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娃娃
此外他們風衣底下的腰際微鼓,看得出來不是空手而來的,他們有槍。
嘴裡嚷著不怕的阪本慶太見狀,眼神微傻,嘴微僵,未說完的話壓根擠不出來了。
就在此時——
「湛家丫頭,別來無恙?」
洪鐘一般的嗓音由外傳人,頓時只見黑衣人們恭謹地自動分站兩側,讓出了一條路來。
原先聽到聲音時,阪本慶太還當來人合該身材高大,卻只看見了一個身高頂多一百五十公分,短小精幹,油光滿面,同樣也是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紮著一截小馬尾,嘴上還叼了根雪茄的中國男人。
如果那些槍是假的,他真會當眼前這些人是在拍港產的黑幫電影。
咦,那矮子剛剛喊她什麼?
他喊她「戰」——還是站?——家丫頭?
太好笑了吧,擺出這麼大陣仗卻認錯人了?
他就說嘛,眼前這雖有些刁蠻氣卻挺可愛的年輕女人不過是個魔術師,能惹到多可怕的仇家?
正想開口代為解釋的阪本慶太,卻讓童顏的直認無諱,給堵住了欲出口的話語。
「當然好!少了成群黑色匪類鼠輩在礙著人眼,誰能夠不好?」
一句「黑色匪類鼠輩」讓黑衣人們面色一沉,有些掛不住臉了。
「小丫頭片子真沒感情!」那帶頭矮男涎笑著嘴臉,「妳不惦著我家幫主,我家幫主卻直惦記著妳呢!」
「公孫幫主惦著我幹嘛?」童顏冷冷一笑,「嫌我當日給他吃的苦頭不夠嗎?」
「不是不夠,而是正因為如此,我家幫主對湛姑娘的本事不禁仰慕更深了。」
「朱腓常!」童顏揮揮手,小臉上寫著不耐。「我最恨和人不著邊際的唇槍舌劍了,你直說了吧,你們這樣千里迢迢死盯著我不放,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那日她和敏姨到了廣東,恰巧看見朱腓常所屬的「豺狼幫」在當地欺陵婦孺、向商家恐嚇取財、大肆收取保護費,甚至還逼良為娼。
路見不平的她忍不住出手痛懲了那些壞蛋,卻也因此種下了她和「豺狼幫」之間的仇怨牽扯不清。
她在教訓過他們的幫主一頓後離開廣東,沒料到他們竟不死心,硬是循線追了過來。
聽見問話,那叫朱腓常的男人一雙鼠目閃著邪惡的光芒,尖嗓惡笑著。
「再簡單不過了,我家幫主因為仰幕湛姑娘的本事高強,希望能讓您到敝幫去做客。」再順便幫我們干幾票跨國大案。
「我拒絕!」童顏回答得毫不考慮。
「拒絕?」朱腓常嘿嘿壞笑,「只可惜,這恐怕不是妳能夠做主的事了。」
童顏冷笑,「不是我做主誰做主?」
「那自然是……嘿嘿!由本事高點的人來做主羅!」
「朱腓常,這裡是美國,是個法治國家,你不會是想把平日在家鄉裡用慣的橫行霸道、無賴模樣都照樣搬出來吧?你不怕坐洋人的牢嗎?」
「哈哈哈!」朱腓常縱聲大笑。「小丫頭,妳太天真了,即便是個法治國家又怎麼樣?它的執法人員裡也同樣會有向『錢』看的人在,別替我們的安危擔心,來之前我們早已打點妥當,就連妳那些看門狗也已經被我們擺平了,至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這間SPA館……嘿嘿嘿!將是個沒人會來插手管事的天堂。」
「是嗎?」童顏聞言,面色依舊淡然,「若真是這樣,那該要擔心害怕的人是你們吧?」
「小丫頭這麼有恃無恐,莫非是以為光憑妳和那不男不女的人妖,就能夠應付我們這些帶著『傢伙』的高手?」
「這位豬肥腸先生,你在喊誰人妖?」半天插不進話的阪本慶太忍不住出聲抗議。搞清楚點,誰是人妖呀?他只是在為工作而犧牲,真是個豬肥腸!
阪本慶太的抗議滿大聲的,只可惜無人理會。
「不用靠他,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童顏冷聲吐語,跨步向前。
「哼!那就閒話少說,咱們來試試看吧,上!」
嘴裡喊著「上」,朱腓常卻是慌張的往後退,甚至還躲到了門外,十足十有嘴無膽的狗頭軍師。
「捉女的!先別用傢伙!」
朱腓常下達命令,為了讓場地寬敞以利拳腳開展,站在外排的黑衣人一個回身手刀狠劈,只見那原是排列成牆的綠竹赫然成了一堆廢竹屑,裡外打通,視線豁然開朗,原是在包廂外的假山瀑布便近在前方了。
弄出這麼大的聲響都沒人來好奇,可見方纔那傢伙所說的並非恫喝了。
沒人來插手管事的天堂?換言之,就是什麼都得靠自己羅?
阪本慶太終於感覺出苗頭不對,正想上前勸童顏識時務,看是先假意到對方幫裡做客,還是趕緊想辦法邊打邊逃時,卻見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只見她的眼神由冰冷轉為銳利,臉上出現了紅光,當那七、八個黑衣人直朝她衝過來時,她竟然動也不動,只是用眼睛瞪視著他們。
「喂!快點逃啦!魔術表演是魔術表演,現在人家是玩真的了,你以為……以為……」
阪本慶太「以為」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那些黑衣人拔蔥似的凌空向後飛去,不一瞬間,一個個全以頭重重撞向瀑布牆上,然後頭下腳上倒栽蔥一般,暈倒在水池畔。
「上上上!媽的!不管她用什麼邪招數,都不許給我退回來!」朱腓常跳腳大吼,於是那些原已有些膽怯的黑衣人,只得又如潮水般的湧向了童顏。
用眼神移物,尤其還一次移了七、八個彪形大漢,耗損了童顏不少功力,眼見黑衣人再度不怕死的撲了上來,她只得改用赤手空拳迎戰,但還沒忘了撥空向阪本慶太拋下話。
「這裡沒你的事了,看熱鬧的人還不乘機快滾?」她可不想拖累無辜的人下水。
一邊說話她手腳也沒停,一記「連環勁腿踢」踢出了幾聲哀哀慘叫。
「我不走!我陪妳!」
阪本慶太笑嘻嘻的跳入了戰局。
「只要他們別用上那種配了子彈的『傢伙』,手腳上我還學過一點點截拳道和一點點跆拳道、一點點柔道,只是……」
他邊說話邊朝一個近身撲過來的黑衣人揮出一拳,打出了一聲痛呼,只是那聲痛呼,是發自於他的口。
只見他一邊齜牙咧嘴的甩手呼痛,一邊慚笑著解釋。
「只是我很久沒玩,有些生疏了,但相信我,拳腳功夫這回事就像騎腳踏車一樣,複習複習就又想起來了……哇靠……Shit!這些人的胸肌是怎麼練的?」
「看來……」即便臉上依舊掛著冰霜,但唇畔無法掩藏的笑絲卻已洩漏了童顏的心情,「你大概連腳踏車都騎得不好。」
「才不呢!要不,妳等著看!」
阪本慶太又是一記硬拳揮出去,呵呵呵,不錯、不錯,這回痛呼的人改成了對方。
他得意洋洋的對著童顏討好地笑,「瞧!現在不是換人在慘叫了嗎?」
「我想那是因為……」童顏瞥了眼雙手緊緊摀住下體,滾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她眸光裡微帶了一絲憐憫,「你打在不該打的部位了。」
「呿!打架就打架,哪還有分什麼該打不該打的?是他自己防守不嚴,痛死活該……喔,對了!」
他邊打邊湊近童顏身邊,滿臉好奇的問出心裡的疑惑:「妳剛剛用眼睛拔人後飛的那一招好厲害,將來可不可以傳授個兩招給我?」
「傳授給你,你就喊我師父嗎?」
童顏當然清楚自己不會真的教他,也傳授不了,但不知何以明明大敵當前,卻難得會心情大好的她,忍不住這麼回了他。
「別說師父了,只要妳肯教……」
阪本慶太笑嘻嘻的,露出好一口整齊潔亮的白牙,也笑得讓童顏的神智微恍,直至此時她仍未能看清楚他的長相,卻反而先將他的牙給看清楚了?
「我連老婆大人都願意喊的!」
童顏聞言,斂起笑意,沉下了小臉,出招速度變快也變得凌厲,「你吃我豆腐?」
阪本慶太搖頭不表贊同,「那叫做喜歡,不叫做吃豆腐,妳知道妳包成這樣踹人時有多性感嗎?難怪那些大導演在拍電影,每每拍到美女開扁修理壞蛋時,都故意讓她們穿成這樣。」
「阪——本——慶——太!你給我閉上嘴!」雖是惡炮隆隆的罵著人,但童顏卻已抑不下那酡紅的臉色。
「謝謝喔!」明明是被罵了,阪本慶太竟還笑得樂不可支。
「謝什麼謝?」他有毛病呀!
「謝謝你!謝謝釋迦牟尼佛!謝謝觀世音菩薩!謝謝真主阿拉保佑!謝謝所有過往神明,妳可終於記住了我的名字了。」
「夠了!夠了!肉麻得要死的兩位!」故意抖了抖身子,彷彿全身爬滿了雞皮疙瘩的朱腓常諷刺出聲,「小丫頭,我現在終於能確定何以妳不願意跟我們合作了,因為妳的眼光異於常人,喜歡人妖,但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請認真一點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