟是為了啥?」
「那還用說嗎?」湛家爺爺沒好氣的斜睨孫女兒一眼,「當然是為了成仙囉!」
「那成了仙後呢?」
「再去成佛呀!」是湛家阿叔理所當然的回答。
「那咱們祖宗裡究竟有幾個是成了仙或是成了佛的?」
呃,答案不可考,無法作答。
童顏繼續發問:「其實所謂的想成仙成佛怕多半是為了想逃避現實吧?好,就算真能成仙成佛,那麼再然後呢?又能做什麼?」
湛家兩位長輩再度被問傻,只好一致的低下頭用水煙袋搔了搔頭髮,沒作聲。
「我說小乖呀……」安靜了半天後,按例又是湛家爺爺先忍不住開口了,「妳這次回來後,變得好怪。」
「不但怪……」湛家阿叔接口,「而且妳的心……」
「不許偷看我的心!」勃惱的轉頭,童顏甚至變了臉色,「別忘了祖規,除非對方同意,否則自家人絕不許偷看自家人的想法。」
「還需要看嗎?」湛家阿叔聳聳肩,沒好氣的又啪嗒啪嗒的抽起水煙袋。「世上所有的女娃兒若會有那樣失魂落魄的表情時,多半是談戀愛了。」
「我沒有!」
童顏大聲反駁,卻無法控制的紅了臉,也不知是被冤枉氣的,還是心虛讓人給說中了。
「好好好,沒有沒有,沒有就好!」
湛家爺爺嘴裡說著哄孫女兒的話,還沒忘了呵呵笑兩聲。
「沒有最好,否則日後妳可不能再同咱們一塊飛越雪山縱走,飛越三江並流,甚至也不能再同咱們一塊這樣坐在樹上納涼抽水煙袋了。」
「我不抽煙的。」童顏悶悶提醒。
「遲早妳要抽的。」湛家阿叔陳述一項事實,「像咱們那些個沒嫁人的姑姑、姑奶奶、曾姑奶奶、太姑奶奶,哪個到後來不是人手一根煙的?就因為日子過得逍遙,太閒,甭為生計奔忙,又甭為丈夫孩子操煩,不抽點煙,不找點事做,還真是日子難熬。」
「所以說……」童顏翹首望著遠方,像是問人又像是問自己。「就算真能當上神仙也不一定保證就能夠永遠快活?凡人的生活雖說會被柴米油鹽等現實問題包圍住,但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能因此而找到生活目標,甚至是藉以感受到存在價值的方法?雖然,會活得比較辛苦一點。」
湛家阿叔探頭,越過童顏看向湛家爺爺,「阿爹,您聽得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