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謝上薰
「算你會狡辯。」
顏幼棗低聲喃念,「我只是太聰明了,事關男女情愛,這樣私密的事情,任誰也無法論斷是非啊!」
「你在念什麼啊?,」向火嵐拍了她一下,甜甜笑了。表面上看來,顏幼棗仍是一號表情到底,但偶爾,極少出現的偶爾,仍可發現到細微的改變,即使少到只有極親近的人才發覺得到,但已有人味多了。
顏幼棗則是嫌她表情太多,熱情太過,彷彿週遭的人全在她管轄範圍內,累不累?然而,若不是這樣的性情,也不會成為她的朋友卻至今都沒被凍僵。
「與其關心我,不如關心外面吹風的那一對吧!」她眸光一轉,順指把向火嵐的汪意力指過去。「你弟弟抗拒得了佩玄的鍥而不捨嗎?」
噗哧一笑,向火嵐又好氣又好笑。「不是冤家不聚首!原本博元一直在暗戀你,所以每次見了你就火力全開,針鋒相對,我心知你對他沒意思,也不好點破。誰曉得園遊會那天……哦!對不起!」
「沒關係,每年都有園遊會,我早已釋懷。」
「說的也是。博元來我們學校參觀,他以為我們友愛社都在體育館表演話劇,想找你,結果卻看了佩玄演的後母角色,那麼厲害的罵人功夫,博元簡直大開眼界。結果他們當天就在後台唇槍舌劍起來,大有一較高下之勢。」
「挺另類的邂逅模式。」顏幼棗也感到稀奇。
向火嵐眨了眼,帶點調皮和嘲弄。「你別看博元很敢講,標準的毒舌派,其實內心非常悶騷,才不會主動說喜歡誰,對愛的認知也總是慢半拍。還好卜佩玄不在乎姊弟戀,又是標準的行動派,倒追男生也不在乎。搞到現在,兩人依舊曖昧不明。」
「他們自己心裡知道就好。」顏幼棗輕描淡寫。
「依你看,他們會成為公開的戀人嗎?」
「這樣還不算公開嗎?」
「我是說讓雙方父母都知道,公開交往。」
「哦,要我替你去問向博元或卜佩玄,還是一起問?」
耍白癡啊!「當我沒說。」
「這樣啊!不勉強。」顏幼棗靜靜喝完咖啡,一臉滿足。「吹著徐徐的海風,咖啡顯得更美味。愛情又何嘗不是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之下,愛情才顯得轟轟烈烈。等博元也考上大學,變得更成熟、更願意付出的時候,兩人若還是在一起,自然而然便算是公開的一對,你何必刻意去關心?」
向火嵐聽得傻了,斂下眸。「你覺得我太關心,反而給他們壓力?」
「博元既然裝悶騷,你又何必挑開來講?就算心裡很想接受姊弟戀,被你一講,搞不好反而故意不接受。」
「為什麼?」
「自視太一局,不想事事被你料到。」
向火嵐顫了一下。「沒錯,博元是這種人。你很瞭解你的學生嘛!當了半年家教,果然不是當假的。」
「你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
「謝啦!從現在起,我純看戲就好。」
「我早已這麼做。」顏幼棗一臉平靜。「風景秀麗,俊男美女演得精采,不看白不看。」
「喂!你不會也常常在看我的好戲吧?」向火嵐很認真的懷疑。
「有嗎?你曾經在我面前與男朋友真情演出嗎?不太記得。」她抱歉的說。
裝蒜!「顏幼棗,你這樣不公平啦!我每任男朋友都介紹你認識,你的金立勳卻從不帶來給我瞭解一下,害我只在工商雜誌上瞄過一篇他的報導,你這樣算什麼好朋友、好姊妹?」
你的金立勳?聽來可萇刺耳。
「等你自毀容貌,我就介紹你們認識。」
「你在說什麼啊?」
「你容貌嬌艷、個性開朗、熱情善良,遠比我更容易吸引男人愛上你。所以除非你自毀容貌,否則我怎麼可能冒險把未婚夫介紹給你?」
「喂,你當我是那種會搶人男朋友的惡女啊?太瞧不起人了吧!」
「錯,我就是太瞧得起你,不敢低估你的魅力,才不做冒險的事。」誰曉得金立勳那只沒品又濫情的豬,會不會染指她的朋友。
敢做她的朋友很稀罕,值得像保護瀕臨絕種動物一樣的保護。
「哦!可憐的幼棗,你一定愛慘了金立勳!」向火嵐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
不要逼她吐好嗎?顏幼棗忙喝一口水壓驚。
向火嵐的眼睛閃閃發光。「我一直在想,什麼樣的男人才能挑動你的心,激起你的熱情?你可是冰雕娃娃顏幼棗耶!這個金立勳肯定了不起,像一團熊熊的熱火融化你冰冷的心……」
「停!聽不下去了。我跟他之間沒有那種東西存在,只是單純的遵從父母生前的提議,藉由我跟他結婚使兩家合成一家。」反正是早已商議好的謊言,說起來很溜很順。
「不是因為愛情?」向火嵐花容失色。
「我說過,我不要愛情。」
「你也說過你不想結婚。」
「我只是訂婚而已,0K?」
向火嵐揚起眉,哀怨地睨她一眼。「你怎麼忍心使我的幻想破滅?」
「所謂幻想,就是不切實際的妄想。我早跟你說過他很花心,即使到現在也一樣,有何值得你幻想之處?」
「你知道他花心還跟他訂婚?」
「有錢的男人,有幾個不花心?只要不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就好。」
「你直一是個怪胎!」向火嵐幽幽歎了口氣。「我總覺得不管你的外表如何冷淡寡情,內心深處一樣有身為女人的渴望:得到一份真正屬於你的愛!」
是這樣嗎?
顏幼棗的腦子一片茫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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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家門,行李袋都還沒放下,就聽到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聲:「顏、幼、棗!」
稀奇、稀奇,月亮都還沒跑出來,金立勳居然捨得回家?
顏幼棗冷著一張臉,自顧自的走回房間。她一樣住那間小客房,簡單清爽。
她的不予理會,使他像鬥牛一樣衝進她房裡,怒吼道:「顏幼棗,你五天不回家,連手機都不帶,害我找不到人,現在你又是什麼態度?」
顏幼棗一個深呼吸,轉身跟他怒目而視。「金立勳,你被女人拋棄是你的事,不要把氣出在我身上。」
「你用哪一隻眼睛看到我被女人拋棄?」俊臉憤怒,氣得頭頂快冒出煙來。
「不是被女人拋棄,你會這麼早回家,還一臉找麻煩的表情?」
金立勳氣得發昏,早知道這冰娃一點都不可愛,一開口就會令人火冒三丈,再跟她龍爭虎鬥下去,他說不定會短命!
可恨哪!這怪女生……為什麼要這樣特立獨行,跟其它女人大不相同?
「我沒有被女人拋棄,也不可能被女人拋棄!」他火氣旺盛的申明。
「那你到底在氣什麼?」她好心的關懷一下。
天啊!他在氣什麼?
他閉上眼,忍耐的在心裡默數一、二、三……但終於還是暴吼出來:「你五天沒有跟我聯絡,我擔心你!我擔心你,你就是沒有想過我會擔心你嗎?」
「沒有。」
他要腦充血了!
「對不起,我沒有想那麼多。」顏幼棗瞥他一眼,有點不自在。這個傲慢自大的男人會關心她,她真的受寵若驚。
金立勳呼吸一窒,看到她放軟了一局姿態,竟讓他感到有種奇妙的情感在心中激盪。
「我看到你留的E-mail,只說要跟朋友去馬祖,打你的手機不通,回家才知道你沒有把手機帶出去,你存心讓我無法跟你聯絡嗎?」害他無心辦公,連跟女人上床都提不起勁,不過這當然不能讓她知道。
「我以為馬祖外島收不到訊號。」
「你也可以打長途電話向我報平安啊!」
「我跟朋友出去旅行好幾次,從來沒這麼麻煩,你也沒說什麼。」
「那是因為你事前有向我報備,我可以幫你考量安全與否。」他陰鬱的問:「這次你連提都沒提,是不是跟男生出去怕我知道?」
「沒見到你怎麼跟你提?」她反問。
他想了一下。「哦,前陣子我忙著跟幾家廠商簽訂新合約,乾脆睡在辦公室的套房。可是我手機沒關,你還是可以跟我講。一起去的都是女同學?」
「也有男的,同學的弟弟。」她不知道她幹嘛跟他解釋清楚,不過,她絕不肯承認是因為她得知他沒回家的原因純粹只為了公事。
他突然心平氣和起來,拉出椅子坐下。「幼棗,我們談談。」
顏幼棗無聲的歎氣。「明天好嗎?我今天很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晚飯都還沒吃,睡什麼覺?」
「好吧!你要說什麼?」看來他是認真的,她只好坐在床上打呵欠。
他一本正經的說:「我希望能改善我們之間相處的模式。」至少不要哪天真的被她氣死了還不自知。
「如何改善法?」
「起碼相處的像朋友,說話好好的說,不要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