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寧羽風
也就是說有百分之二十幾的機率!靳問疆思索一下,然後問:「四個成功案例之間有什麼共同的嗎?」
「我想是在那一個時間病人和催眠者都處於彼此的夢中,使他們的夢境連接在同一個時空,才能得到溝通的作用,進而喚醒病人。」何無居想了想。催眠者在催眠之前,腦子裡最好一直都想著病人才好入夢。
「那麼說只有她的夢中人才能喚醒她?」靳問疆看著床上的連曲陌,不知道她的夢境有無他存在的足跡和身影?是否會和那年一樣,在夢中有他們一個完整的世界?是否她還在夢中等他呢?
「可以這麼說。」何無居點頭稱是,轉頭看向床上那張同兩年前一樣溫婉的面容,不禁感歎她未免也太多災多難了吧?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還真的很難想像她跳車時的神勇呢!
「那我們還等什麼?開始吧!」靳問疆握緊連曲陌的手,「我需要準備嗎?」
何無居搖頭,指指助手擺放好的儀器和工具,「我都準備好了,你只要躺在她旁邊的那一張床就行了。」
靳問疆按照何無居的指示,在連曲陌旁邊躺下。
何無居給他們兩個戴上感應頭盔,連到一旁的電腦上,再連接到專業的電腦及心律、腦波的顯示儀器上。
一切準備就緒,何無居對靳問疆說:「閉上眼,然後放鬆,仔細聽我說。你現在要想著連小姐,想像你們在藍藍的天空下,很白很白的雲,你忘記了一切,來到那片世界,只為了尋找你所要的……」
何無居從顯示儀器上看到靳問疆已經進入催眠狀態,便開始根據兩個人各種資料的變化進行分析研究。
一個小時後,何無居皺眉,兩組資料並沒有交集,而且很亂,顯示著這次催眠的失敗。
靳問疆緩緩地睜開眼,歎一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連曲陌,安靜如初,連呼吸都沒有變化,依舊是那張安詳的臉。
「何醫生,我的夢沒有她,我也沒有進到她的夢裡。」
「我明白。你不要失望,我們還有機會。若連續三次都失敗,那我們必須放棄,要不然就要再等一段時間進行第二次的催眠。」何無居微笑地安慰。
「為什麼?」靳問疆不懂他的意思。
「雖然不是對病人催眠,但毫無疑問會對病人有影響的,我們不能適得其反,所以三次是一個負擔的極限,對催眠者或病人都是。若你不放棄,還要進行下一次的催眠,那我會建議過一個星期,觀察病人的情況再決定,因為說不定在這段期間病人會因某種契機而甦醒,這種案例也是有的。」何無居解釋。
「現在可以開始第二次嗎?」
「不,休息一下,讓你的頭腦放鬆,並想想你心裡所想的,作夢的驅動力要很大,慾望也要強烈。」何無居微笑著,「欲速則不達。」剛才他們是急了點。
靳問疆瞭然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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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曲陌心想,她應該還在她的夢中,滿是虛幻縹緲的空白世界,猶如身處在天地未開的混沌之中,沒有一條路能夠幫助引領她走出這個空間。
連曲陌蹲下身子,雙手抱著頭,滿臉的挫敗和不甘。她已經在這個空間奔跑了好久好久也好累,她找不到夢的出口,也沒有人拉她一把。
為什麼她會陷在自己的夢中?或者這片空白的世界隱藏著她一個怎樣的夢?
她聽得到靳問疆呼喚的聲音,卻找不到他的身影。
聽他喊曲陌、聽他喚曲兒、聽他講心裡的故事、聽他逼她醒來、聽他說父親沒事了,也聽他怨她,說他會恨她……
她想見他,迫切地渴望著。
可是,四周仍是靜悄悄的一片死白,除了他的聲音,什麼都沒,即使她一直的跑一直的找,也無法穿越這片白色迷障,撥開層層幻霧,打開囚禁她的那扇門。
她心裡的夢究竟是什麼?究竟在她心底深藏著怎樣的渴望?究竟她最急切想擁有的是什麼?
答案在心口醞釀已久,是什麼要從她的胸口蹦出,是她的渴望呀!
一個人、一個家,為她而守候的家和人。
連曲陌突然流下眼淚站起來,她想起她的夢了!
她開口喊道:「阿問——」
瞬間,白色的迷霧散開了,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綠色的天地,是她家門前的那條香樟大道,在那裡她遇到了她的夢中人……
她的夢中人是阿問!兩年前的那個夢,卻在她醒來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等待她發現的是那個遺失的夢、原來離開問靳疆那段期間夢到的阿問是真的。
阿問是真實存在的,是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靳問疆呀!
「問疆,阿問,我想起來了——」連曲陌豁然開朗,身體都輕飄欲飛。
然後像摩西分開紅海那般,她的世界向兩邊散去,站在最中間的人就是她最想見的人。
她朝著靳問疆飛奔而去,緊緊地把他抱住,把頭埋在他的懷裡。「阿問,我想起那個夢!我是曲兒也是連曲陌!我好想你,我不要再待在這個鬼地方,快帶我走。」
靳問疆化開深鎖的眉頭,兩手捧住她的臉,「我也找到你了,我的曲兒。」
原來她的夢是等待一個答案,她的夢是在等待她的發現,發現深藏在她心底的一個渴望和夢。
而他就是那個答案,所以他來了。
「曲陌,我們回家,還記得你許我的承諾嗎?」
連曲陌使勁地點頭,笑得好開心,「記得,回家。」
家,一個他為她而守護的家!
第十章
連曲陌緩緩地睜開了眼,然後她看到一張她熟悉不已的臉,卻是憔悴不已。
她笑著伸出手,撫著他的臉。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挑了挑眉,對夢境還有些不習慣。
靳問疆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終於把懸了十一天的心放了下來。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連曲陌點點頭又搖搖頭。
「很好。」點頭表示醒了,搖頭表示沒有不舒服。
見她清醒的狀態不錯,還有空說她的夢,很好!真的很好!悶在他胸口的一股氣再也忍不住,雙手握緊她的手,有一絲的顫抖,他仍然忘不掉那天的恐懼。
「連曲陌,你還要不要命啊?你要是膽敢再跳一次車的話,我會掐死你的!你以為你在拍電影,還是以為自己是經過特訓的特技人員啊?明知道他們有槍,你還跳?你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你該死的忘了兩年前跳車差點丟命的教訓嗎?你以為憑你的三腳貓功夫能躲過子彈嗎?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危險?你為什麼不能等我來呢?你……」
連曲陌才剛剛醒過來,神智是很清楚,但還是被靳問疆嚇到了。
怔愣地看著吼她的靳問疆,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好像不認得眼前激動生氣的靳問疆。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很好,不曾這樣失態過。
「哪裡不舒服?」靳問疆突然頓住,緊張地看著連曲陌,「我叫醫生來?」
連曲陌搖搖頭。
「真的沒事?」他仍是不放心,「待會兒讓醫生做個全面檢查。」
連曲陌點頭,正視著他,「你不繼續罵我嗎?我第一次見你這麼生氣。」
「啊?曲陌——」靳問疆微惱地瞪她。她依然調皮,卻也讓人懷念。
連曲陌挪挪身子要起來,靳問疆幫她調整好枕頭,扶她起來。
連曲陌並沒有靠在枕頭上,反而起身緊緊地抱住他,感覺他們像是分開了千百年似的。她只想抱抱他,感受他此刻的心跳、感受他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她已經走出夢境,有他的體溫安慰,而她也不是一個人。
「問疆,我好想你。」
靳問疆兩眉舒展,像春風一樣和煦迷人,嘴角揚起動人的角度;在這一刻,就算他再生氣,也在連曲陌的一句「我好想你」中化為灰燼,煙消雲散。
他的曲陌回到了他的身邊,回家了。
「我也想你。」
「對不起,是我的任性讓你擔心了。」連曲陌在他懷裡悶聲低語。那時候她只想著讓連近逐沒事以還他的養育之恩,沒想到會讓最愛她的人傷心至此。
「答應我,不許再做任何危險的舉動。」他的心臟沒有強到忍受失去她,永遠不再見面的恐懼和痛苦。
她點頭,「其實這次已經進步很多了,只扭到了腳。」
要不是那該死的子彈,她肯定以自己的身手必能全身而退的,不過這話她可不敢大聲嚷嚷,惹靳問疆生氣。
「你說什麼?」靳問疆低頭,瞇著眼,很不善的口氣。
曲陌連忙搖頭,「沒有!在你懷裡好舒服,感覺像是回到那年的夢裡一樣。」她仍是賴在他懷裡,不肯回床上躺著。
「你記得了?那就一輩子在我懷裡好了。」靳問疆微笑地吻了吻她。她記起了一切,那麼就不會再懷疑他給她的愛、不會覺得他接近她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