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月下香
他用那雙漂亮的鳳眸狠瞪著她,卻什麼話也沒說。叫人道破心事的困窘久久無法消退。
「驚雲,這位姑娘是?」陸永恩見他和一名女子在低聲細談著什麼,不禁好奇走近。他從來沒見過表弟跟哪位姑娘如此親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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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見過表少爺。」一見到他走過來,袁素衣立即福了福身,請安。
剛聽完一席冗長且繁複商業報告的燕老夫人也緩緩朝他們走來,「我要過去找帳房孫先生商量些帳戶上的事,你們表兄弟很許久不見了,就在這多聊聊吧。」
「老夫人慢走。」她微笑道。
「外祖母︵奶奶︶慢走。」燕驚雲和陸永恩忙道。
目送燕老夫人離開後,陸永恩才回過頭望向袁素衣,「你叫什麼名字?是驚雲身邊的新婢女嗎?那香菊呢?」
「回表少爺,奴婢名喚素衣,目前和香菊一起服侍著少爺。」她慢慢答道,神情很平靜。
「素衣?好名字。只不過如果有香菊伺候生活起居,驚雲為什麼還會要你作婢,這我倒有些好奇呢!」陸永恩語氣含笑的說著。
當初除了一個隨身服侍的婢女,驚雲堅決不讓府裡的任何奴僕再跟隨在自己身邊,連外祖母也奈何不了他,但現在──
到底是他自己改變主意,還是眼前這名女子有什麼過人之處讓他甘願留她在身邊?
「永恩哥,不過是個丫頭,理她做什麼?」燕驚雲語氣很不好地出口。
「驚雲,你的口氣好奇怪。」陸永恩詫異地望向他,「你好像不高興為兄我過問你的事?」
「不是的。」他有些不耐,卻又不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過於不敬,「我是說提這丫鬟幹麼,不過是個下人,有什麼好說的。」
袁素衣微瞥了他一眼。這大少爺又在耍脾氣了,她哪兒惹著他,說這些話真讓人不舒服。
「為兄只是奇怪你為何收她在身邊而已,你不願說就罷了,別動怒。」熟知他性子的陸永恩也不再追問。
燕驚雲瞥了他一眼,而後才不甘願道。「她是祖母安插在我身邊的大夫。」
「大夫?!」陸永恩微訝,轉頭望向一旁沉默著的袁素衣,「姑娘,原來你會醫術──」
「表少爺,素衣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況且要根治少爺身上的毒症不是一時半刻辦得到。」她語調微淡地說。
陸永恩面露喜色,「你的意思是驚雲的病有治癒的希望?!」他自小看表弟身受此毒折磨,只要出遠門,一定四處插括名貴的藥材,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藥到病除,他們所有表兄弟都是這麼希望的。
今日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怎麼叫他不開心與驚喜。
「表少爺請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全力替少爺將身上殘留的毒症除。」
「讓表兄放心什麼,身上有病的可是我。」旁邊傳來燕驚雲不耐且冷淡的一句話。
陸永恩笑笑,「驚雲,我不過是在關心你,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少爺的脾氣從來都是這樣,素衣可是深有體會啊。」瞥了他一眼,她揶揄道。
陸永恩忍不住笑出聲來,「驚雲,看來你的壞脾氣讓佳人有點吃不消了。」
聽到她微含諷刺的話,燕驚雲差點沒暴跳起來,他手指向她,「你竟然在永恩表兄面前說我的不是──」
真是有夠無聊!她連看也不看他,逕自對陸永恩說:「表少爺,您和少爺許久未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素衣還有事就不在這奉陪了,告辭。」扔下話,便轉身朝門口走了出去。
燕驚雲忍不住怒意橫生,「這女人太可惡了,竟然不把我放在眼裡──」破口大罵道,俊臉上滿是不悅的神情。
「驚雲,你今天的脾氣很大哪,素衣姑娘哪裡惹到你了嗎?」
「永恩哥,難道連你也袒護那丫頭?!」斜睨了他一眼,燕驚雲口氣明顯帶著不滿。
「我有嗎?只是覺得素衣姑娘真的很無辜啊。」陸永恩朝他一攤手。「不過驚雲,我似乎明白了你為什麼會讓她跟在身邊了。」
「永恩哥!」燕驚雲俊臉微怒,朝他警告地望去。
陸永恩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不怕死繼續道,「驚雲,我看你對素衣姑娘如此在意,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你──你在說什麼!」伸出手指顫抖地指向表兄,他結結巴巴地吼道。
他的表現真有那麼明顯嗎?連剛回來的永恩哥也看得出來,那──那女人會不會早已看出來了──
想到這裡,俊臉倏地漲得通紅。那混帳女人如果早知道他對她有意,會不會在心裡偷偷取笑他,而臉上卻掛著一副無謂的表情?她是故意對他冷淡的嗎?
漲得通紅的臉色裡,有氣憤、有不堪,還有更多心事被拆穿的尷尬、不滿及狼狽。
「驚雲,你知道我們家一向不講求什麼門當戶對。如果你真的喜歡素衣姑娘,那就讓外祖母差人去她家提親,反正今年你也二十有二了,正是該娶親的年紀。」陸永恩看得出表弟心裡的狼狽不堪,嘴上也沒有點破,只是慢慢地溫聲道。
「永恩哥,你別亂說──」燕驚雲窘色未退,口上忍不住啐道。「那女人我才不稀罕,你別在我面前提她了。」
「是嗎?但我覺得──」陸永恩有些故意地頓了頓。「唉!算了,如果你堅持說沒有就沒有吧!反正──」
「反正什麼?」被他的未盡之語勾起好奇心,燕驚雲好奇問道。
「反正人家素衣始娘對你好像半點意思也沒有,你如果真的喜歡上人家,搞不好還會落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下場。」
豈料聽到他這一番話,燕驚雲勃然大怒起來,「搞什麼!那女人──」他怒吼一聲,忽又煞住話,鐵青著臉抿緊唇沒再說話。
「驚雲,這麼快就氣餒了。」
「永恩哥,我對那女人沒興趣!」
「這樣啊。」陸永恩一副很可惜的模樣,「我還在想,就算素衣姑娘現在對你沒感情,你還是可以趁這段時間的相處慢慢跟她培養感情,或許到時她對你會改觀也說不定──」
燕驚雲聞言,鳳眸遽地朝表哥望去,「永恩哥,你的語氣裡有種老狐狸的味道。」他微哼一聲。
「出去經商人久了,多少會沾上一些的。驚雲,我也不是在試探你什麼,但你若真的喜歡素衣姑娘,何不放手一搏呢?」
「永恩哥,你就不要再跟我提這些了。」他有些抗拒地道,明顯有些不快。
「好吧。」陸永恩也沒有生氣,「你不願意聽,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不如把我這次出遠的經歷說給你聽。」
「嗯。」他眼眸垂斂下來,心思卻已不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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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姊,今天永恩表少爺又要動身前往揚州了呢。」
袁素衣庭院曬著藥材時,香菊忽然跑來踹她說這麼一件事。
手指撥弄著籃中的藥草,她頓也沒回地問。「這麼快就要離開了,不是才回來半個月而已嗎?」
「是啊,其實表少爺只是回來替南京這邊的商舖解決一些事而已,現在完成了當然要再去揚州坐鎮,那裡沒有表少爺看著也讓人放心不下。」
「南京這裡的產業都是老夫人著手處理的吧?」她問道。
香菊點頭,「是啊,這裡的產業一直都由老夫人在負責。而外頭的,就全由表少爺們在負責。」
袁素衣微訝,「燕家的產業全都是由表少爺他們全權負責的嗎?」不是懷疑什麼的語氣,但就是覺得奇怪。家大業大的燕府,在自家根脈如此薄弱的時候,竟然讓外戚來掌管經濟大權,真是豁達得讓人驚訝啊。
「素衣姊,表少爺他們對燕府是很忠心的。」香菊不以為意地道。「當年少爺因意外而身患毒症時,已經仙逝的老爺和夫人以及老夫人就都想好了,從姑太太及舅老爺那裡把年紀尚小的表少爺們都接到燕府裡住,有意培養他們經商的才能。」
她微頓了口氣,才又繼續道。「這些舉動都是未雨綢繆,小少爺當時的病情讓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老爺夫人會做此決定也是迫不得已。」
一席冗長的話下來,讓袁素衣聽得眉頭不展,最後她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如果燕驚雲將來病情好轉了,燕府的產業會由表少爺們手中轉到他手上嗎?」
「這是一定的,素衣姊。」香菊微笑。「不過燕家在全國各地產業之多,憑少爺他一個人是扛不下來的,到時還是需要表少爺們的鼎力相助才行。」
很好,沒有她認知裡那種大富之家爭權奪貴,以及兄弟鬩牆的血腥場面。
「不過燕驚雲這人腦子雖靈活,卻不是塊經商的料。到那時,他病情就算恢復了也不過是紈U弟子一個,整天游手好閒罷了。」她平淡地道。這是她對燕驚雲的一貫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