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曉三
「沒事的,護士阿姨告訴媽咪那個阿姨現在已經沒事了。」只不過想到對方為此流掉孩子她仍感到十分抱歉。
「真的嗎?」他從母親懷裡抬起頭來。
「當然是真的,媽咪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媽咪還說過等祈康身體好了,就可以不用再住在醫院裡也是真的嗎?」希望向母親尋求證實。
「當然啦,祈康以後會健健康康的再也不需要住院。」想到這裡她便覺得欣喜。
「那是不是就可以回家跟媽咪一起住了?」他滿心期待,不想再一個人待在陌生的醫院裡。
聽到這話的顏家樂頓時一怔。
這些日子來她一方面要掛心兒子,另一方面又要應付項紀雍,壓根就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這個問題。
對上兒子一臉期待的神情,她實在不忍心叫他失望,只能不甚自在地扯動嘴角承諾道:「等醫生叔叔說祈康可以回家了,媽咪就接你回去。」心中卻不禁為此暗自憂心起來。
就在她暗自憂心的同時,病房外頭的走廊上項紀雍正大步走來,為的是要向小男孩求證他的身份。
不料,就在他走近時,竟聽到顏家樂的聲音從病房裡頭傳出來。
項紀雍直覺一陣詫異,因為她人應該是要待在事務所而不是出現在這裡。
他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靜靜地站在病房外頭聆聽他們母子的對話,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鐵青。
他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又一次的被她欺騙。
什麼心臟病童?!根本就是她的兒子!
想到自己居然會愚蠢的相信她,一股熊熊的怒火便延燒上他的心頭。
只下過憤怒的情緒並末讓他失去理智忘記此刻所在的地點,而是如同來時一般大步的離開。
還沒走遠,他腳下的步伐突然頓住。
如果說他跟外甥女一樣都是幼稚園大班,那麼這會兒也該是六歲的年紀。
這麼一推敲,他頓時為之一驚。
難道?!
沒有片刻遲疑,他隨即轉往護理站詢問負責顏祈康的主治醫生。
從醫生口中得知顏祈康的出生日期後,他整個人當場僵住,因為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推測竟會是真的。
一個兒子,他居然有個兒子!
除了要求醫生私下為他跟兒子進行DNA的比對外,他也從醫生那裡瞭解了兒子的詳細病況,以及他在日前才剛完成心臟的移植手術,費用正好是一百萬元。
當下,他終於明白她偷那筆錢的原因,居然是為了幫兒子治病。
在顏家樂離開後不久,項紀雍又折回病房,利用顏祈康對他的沒有戒心,從他口中概略得知他們這些年來生活的點滴。
尤其是兒子的病情讓他在心疼之餘,對顏家樂更是滿心的不捨,也才終於理解她為何需要那麼辛苦的工作。
只不過這也讓他對她升起一股怨懟,為她寧可過得這麼辛苦也不願意回頭找他。
出了醫院後,他並沒有直接回去事務所,而是一直待在車上。
他需要時問仔細想清楚所有的事,否則貿然回去面對她,也許又會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傷害了她。
直到下班時間,他才回到事務所。
顏家樂對他不見蹤影了一整天並沒有隻字片語的詢問,清楚其中緣由的他也沒有多談,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語地離開了事務所。
第十八章
一整個晚上,顏家樂總隱約地感覺到不對勁,雖然表面上看來並沒有任何異狀。
不過她也明白,其實她是該為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負起大半的責任。
下午從醫院回到事務所時,見到項紀雍尚未回來而不禁鬆了口氣,也約略倩到是為了什麼原因。
白天在看過兒子之後,她原本要到流產的那位太太的病房向對方致歉。
沒想到竟意外發現,兒子撞到的人居然是溫紅湘!
當下真有如青天霹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她選擇了逃避,離開醫院後便直接回事務所。
所幸,他的晚歸讓她有了平復情緒的時間。
她原本還擔心項紀雍會發現她曾經出去過,結果他一句話也沒問,她也樂得當他未從秘書那裡聽說什麼。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溫紅湘流產的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無暇心思分神。
原本預期項紀雍會主動開口告知這事,於是整個晚上,她暗自心急地等著從他口中瞭解溫紅湘的情況。
可是她等到心都焦了,就是不見他開口。
將顏家樂眉宇問依稀流露出的急切看在眼裡,他多少也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
如果他沒有料錯,在白天去過醫院的她,應該已經知道溫紅湘流產的事,因為不敢貿然找上門去,所以想從他這裡先行打探情形。
雖然已經猜出大概,他卻不急著開口,反而像是有意看她受煎熬似的,冷眼旁觀她的焦急。
或許是想懲罰她吧!
今天下午待在車上,項紀雍雖然想明白了許多事而不再介意,但卻也因此更添了許多難以釋懷的事。
儘管兒子的檢查報告還沒出來,可從他出生的時間來推算,他幾乎可以肯定顏祈康就是他的兒子。
這除了可以解釋重逢以來她許多無解的行為外,也說明了她為何需要擔任服務生那樣粗重的工作。
但是相對的,想到她這些年來都是一個人帶著兒子過著苦日子,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回來找他。
甚至,為了籌措兒子的醫藥費寧可被他當成妓女來作踐,也不願意說出兒子的存在。
更為了兒子的手術費從他身邊盜走一百萬元,依然還固執地不肯吐實,任由他一直誤會她。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在倍感心疼之餘又耿耿於懷,矛盾的情緒不斷在他心頭拉扯著。
尤其他也很想知道,當年她之所以決定離開是在得知懷孕之前或者之後?
即便不論是之前還是之後,她終究都背叛了他。
尤其只要一想到她居然隱瞞兒子的存在這麼多年,他就怎麼也無法釋懷。
因此儘管看出她的心急,他還是故作不知情地隻字不提。
直到她等到要放棄時,他才突然無預警地開了口,「孩子流掉了。」
「什麼?!」心裡原本已經決定放棄,沒想到他卻在這時提起。
他就算心知肚明仍故意問道:「你很意外?」
她一時心虛答不上來。
他也不戳破她,「不問我說的是誰?」
她才要受教地照著追問,「是——」
項紀雍卻已逕自搶先說出,「那天你見過的陽關建設副理。」
甚至忘了要佯裝吃驚,她立刻追問:「那她身體還好吧?」
他挑眉問:「你很關心她?」
顏家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急切而收住了嘴。
項紀雍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裡,「沒什麼大礙,除了流掉孩子。」
她像是鬆了口氣,雖然說問題依然沒有獲得解決。
「不好奇孩子是怎麼流掉?」他故意挑眉問。
她一時脫口而出,「應該是意外吧!」
這話被項紀雍給逮著了語病,「怎麼你不認為是被拿掉?」
意識到說溜了嘴,她先是遲疑了下,才緩緩開口,「……所以說是拿掉的?」
項紀雍望著她沒有立即接腔,洞悉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看穿似的。
就在顏家樂被瞧得幾乎心虛起來時,才聽到他又鬆口,「是意外,但也不全然是。」
正要鬆一口氣的她冷不防又聽到他接續的話,一顆心倏地被提起。
「那是……」
「產檢時不小心在醫院裡讓個病童撞上。」
乍聽到他提到兒子,她出於本能地關心追問道:「你們打算追究嗎?」
「你希望我追究?」項紀雍卻問著。
「不!不是。」她情急否認完才留意到他質疑的眼神,「呃、我是說……」
「我以為你會希望追究。」
正在尋思藉口的她聽到不禁一臉茫然。
他已逕自為她解惑,「那天在車上,你不也希望我對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
聽到他提起去拜訪項父那晚的事,讓她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
天曉得她根本就不希望他對溫紅湘負起責任,卻又無法對他坦承心裡的想法。
不可否認的,項紀雍之所以這麼問是想要聽到她的反駁,就算是為了兒子也好。
但她寧可選擇沉默也不願意回答他,讓他心中不覺又惱火起來。
但也不想再看到她為難的神情,他索性直言道:「我不可能追究。」
她聽完心中不覺放心了重擔,也沒想到要再追問他為什麼。
看在項紀雍眼裡又是一陣氣惱,甩頭便出了房門。
前一秒還在為兒子感到慶幸的顏家樂頓時一愣,不懂他是怎麼了,還是說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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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項紀雍再次出現在溫紅湘的病房時,只見她難掩驚喜的神色,沒想到會在流掉孩子的隔天又見到他:心裡因而認定他對自己其實是有感情的。
孰不知,他之所以會再走這一趟純粹是為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