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艾珈
花梨微微一笑。「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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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喔。」
晚上十點,己洗好澡的孟夏一屁股躺倒在床上。拉起棉被正打算合眼熟睡,可是有個念頭突然從她腦海閃過,她一骨碌掀開被子,赤腳下床。
差點忘了!
從隨身的包包裡翻出潘瑟削給她的木叉,然後回到床上,躺在被窩裡就著昏黃的夜燈輕輕挲撫它。
「不知道他現在在幹麼……」喃喃自語。「不過不管他在幹麼,總之不可能是在相心我!」
孟夏懊惱地皺眉頭!
一回台北,孟夏又開始過著和往常一樣的生活——她把尼可拉斯帶去相館修理,每天早上趕打九點的卡,六點下班就一個人開車回家。對於遇上潘瑟一事,她沒跟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提起。
一來是答應潘瑟了!二來是覺得說了也沒人會相信——雖然她手邊是有潘瑟親手削給她的木叉可以當作證據,可是又想,她幹麼要把她的寶貝跟別人分享?說不定人家還會笑她無聊呢!
「才不無聊!記得,你可是非常重要的!」
孟夏將手裡的木叉擱在枕頭旁邊,還細心地拉來棉被將它牢牢蓋好。這可是她第一次一見鍾情的對象親手做的,價值非凡,怎樣也不允許任何人誣蔑它的重要性。
雖然那個對象,很冷酷地告訴她他不想再看見——
啊,不管啦!
「希望你的主人永遠健康,然後要殺他的那個人啊,一出門就被車撞死——不不了,這樣詛咒好像嚴重了點,可是他是要殺你主人的壞人耶——噢,好煩喔!到底該怎麼說才好……」
每晚的入睡儀式。孟夏總會看著木叉嘀嘀咕咕一大堆話,直到腦袋鈍了,眼皮重了,她這才甘願合上嘴巴,躍進夢鄉和周公下棋去。
「希望……(呵欠)——所有壞事,都不要發生在你主人的身上……(呵欠)——」
夜色中,一輛黑色的RangeRover悄無聲息地朝一棟極為平凡的公寓駛近,那兒是孟夏的住所,她是台中人,來台北工作後,就一個人住在眼前的公寓裡。
深夜兩點,裡頭的住客早都睡熟了。他坐在駕駛座朝樓頂望,用布簾掩起的窗簾隱約透露出點昏黃燈光。隱在黑暗裡的唇瓣微微一笑,他腦海中驀地浮現孟夏熟睡時的模樣。
她睡著的臉總會像顆小蘋果似的,臉頰紅撲撲的。她也很怕冷,老會蜷著身子深躲在棉被裡,連頭也看不見;有時作了夢了,她還會揚著眉說一些別人也聽不懂的話——即使睡著了,她臉蛋的反應依舊生動有趣。
這些景像在她還被關在東堂時,潘瑟早隔著窗偷望過好多次。為了一些他至今不願去釐清的理由,他從床上爬起,隻身一人佇立在窗外,傻看數十分鐘,然後又悄然離去。
就像現在一樣。
潘瑟閉上眼睛在心裡描繪孟夏的容顏,十多天不見,她在他腦中的模樣依舊那麼清晰。現在的她是胖了還是瘦了?仍舊和之前一樣,遇上事就會緊張得嚎啕大哭嗎?
早在孟夏離開之後潘瑟便沒再看過她,但他可以動用堂裡的情報系統,將她的一舉一動牢牢掌握,而他也真那麼做了。只是在收到資料的那一刻,潘瑟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好可笑。
不是說要忘了她?不是說要將她排出心門,重回他之前的生活?
當時這麼一想,潘瑟立刻把手下們搜集來的資料,全部丟進碎紙機裡碾碎。只是他丟得了資料,卻壓抑不了他想要接近她的渴望。於是每兩、三天,就會看見一輛黑色RangeRover遠從台東開停在孟夏住所下,暫停幾十分鐘,再依著來時路重新隱回山林。
這種日子他到底還要忍受多久?
潘瑟擱在方向盤的雙手交叉,垂眸沈思。難道真沒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徹底排除存在他心頭的笑顏?
啊……
潘瑟低下頭,用力用手揉搓臉頰。
今晚,注定又將是個難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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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牆上指針指向五點五十,剩不到十分鐘就到下班時間,只見公司裡人心一片浮動。負責編輯其它版面的編輯,利用MSN詢問誰要一塊吃火鍋。孟夏電腦螢幕上浮現對話框框,她一看,毫不考慮鍵入——
「沒辦法——」
「有約?」對方寫道。
「我等會兒得去把我的尼可拉斯拿回來。相館的好今天要給我。」
同事們都知道孟夏,她一向把她的相機看得比她的命還重要。確定孟夏不會出席,對方寫了個「8」立刻轉移目標。
六點一到,約好吃火鍋的同事們一窩蜂離開。
孟夏慢條斯理地整理桌面,收拾好隨身包包,然後才離開座位,搭電梯下停車場開車。
回家路上她買了份滷味當晚餐,才剛停好車準備拿東西上樓,一個轉身,卻發現四名蓄著平頭,身穿黑色T恤、黑西裝褲的男人,神色詭譎地站在她身後。
孟夏汗毛倒豎,腦裡警鐘大響,眼前狀況,怎麼會跟上一次那麼像!
「你們想幹……」話還沒說完,一名離她最近的男子突然拿了條手帕罩住她口鼻,孟夏勉強掙扎,手裡拎著的滷味提袋「啪」一聲地掉到馬路上。
下一瞬間她便昏昏然地軟跌在地上。
另一名男子扛起她,四名黑衣男和來時一樣,悄然無聲地離開街上。
離譜的是,整條馬路,竟沒有一個人發現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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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龍東堂
「堂主,七賢幫送了封信到蟠龍會裡,指名要您過目。」
潘瑟合起桌上文件,伸手打開信封,裡頭只放了一張即可拍相片,潘瑟一見相片,他雙眼頓時瞪大。
怎麼會是——!
翻過背面,只見上頭寫了一支手機號碼。潘瑟蹙眉懷疑,廖鳴那傢伙怎麼找上孟夏的?難不成他開車去偷望她的事情被廖鳴發現了?
不,這不可能。潘瑟有自信從來沒有外人能掌握他的行蹤,堂裡所有電話與網路線路,都是利用程序加密再加密,就連信件,也都是統一送到蟠龍的對外聯絡處,再專人秘密傳達的。
但孟夏在這傢伙手裡,又是千真萬確的事!
熬不過內心的擔憂,潘瑟抓起電話撥了上頭的號碼。
嘟聲一響,對方即接。
「稀客稀客,想不到行蹤向來詭密的蟠龍持國天,竟然會紆尊降貴打電話給我……」
花梨當時算盤打得好好,要廖鳴一抓到孟夏隨即殺了她,可是廖鳴卻在最後一刻起了疑心——
不管從哪看,清純小花似的孟夏壓根不是黑道中人會喜歡的女人類型,殺人簡單,脖子一抹水泥一灌人就消失無蹤,可問題是,那女人真的是潘瑟的對象嗎?
萬一殺了她結果潘瑟卻不痛不癢,那他工夫不就白費了!
所以廖鳴才要人送照片給潘瑟,等著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送這照片過來幹麼?」他詢問的口氣雖平穩,可是一雙黑眸卻早已燃起怒火。
照片裡的孟夏被人綁坐在椅上,嘴巴綁著白布,只露出她的鼻子,與一雙寫滿驚懼的大眼。廖鳴那傢伙怎麼會找上她的?該死!就說跟他牽扯上不會有好事!潘瑟雙眼緊閉。
「當然是為了確認你認不認識她——嘿嘿嘿,坦白說我真是沒想到,原來東堂持國天喜歡這樣的女人啊!」
「你胡說什麼,什麼我的女人?」
「呵,是不是胡說,我們等會兒就知道!」
廖鳴在電話那頭得意地亂笑,然後他對手已講了一聲:「等一下,讓你聽聽她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廖鳴伸手一揮,站在兩旁的兄弟隨即解開捂在孟夏嘴上的白布。這女人吵死人了,自昏迷醒來後就一直扯直著嗓門鬼叫,逼得他們不得不把她的嘴巴摀住。
「你們好奇怪喔!幹麼莫名其妙抓我來這——放開我!」嘴上布條鬆開,孟夏便卯足了勁大聲吼叫。
「你再囉嗦,看我不打爆你的嘴!」廖鳴走過去掐住孟夏下巴。
「痛——嗚……」孟夏哀哀痛叫。
「痛要對著手機講!快點,跟你的男人講,要他馬上過來救你,否則——」廖鳴將手機湊到孟夏面前,孟夏哭紅的眼看了手機一眼。
「男人?我哪裡有什麼男人——」
「我叫你說你就說!」廖鳴又給了孟夏一巴掌,孟夏哀泣。
話筒那端所有聲響一字不漏地傳進潘瑟耳裡。潘瑟握緊拳頭,竭力克制,以至於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烙出痕跡,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痛。
孟夏的啜泣聲攪得他心神大亂。
「潘瑟——」孟夏對著手機哽咽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可是,可不可以拜託你,過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