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旋心怡
她的淚汨汨流下,為什麼他只敢在她毫無反應時表露對她的感情?
為什麼不肯讓她知道他也愛她?
為什麼?
「小萱……」他低喃,用手輕拭她的淚珠。「不哭,不哭……」
聲音溫柔得一如小時候她跌倒受傷時那安慰的聲音。
她好想放聲大哭!
成芷看到這裡,眼眶也發酸,這部戲好悲情,劇中的女主角怎麼如此苦情呀?是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讓她傷心成這樣?
她吸吸鼻子,要繼續看下去,可是……很奇怪,為什麼這個地方只有她一個人?不管了,先繼續看下去再說。
「王爺,大夫來了,大夫來了!」慌急的腳步聲傳來,僕人抓著大夫跑進來。
王爺立刻從床沿起身,讓位給大夫。
「大夫,麻煩你,快看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毫無反應?」
大夫立刻坐下候脈,然後翻開格格的眼皮,於是一幕影像映入她的眼簾。
前頭坐著二撇鬍子的人,大概是大夫;而後頭立著、緊張地彎腰靠近的人──
是那個色狼!成芷跳起來,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他又出現了,到底他在演哪出戲?怎麼到處都看得見他?
她還在驚訝,大夫伸手按了按她頭的四周,一陣痛傳來,她幾乎要跌倒了。
咦?為什麼女主角的頭痛,她的頭也跟著痛?
為什麼她知道女主角在想什麼?為什麼女主角看見什麼,她就看見什麼?難道說她正坐在女主角的腦袋裡看電影?
她迷糊了,等等,讓她想一想,她是怎麼來到這電影院的呢?她不是……在北京遊覽嗎?她又偷溜出去逛街,跑來看電影?
不對,她記得──鬼!
她是不是死了?有人說過鬼會抓替身,所以她死了?
成芷焦躁的站起來,在漆黑如墨的地方摸索著。她摸到牆壁,再一直摸,原來她是在一個很狹窄的空間裡,三面牆都沒有門,而另一面則像是螢幕,可以看到影像。
她要怎樣離開這裡?門在哪裡?地面上?她趴下來在地上摸,整個摸一遍,沒有,地面上沒有門。那是在天花板上了?
她跳躍著,但構不到。怎麼辦?她怎麼離開這裡?
坐下來瞪著前面螢白的光幕,不知經過多少時間,她又失去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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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呼口氣,成芷張開眼睛眨了眨,這才慢慢看清眼前的景象。
那是什麼?木刻圖案?
每幅的形態都不一樣,這幅刻的是春蘭,那幅是夏荷,再來是秋菊、冬梅。
哇!這是誰家的雙層床這麼講究?隔板上還刻著美麗的圖案!可是……高度不對,這麼高的隔板,睡在上層的人不嚇死才怪,多不安全!
她要坐起,但她的頭像被鐵錘打到般疼痛上界叫著又躺回去,等到隨著脈搏跳動的脹痛消失之後,她才慢慢坐起來。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睡在這兒?
靠牆的地方有一排整齊的小抽屜,上面都有一個精緻小巧的拉環,那是……不同顏色的玉環?
抽屜前的木板上有一盞油燈,旁邊還有一個用來熄燈的杯罩。為什麼不用檯燈?用油燈多危險,很容易引起火災。
北京是首都所在,雖說為了保存古跡,所以沒有大量的架設電纜,但家家戶戶都應該有電可用,為什麼還要用油燈這種古老的東西?
她不解的轉移視線,這又發現自己身上蓋的被子好漂亮。
絲製的被單上繡滿各式各樣的鴨子、花草,連枕頭也是成套的,繡功好精緻,只是用俗麗的大紅色做底。
觸及身上的衣服,也是用絲做成的,是誰幫她換上這種衣服?好古老!
她拉起胸前的結扣端詳,不料竟看到自己的內衣──
嘎?肚……肚兜?她蕾絲邊的胸罩哪裡去了?為什麼要穿這種什麼作用也沒有的怪東西?
而……而且,胸部怎變得這麼小?她34D的容量,怎麼一覺醒來縮成這樣小?
她驚慌的放下手,撩開垂在床前的紗帳,飛快下床。
令人難過的昏眩感又起,她抓住床邊的柱子,等了會兒才張眼。
這下,她的眼珠子差點跳出眼眶。
這怎麼可能?她一定還在作夢,作著古代的夢,所以放眼看去,四周才都是古老的紅木傢俱。
回頭看自己出來的地方,原來是一座體積龐大的古床──俗稱牙床,這也是用紅木做成的吧?
床和地板之間還有一層木板,自己正赤著腳站在上面。
木板前放著幾雙怪鞋,看起來像是古時候女人穿的繡花鞋,但底下正中間有個瓷製的跟,形狀像倒放的四方形花盆,跟的高度很高,這怎麼穿啊?
她試了一下,那搖搖欲墜的感覺好可怕,她連忙放棄,光著腳走下石磚地板。
奇怪,怎麼把台北市人行道的地磚擺在室內當地板?踏上去的感覺又粗又冷,真不舒服!
抬起頭,正好看見打開一邊的鏡台,裡面映出來的臉……
成芷倒抽一口氣,往前再看──那張臉不是她的!
她驚駭的看向兩旁,房間裡就只有她一人,可是這張臉……這張臉是誰的啊?
這一定不是她的身體,所以臉不是她的、胸部也不是她的,那究竟是誰的?
頭昏眼花的她連忙坐回床沿,按著狂跳不已的心臟和發疼的腦袋,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記得自己是在一間黝暗的電影院裡看電影,怎麼一下子又變成自己不認識的人?是在作夢嗎?可四周景物為什麼這樣逼真,且自己還能清晰思考?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完全搞不清楚了。她該怎麼辦?
忽然傳來一陣開門聲。
成芷迅速鑽進床裡躺下,緊緊的用被子蓋住。
腳步聲接近床邊,有人將二邊的紗帳挽起勾住。
「王爺,請讓奴婢來做就好。」女子的聲音說。
「不用,妳們將藥放下,出去吧!」有點耳熟的男聲說道。
衣衫的窸窣聲隨著腳步聲遠去。
「小萱……來,起來喝藥。」
男人坐上床沿,伸手從頸後抬起成芷,另一手端著碗靠近她的唇間。
藥好苦唷!成芷皺眉,為什麼我要喝這麼苦的藥?
喝到一半,她的眼睛自動張開,手也自行扶上碗邊。
怎麼回事?映入眼裡的……還是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成芷害怕的要推開他,沒想到四肢不受控制,無法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瞪著他看。
他專注的將藥全灌入她的口中之後,放下碗,拿起一條布巾,輕輕擦拭她的嘴角。
才要放下她,成芷的手自動攀上他的肩膀,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下拉,然後狠狠的吻住他的唇瓣。
成芷放聲尖叫,可是沒有聲音;想往後退,根本不能。夠了!夠了!
這種瘋狂的夢不要作了,醒來,快醒來,成芷命令自己。可是……
場景照樣不變,她還是緊緊抱住那個大色狼,拚命吸吮他的雙唇。
他試著要扯開她的手,可是沒能得逞。
緊閉的薄唇被她用舌努力的舔著,漸漸的不再堅持,於是她的舌長驅直入,大肆掠奪,挑釁他的舌尖,兇猛的糾纏,不讓他有閃避的空間。
兩人的呼吸聲愈來愈沉重,抱住對方的手也愈來愈用力。
突然,他死命的推開她,起身要走。
「不要!」嘴唇自己出聲說道,手也反射動作似的拉住他的手。
他沒聽從,甩掉她的拉扯,轉身走下床板。
她的身體一躍而起,衝出去急急的從背後抱住他。「不要走!求求你……」
在她手下的心跳好快、呼吸好急,但是他還是喊,「放手!」
「不放!不放!我永遠都不放開你!放了,你就再也不理我,我不要……」
聽到她帶著哭意的聲音,他停下要扭開她手指的動作,沒有言語。
「我只愛你一個人,不要把我推開,推開我……我會死的。」
他的身體微微發起抖,手掌平放開來覆在她手上。
她密密的貼住他的身軀,臉兒在他的背後來回磨贈。「不要再躲我,好不?別這樣冷酷……」
他深吸一口氣,放開手,挺直軀幹。「小萱,我們不可以相愛,這是亂倫。」
「不!」她轉到他面前,迎上他黯淡的眸光。「不是,你和我阿瑪不是同母所生,我們的血源不同。」
他微微推開她。「妳這是自欺欺人。我們都姓愛新覺羅,我阿瑪是妳的親爺爺,妳和我怎可以相愛?」
她揪緊他的前襟,「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讓我無天無地的愛上你之後,你才來拒絕我?」
他眉頭緊皺,艱難的合上眼皮,再瞠目瞪視著她,「我一直把妳當成妹妹……我根本不愛妳,全是妳自作多情!」
她的臉慘白,細聲說:「你騙我……」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這十年來,我只當妳是我妹妹,府裡就我們倆年齡最接近,所以我才會沒忌諱的接近妳,早知妳會如此誤會,我是不會靠近妳的。」
她一拳打上他的胸膛,將他打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