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他一眼,再瞪著站在她面前的女人,難掩不悅地道:「我很清楚這裡是你們家,但現在這間房間的使用人是我,你們沒有經過允許,隨隨便便跑進來的行為實在……」
「嘿!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但是哪有人會把自己關在房間幾乎一整天?我們是擔心你。」關子娟連忙解釋。
「那麼我真該謝謝你們羅!」顏佳辛酸溜溜的說完,再次往被窩一縮。
見狀,關子娟馬上大呼:「你又想睡啊?不行!」
「我住在這裡,不見得要跟著改變我原本的作息吧?」顏佳辛不客氣的回嘴,腦袋渾渾噩噩或剛睡醒的時候,她的脾氣明顯不佳。
關子娟朝關立遠使了使眼色,關立遠卻只是攤攤手,表示莫可奈何。
關子娟因此生氣的走向他。「喂,你最好先配合,不然我也跟著倒楣耶。」
「我已經夠配合了吧?」他瞪著關子娟,慍色道:「一早把我拉到這裡看她睡覺,實在是有夠無聊的休閒活動。」
「我哪知道她會睡那麼久?」關子娟沒好氣地道,打量了顏佳辛一個早上,她實在猜不透這種怪人為何深得父母的喜愛?
「你負責把她叫醒,誰教你也只有這兩天有空;媽要我在這兩天內把你們參加頒獎典禮的衣服準備好,你最好照媽的話去做。」
關立遠目光深沉的一斂,重重的吸了口氣後,才緩緩地起身走到顏佳辛身側。
瞧她把自己包裹得死緊,心中的怨怒教他顧不得禮儀,硬是把她的被子扯開。
「喂!起來啦!」他睇著她蜷曲的身軀,還有身上印著大熊寶寶的睡衣,冷冷地低吼。
顏佳辛感到突如其來的涼意,所有的不滿情緒霎時爆發。
「你夠了沒啊?你根本沒有支配我生活的權利,難得的假日,我非得要配合你們嗎?」
「你以為我願意?」關立遠的耐性也在此刻徹底消失殆盡,「原本我以為回台灣還可以獲得幾分清靜,卻倒楣的遇到你。」
「我就不倒楣?」她才委屈吧?現在好啦!睡覺的心情全沒了,「我一直想擺脫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卻半途殺出一對怪老夫婦,現在想想也不覺得稀奇,就因為父母奇怪,連兒子也跟著怪。」
「我怪?」他指著近在咫尺的她,不客氣的反駁:「你才奇怪!從以前就看你老是一個人,你一定是個性孤僻才老是一個人,追溯基因,你父母也是怪胎一族。」
「我承認我孤僻,那麼你呢?目中無人、囂張、跋扈,老以為別人都得聽你的,自以為了不起!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國外受到什麼教育?愈變愈討人厭!」
她刺耳的批評,比任何人的怒罵都教關立遠忍無可忍。
「你不只孤僻,而且懶散、自大,沒有一點女人該有的特質,想必這是你的天性,是你的家庭教育有問題,這種應該被社會淘汰的行為才教人厭惡!」
驀地,顏佳辛的臉色轉為蒼白,有一瞬間,關立遠以為她眼眸閃爍的光芒是淚水,但她不發一語的別開臉。
顏佳辛起身走向更衣室拖出她那袋尚未整理的行李,靜靜地朝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兒?」
關子娟不明白,聽聞顏佳辛亦是個聰明人,但當兩個聰明人湊在一起時,吵起架來還真像小孩子。
「站住。」關立遠衝到顏佳辛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走開!」顏佳辛微低著頭,聲音悶悶地低吼。
他額間的青筋浮動,針對她突如其來的脾性無法適應。
瞪著他橫阻在門口的手臂,她惱火的真想咬他,但她並沒有這麼做,只是微低下頭,迅速的從他手臂下溜走。
她受不了這裡!她肯定。
她並不想多作解釋,加快腳步來到客廳的時候,突然覺得腰間像被一陣風捲了去,雙腳也在瞬間離地。
「你、你幹嘛?」她愕然地問,被關立遠的舉動驚嚇得不知所措。她並不是屬於柔弱嬌小的類型,他居然可以一把將她抱起!
關立遠一語不發,強迫性的將她抱回房間;忿然的將門摔上的瞬間,她的身軀被毫不客氣地丟回沙發。
「喂……」她不滿的吼道,卻被他突然逼近的面孔嚇住。
他嚴酷的目光似乎正在打量她,但依然投射出如冰霜的冷劍光芒。
「我再慎重的警告你,這段期間你最好配合我的行動。」
顏佳辛的眉頭一鎖,又氣又怒的反駁道:「你討厭麻煩事,我也一樣,更何況我為什麼一定得聽你的?」
「我要你配合,至少演完這場戲再說。」他很不願意的提出條件。「我父母一向沒什麼耐性,停留在台灣的時間不曾超過一個月,要你留在這裡,全是因為他們喜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待在這裡,直到他們離開台灣為止。」
「這是你要人幫忙的口氣?」她冷哼道:「再說,不想違背父母心意是你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與義務吧!跟我這個外人何干?」
他慍色的瞪著她,「我不想重複解釋,總之,你現在必須留在這裡。」
「我不要!」她堅持。睇著他額問的青筋冷漠地道:「我現在去向你母親說清楚,這樣你就不會為難了吧!」
「若解釋可以說服我那對胡鬧的父母,我們就沒必要在這裡吵架。」
聞言,她似乎感覺到他的無奈。「看來,你唯一的弱點是你的父母。」
他斜睨著她,「所以呢?你可以妥協嗎?」
她的頭一偏,百般無奈地說:「那麼,我可以提出我的條件嗎?」
「什麼?」
「我要睡覺的時候,不要強迫我做任何事。」
「可能很難。」
「為什麼?」
「因為你無時無刻都在睡覺。」
她以眼神反駁他的批評,「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了,她怎麼覺得他冷漠的目光似乎柔和許多?
他正在打量她,而且非常慎重的審視著她,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他打破沉寂。
「那麼,我的條件你也必須答應。」
她微瞪著眼,低呼:「是你請我留下來,你居然還跟我談條件?」感覺到他瞼色驟變,為了避免麻煩的爭吵再度發生,她連忙妥協的道:「好吧、好吧,請說。」
他的嘴角在僵硬片刻後,終於開口:「我不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強迫你做任何事,但,只有一個狀況除外。」
「什麼狀況?」她的腦子冒出了幾個答案,例如:地震、火災等等。
「吃飯時間一到,我一定要把你從床上挖起來。」他嚴肅的說。
聞言,她愕然的正視他,因為她不明白——「這件事有這麼重要嗎?」
他回應她的問題,「沒錯,雖然和你相處不過幾天,但我發現你對於這個問題極度不重視;我想,再過不久,你大概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即使有錢吃飯卻還是餓死的人。」
瞪著他正經八百的指謫她生活中唯一的缺失,顏佳辛其實非常訝異。他是在……關心她?應該不可能吧!
「我更不希望你餓死在我家。」
關立遠隨後的補充順勢為她心中的疑問找到了答案。
她無奈地頷首,「好吧,那你就當我的鬧鐘好了。」
「你沒有鬧鐘嗎?」他狐疑的朝她空空如也的床頭探去。
「被我摔壞後,我就懶得去買了。」
她訕訕地將行李再次拖回更衣室時,又聽到他責備的聲音傳來。
「你真是我見過最懶的女人!」
終於,她忍無可忍的怒斥:「關立遠,你有完沒完?你一定要跟我吵架嗎?」
結束怒吼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正對著空氣大叫,關立遠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留下氣得牙癢癢的她對著偌大的房間無從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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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午間的吵鬧之後,關立遠及顏佳辛總算達成了初步共識。
此時關立遠正佇立在樓梯口等待,約莫十分鐘左右,才看到顏佳辛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腳步走下來。
他的眼神非常輕蔑,口吻極度尖酸地朝她說道:「你這身衣服……跟睡衣有什麼兩樣?」
「有什麼不對?」她拉了拉身上的大T恤,「反正等一下也是要換下來,隨便套一件衣服不就行了。」
「但你也不能穿著一件破掉的衣服出門啊!」他對她的穿著非常有意見。「還有,連褲子也破,全身上下看起來破破爛爛。」
「喂!」她狠狠地瞪著他,「你真的很喜歡跟我吵架嗎?我的穿著用不著你來批評。」
他冷啐了一聲,將一件大衣往她身上扔過去,「真是搞不懂你!現在已經冬天了,居然還穿短袖?」
她對突如其來出現的大衣無從反應,刷的一聲,整件大農如同烏雲罩頂,籠罩她的全身;鼻息間隱約嗅到一股清淡的男性香水味——她肯定,這是他的味道。
忽然間,不知是不是大衣帶來的溫暖,她的心因此而加速狂跳了三秒鐘,悸動的瞬間激起了逐漸遺忘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