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凌霄
古青風想上前安慰，卻又礙於兩人不便公開的關係而無法出聲，只是瞧見樓香葵一身衣裳凌亂的樣子，不用問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被撕破的衣袖、扯得凌亂的長髮，連原本的珠釵簪子都掉光了，這副模樣要說樓香葵還能平安無事，有誰會相信？
緊皺著眉頭，古青風在數度猶豫後還是開了口——
「樓大人，站在院子裡談話不便，還是先進廳裡再說吧！」
「青風？」樓香葵聽見這熟悉的聲調，連忙從樓非黎的胸懷裡抬起頭來。
她沒想到古青風也在家裡，在看見他的瞬間，她幾乎是傻住了。
嗚……怎麼會這麼湊巧，為什麼偏偏在她狼狽不堪的時候被古青風看見。
「古大人說的也是，還是進廳裡說話吧。」樓非黎看看女兒，再瞧瞧古青風，忍不住搖搖頭，歎了一聲。「我看你們先進去，我去讓下人送點熱茶過來給妳壓壓驚，晚些等妳娘醒了，妳再去探探她。」
樓非黎像是刻意要留給兩人相處的時間，轉身離去後，留下清靜的空間給他們。
「進來吧，香葵。」古青風牽著樓香葵的手踏入樓家大廳內，雖然樓非黎已打算將她嫁給何深，但是他卻依然自私地想將樓香葵當成自己的妻子。
畢竟，他曾經給過樓香葵一個他從未給予任何人的承諾，只是那個應該屬於他們倆一輩子的甜蜜回憶，如今卻成了他心裡永遠的痛楚。
露郡王曾要他們等到兩人都「非卿不娶、非君莫嫁」再談親事，但是……
此時此刻，古青風卻恨自己發現得太遲了。
他是愛樓香葵的，或許打從初見起，姻緣便已注定，只是他沒能立刻抓住，所以才會錯失良機。
「青風！」像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樓香葵輕喚了聲古青風的名字，然後便撲進他懷中哭了起來。
「香葵……」丟開了禮教的規範，古青風難得發狠地將樓香葵緊擁入懷。「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才會讓妳受苦。」
「不……不是你的錯……」樓香葵死命地搖著頭，只是淚水卻如細雨，怎麼也止不住，甚至是越哭越傷心。
這整件事情和古青風一點關係都沒有，要論責任，其實從最初到現在，都是何深的錯，每次惹出麻煩的，也都是那個花街惡少！
「不，是我來得遲了，否則妳也不會讓何深那傢伙白佔便宜，甚至被逼著得嫁給他……」古青風開始覺得心疼，一想到樓香葵此後將與他絕緣，並被綁在何深那個混帳男人的身邊，他就有說不出的苦痛。
「什麼？何伯父不是說他要和爹親好好談談……」樓香葵突然臉色刷白，聽古青風這種語氣和回答，莫非……「爹……爹他決定要我嫁過去？」樓香葵簡直不敢相信，爹明明就知道何深不是個好東西，為什麼還要把她嫁到何家？
「樓大人擔心妳若是不嫁過去，萬一日後懷了孩子，會遭到街坊鄰居的指點，到時候豈不是更難做人？」古青風搖搖頭，歎道：「何大人說妳被何深關在房裡，等他趕到家時已經來不及了，若是這事傳出去，對妳的名聲也不好，所以才半是逼著妳爹嫁女兒……」
「不！我絕不要嫁給他！」
樓香葵突然面露驚慌地大聲嚷嚷起來，她推開古青風，不顧一切地往門外跑去，想找父親說個清楚，就算死她也不要嫁給何深！
淚水模糊了樓香葵的視線，使她一個不留心，便絆倒在門前，重重一摔的結果，讓她疼得幾乎站不起來，只能趴在地上委屈地哭喊。
「不要！我寧願死，也不嫁何深……」
「香葵！」古青風連忙上前扶起樓香葵，瞧她痛哭失聲的脆弱模樣，他疼得心口絞扭不停，就連呼吸都有困難。
「香葵，別哭了……樓大人也是逼不得已啊！」古青風將樓香葵扶回廳裡，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才半跪在她面前輕聲安撫道：「原本妳爹想退婚，將妳改嫁予我，誰知道何大人卻說何深早已與妳圓房，這婚事不辦都不成，所以樓大人才百般無奈地點了頭，妳要知道，將妳嫁到何家，樓大人和我都是不情不願的！」
「不情願？」聽著古青風的話，樓香葵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用力推開古青風，聲淚俱下地控訴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不得已、不情願……結果還是要將我嫁人何家，你們可知道，最不得已、最不情願的人是我才對！」
「香葵！」古青風擰起了眉心，他知道受傷最深的人是樓香葵，奈何能夠決定樓香葵命運的人卻不是他。
「這事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讚成的！」古青風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半帶陰鬱的眸光有別於以往的溫和，他朝樓香葵伸出手，低聲吼道：「如果妳真的寧死也不嫁的話……那就別嫁！我會娶妳，不管妳是不是何深的人，我都會把妳娶過門！」
今天他愛上樓香葵，為的是一個與他交心契合的妻子，而不是初夜那一點落紅，倘若樓香葵願意拋下一切，即使受眾人指點也不嫁何深，那麼他也願意賭上所有、說服爹娘，讓他娶樓香葵過門！
「我死都不嫁何深！」
樓香葵死命地搖頭，淚珠跟著飛散，滴落在古青風的衣袖上，她拉住古青風，神色堅定地問道：「可你真的願意娶我？即使我已經……」
就算如何相愛，一旦未來的妻子已非清白，再怎麼心胸寬大的男人還是無法接受的，但是今天古青風卻信誓旦旦地說他願意娶她？
「我們早就約好了，不是嗎？」古青風緊緊握住樓香葵的手，讓她細嫩的五指與自己的交纏，「妳應該是我的妻，也只能是我的妻，因為這輩子我非卿莫娶……」
這是月老為他們倆訂下的姻緣，誰都不該、也不許來破壞！
「我……我當然也是非君莫嫁……」樓香葵感動地點點頭，拉起了古青風，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她半帶哭音地位問：「但是……倘若我真的懷了何深的孩子，那該怎麼辦？」
就算她不說出去，在何深那傢伙的大嘴巴之下，這事也難保能夠隱瞞一輩子，況且有哪個男人能夠心甘情願地替一個混蛋養兒子啊！
「孩子是無辜的。」古青風輕拍著樓香葵的細肩，聽過她的允諾，他只感到欣慰，怒火自然消散許多，摟緊了樓香葵，他柔聲應道：「何深雖然是個混蛋，但他的孩子未必如同爹親，所以好好教養他，讓他將來能成大器，就是我們的責任了。」
會這麼決定，不是因為他心胸寬大，而是幼兒無辜，況且那孩子也有一半是樓香葵的血脈。常言道愛屋及烏，他愛樓香葵，所以她的孩子，他自然會疼。
「青風！」樓香葵總算是破涕為笑，地露出久別重逢的笑容，開心地往古青風懷裡抱去，「青風，你人真的很好……」她好高興自己沒看錯人，古青風果然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
「我只想待妳好。」古青風順著樓香葵的髮絲，替她將紊亂的長髮一一撫順。
「不過……你願意接受何深的孩子，我可辦不到。」樓香葵把臉靠在古青風的胸膛上，突然進出這麼一句抗議聲來。
「什麼？」古青風微愣了下，然後才想起，樓香葵應該是不想受到何深暴行的記憶留在心底，所以若是他們真把孩子留下，那麼樓香葵豈不是會因為看到孩子而想起何深嗎？
「那麼……我家在南城有個親戚，他們夫妻膝下久無子嗣，若妳不願留下孩子，那就將孩子送往南城由他們領養，如何？」古青風柔聲尋找著另一個解決的方法，只要能將樓香葵留在他身邊伴著他，不管是什麼天大的困難事，他都會想辦法處理的。
「青風，你在胡說什麼？幹嘛說得像是我真的懷了何深的孩子似的？我和他之間什麼也沒有，哪來的孩子可生？」樓香葵說著，甚至是笑了出來，開朗的表情與方才悲慼的模樣一點也不相符。
剛才一聽古青風的話，她多少就猜到古青風和爹爹八成是聽見什麼不實消息，才會誤會她已與何深圓房。
原本她是想早早澄清誤會的，但是轉念一想，現下似乎正是考驗古青風愛她有多深的好機會，所以才努力套古青風的話，想知道他願意為她做出多少犧牲，所以才一直忍著沒說，不過現在……
瞧古青風像是篤定她已懷了何深的小孩，還為她拚命想辦法的認真模樣，雖然有些對不起古青風，但她實在是忍不住，因為古青風嚴肅的表情讓她好想笑啊！
「什麼？」古青風微微一愣，「什麼……也沒有？」
可是聽何鏡那樣說，再瞧瞧樓香葵這副狼狽至極的模樣……怎麼看都很像是何深對樓香葵霸王硬上弓呀！
「那妳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古青風真是被弄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