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關立遠的眉毛全扭在一塊兒。
可惡!他重重的丟下手中的文件,對母親的行為感到氣急敗壞。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顏佳辛也明白了大半。
「你……不知情?」
「廢話!」他的氣憤借由怒吼全數發洩,一種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複雜情緒讓他無從說起。
凝視著他,顏佳辛的失落感愈來愈大。
也許,賴星雅是兩人感情上的推手,但若是一切回歸原點,他和她之間根本沒有發展的可能性,不是嗎?
他真的喜歡她嗎?除了不真切的感受之外,油然而生的憧憬又該如何解決?
她對生活、人生始終未曾眷戀,但是僅僅「喜歡」二字已輕易的挑起她對婚姻的期待,讓她對一再失去的安全感充滿期盼。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她沒頭沒腦的將心緒轉換成問句。
「什麼?」他煩躁地反問。
「我已經快三十歲了。」她緩緩地走向他,正視他嚴厲的神情,輕聲問著。
他又是皺眉,「那又如何?」
「當你跟我說喜歡我的時候,沒有想過要負什麼責任嗎?」她依然輕聲細語,口氣卻益發冰冷。「我也說過,叫你不要喜歡我,是你挑撥我原本平靜的心,你不認為你應該表示些什麼嗎?」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教關立遠一陣慌亂,他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情緒反應,更不能理解她為何會提出這些疑問?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來到這裡,就是想問這些有的沒的?」
她忽地拉遠兩人的距離,靜靜地交叉著手臂,問道:「你想娶我嗎?」
關立遠凝視著她,認定她正在無理取鬧,低首看了一眼手錶,不打算理會她的問題。
「沒回答我,不准離開這間辦公室!」
顏佳辛難得的發出命令,教他一陣不快。
「我不認為這件事嚴重到你必須跑來這裡問我。」
「總之,你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她冷聲冷調的命令,著實惹惱了他。
「從來沒有一個……」
「沒有一個人敢違抗你?我才不會做一個敢怒不敢言的人!」她接下他想說的話,冷冷的瞪著他。「你最好搞清楚,我不喜歡被耍著玩的感覺。關立遠先生,你以為我還有多少個三十歲可以等你?若你……」
「我很後悔。」關立遠的低吼打斷了顏佳辛想說的話,被激發的怒氣令他幾乎無法控制,而她的咄咄逼人也教他難堪得必須尋求自保的言詞來維護自尊。
「我很後悔說出那句話。」他僵硬地重申,「如果知道你會變成這副模樣,我寧可從來沒說過。」
顏佳辛感到一股心被撕裂的痛楚,果然……她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儘管只是幾句話而已。
她一直有做好心理準備,以為這一次絕對傷不了她,但感覺無從欺瞞,他只消一個字就可以教她遍體鱗傷,因為早在她先愛上他時,她就注定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受傷……
關立遠刻意忽略她震驚及受傷的神情,選擇門外催促開會的聲音。
顏佳辛望著那扇已然緊閉的門,黯然地倚在牆邊,失落的為自己的悲哀感到可笑。
果然他們倆真的不適合,這也是早在學生時期就確定的事實了,她到現在居然還想強求!
算了,她輕輕地搖頭,感情的事太麻煩,雖然他比她預料中的期限多了一天,但也得到相同的結果,他果然厭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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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跨年的結束,緊接在後的農曆春節延續著未消退的熱情,一般上班族的心思全都飛到緊接在後的春節假期,可是關宅並沒有感染到這股熱烈的氣氛,反而籠罩著濃重的陰鬱氛圍;不僅如此,這股陰寒之氣如烏雲罩頂般的降臨在BTV電視台內,凝重得教人無法喘息。
關子娟尚未進入電視台前,已感受到一股壓迫感,整個人一陣心慌,開始猶豫著該不該進去?因為這情形的始作俑者——關立遠正處於情緒極端不穩之中。
她抬頭望著天空,重重地歎了口長氣。
糟糕的是,另一名「肇事者」又不知去向。
她不清楚關立遠和顏佳辛之間爭吵的內容,但顏佳辛卻選擇在當天離開關宅,連隨身行李都沒帶走,猶如在人間蒸發一般。
第一天,關立遠三更半夜回來,根本沒有察覺顏佳辛已然不在關宅;直到第二天早上,傭人前來報訊,他才驚覺事態嚴重,找遍了她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
他又氣又怒,原以為顏佳辛只是一時的賭氣,更認為她是無理取鬧,可是當一個月過去後,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懼敦他亂了頭緒,暴躁易怒的他令週遭的人敬而遠之。
關子娟垂頭喪氣又認命的走入電視台,她其實也是萬股不願意前來面對此時此刻的關立遠,但她還是必須來,因為她即將回紐約,她想來向他道別,順便看看好幾天沒回家的弟弟。
仔細聆聽厚重的木門內沒有任何的聲音,她小心翼翼的扭開門把,只見關立遠埋首於桌前,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硬神態。
儘管如此,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修邊幅的關立遠,原本乾淨的下巴殘留著
隨意整理卻不整齊的鬍渣,西裝雖然看似整潔,伹他亂七八糟的頭髮和黑眼圈正透露著他無法安眠的狀態。
瞭解他真正愛上一個人的事實,在關家人眼裡絕對是好事,但關子娟著實對他此刻糟糕的狀況感到於心不忍。
「立遠,你吃過飯了嗎?」關子娟望著時間,注意到他桌面上的咖啡,轉而說道:「你要學佳辛不好好吃飯,是不是?」
驀地,關立遠目光凝滯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關子娟歎著氣,搖頭。「你看你是怎麼回事?」
他攤攤手,指著桌上的文件。「我很忙,你應該有看到吧?」
她瞇起眼,凝神想了許久,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開口道:「立遠,我要回紐約了,看在這件事的份上,你可以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彷彿被撕開尚未癒合的傷口,關立遠終於放下手中的筆,疲憊不堪的躺入椅背。
直視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他緩緩地告訴關子娟。
他一生聰穎,卻對感情的事情笨拙不已,他很清楚那些話很傷人,他也準備在隔天好好的向顏佳辛道歉,可是她卻沒有給他機會。
「你真的很傷人!」關子娟忿然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說那種話呢?就算再怎麼笨的人,也很清楚那句話的嚴重性,你以為女人要的是什麼?更何況是一個從大學開始就喜歡你的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的燈光,腦中快速閃過和顏佳辛重遇和發生的事情,雖然沒有浪漫的回憶,兩人也始終在衝突中結束交談;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要命的喜歡這個影響他情緒、思想的女人了。
「我會找到她的。」他淡淡地吐出這幾個字,只是他這輩子最沒有把握的一件事,就是預測顏佳辛是否願意原諒他的愚蠢?
他愛她!這是他花了一個月的時問體悟到的事實。
「我知道你一向不是個擅於表達自己的人,你憑什麼有自信可以找到她?」關子娟氣呼呼地說:「爸媽縱使有不對的地方,但他們早就看出來她對你的意義不同,才會荒誕的利用手段來撮合你們,你再不積極一點,就會像佳辛說的一樣,一切回到原點。」
「她說過?」他總算將視線移向二姐,驚愕地問。
關子娟擦著腰,無可奈何的點頭。
「她曾經要晴恩試著把你搶走!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後來我找到機會問她,她只說,若是沒有參加同學會,一切就會改觀了、所有事情的結果都由初時發生點來決定;又或者更早之前,她沒有遇到你,她根本沒有目標,也沒有堅持,她很可能早就結婚了。」
關立遠再次沉默地凝視著電腦螢幕,打開一寺老朋友寄來的電子信件,稍稍讀了幾個字,他的嘴角漾開一抹微笑。
關子娟見狀,忍不住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忽地,她閉上嘴,因為她看到他眼中閃耀著喜悅的光芒,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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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余青德每天早晨必巡視院內一遍,已屆七十高齡的他身子骨卻相當硬朗,而且精神百倍,所以一個月前入住頂樓的「異類」幾乎每日昏睡的情形令他著實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