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駱湘
「我對目前這把還挺滿意的。」
「剛好最近組織進了一批貝瑞塔,我趁機污一把拿去請人改造。瞧!這才配得上你吧?」索倫得意的比了比一旁刻有狼嘯浮紋的手槍。
小傢伙實在該換把槍,既然取了名號叫銀狼,槍就應該換把銀色,上頭還有狼只雕飾的才搭。
黑衣男子耳際飄過一聲懷念的女音,忍不住出手撫了撫槍上的雕紋。
「不愧是黑手黨,槍械改造技術完善得無可挑剔。」闔上箱子,男子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外衣準備離開。「我走了,錢直接從帳戶裡扣,」
缺乏溫度的音調隨著男子消失在掩上的門外,沒有腳步聲,無人帶領地離開黑手黨在西西里島的總部,熟悉得彷彿是自家後花園般。
「都什麼關係了還會向你要錢,老頭不宰了我才怪。」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索倫低聲說著,「你說對吧?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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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米蘭市區一家著名飯店裡鎂光燈閃爍不停,政商名人川流不息,到處充斥著寒暄、招呼聲,應驗了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高檔服飾從來不怕銷路不佳,限量款高級訂製禮服一向只有買不到,絕無賣不掉的風險。
「說實話,你設計的那套玫瑰紅我還滿中意的,淡紅色緞布將玫瑰紅酒獨特的圓潤果香口感表現得恰如其分。」
「你想要嗎?我可以免費送你一套,全程由設計師親手製作喔!」
「我只說喜歡,可沒說我要。那種衣服我一年可能穿不到三次,拿了等於白白浪費好幾碼高級進口綢緞。」
「對那些大明星而言,禮服永遠只有一夜壽命,穿過一次亮相後就束之高閣或變賣的人比比皆是,跟她們比起來,你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人家錢多啊!哪像我,小小作家一枚,光版稅都不夠餬口。」
「真是這樣嗎?那我怎麼會常在暢銷書排行榜上看到某個熟悉到快爛掉的作者啊?又好像記得上次某人幫廣告公司寫了幾句廣告文案,就賺進大筆稿費?再之前那出轟動一時的歷史劇又是誰修的稿啊?」
「別繼續這話題了,忙了這麼多天,我想出去散散心,想去酒吧你自己去,喝醉了記得別爬上陌生人的床,義大利男人可是以熱情出名的。」
「呿!我有那麼飢不擇食嗎?本小姐雖愛喝酒,也醉倒不少次,可從未發生過任何酒後亂性的實例,我的自制力沒你說的那麼差。」
「有我好嗎?」千杯不醉應該是指她吧。
「你不算。」根本就沒醉過,誰知道她的自制力究竟好不好。
「呵呵!」乾笑兩聲,不是覃曖彤自豪,大學很多男生就是這樣被她打敗的。從此再也沒人想和她到PUB約會,因為出皆洋相的儘是男士們,還有很多次醉到讓女方結帳開車送回家的經驗,丟臉丟到最高點。「買醉也要有本事啊!每次一想起那些紅著瞼堅持還錢的男同學,我就覺得搞笑到極點。」
後台兩人閒聊胡鬧到全忘了正事,直到凌茶蘊前來逮人上台謝幕,言醉芙才匆勾整理儀容隨繼母離開,覃瞹彤則悄悄自後台離去,直接回房。
纖纖身影穿越大廳,隱逝於人群中。電梯門闔上後,一道目光緊盯著她隱沒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親愛的,怎麼了?」一名約四十來歲的貴婦輕搖著發楞的枕邊人。
「沒什麼,大概是我眼花看錯了。」應該不可能的,依年齡推算,小妹也已經四十多歲了,可剛剛那年輕的身影真是像極了她。
像極了他那失蹤二十餘年,同父異母的妹妹——芮妮·薩普奧·基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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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封皓雲而言,義大利與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儘管他身上流竄著發源於此的熱情拉丁血液,儘管並末挑染的頭髮微微透著紅棕色,他仍舊不屬於此。
舉杯搖晃其中的琥珀色液體,調酒之王馬丁尼熱烈地邀請他沉醉酒鄉。
「真慢,義大利實在該拿塞車車陣當國徽的。」盯了一下手錶,封皓雲漸漸有些不耐煩。「再這樣下去,我自己先用晚餐都比猛灌餐前酒來得有意義。」
「啊!Sorry,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外面交通實在非常糟糕。」一道身影翩然來到,使瞪著第三次見底的酒杯,無聊得快抓狂的封皓雲稍微愉悅些。
「你知道我已經乾掉三杯馬丁尼了嗎?我甚至想要先睡上一覺再說。」雖然嘴上數落著,封皓雲還是很有禮貌地起身為來人拉開椅子。
「都怪那隻老豬頭對最後的合約條款一直有意見,害我們多耗了一個多小時重擬,且一出來就遇到大塞車,宮爵他已經很努力的不要闖紅燈了。」有著與男子極為相似的神貌,封皓雪忿忿地將公事包扔向另一張椅子,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點也不在乎裡面裝的是不是價值上百萬歐元的合約。
「照你說的情況,這次生意談得似乎不怎麼順利。」放棄再點一杯馬丁尼,封皓雲開始研究菜單,準備用上頭美麗的圖片先填飽自己空蕩蕩的胃。
「開玩笑,有什麼事是我這萬能秘書辦不到的?不順利也得讓它變得順利。」拿起酒單,她顯然對酒比較有興趣。「你說是不是呢?老哥。」
「小雪,我強烈建議你別再點酒了,我現在看到酒就頭痛,只想快點用餐。」
「吼!老哥,你一定又寫譜寫到沒吃中餐,然後又等我們而延遲吃晚餐的時間。」
「我發誓,宮爵再不出現,我準備要用小提琴弦勒死他。」
「氣質!氣質!咱們翩翩有禮的提琴貴公子,什麼時候變成殺人魔了?」說人人到,名為「宮爵」卻一點也不像「公爵」般穩重的男人出現。
「說實話,我能等到你們來而不先用餐或落咆,已經很有氣質了。」招來侍者,管他另外兩名遲來的人有沒有翻過菜單,肚子餓的人最大,「怎麼?義大利佬不好擺平啊?拖了一個多小時才搞定。」
「老國家老古板多咩!以為東方人好欺負,還想藉機吃小雪豆腐,我少說花了一半的時間在安撫我的萬能秘書,不要祭出她跆拳道黑帶的功夫踢人。」
「小雪想踢就給她踢啊!你家公司那麼大,還怕少了這份合約?」
「款!先生,翔宇的頭等艙票價可是很貴的,我不想無功而返。」宮爵哇啦哇啦地抱怨好友輕視他拚死拚活賺來的血汗錢。
「下次記得叫你的秘書幫你訂華航,包月還能另享折扣。」眼看前菜送上,封皓雲實在不想讓嘴巴做咀嚼以外的事。
「同學,如果你肯來我這邊幫忙,我保證將頭頭的寶座讓給你,自己閃到一邊幫你訂機票、送你上飛機,外加包下翔宇頭等艙全年到你爽。」
「謝了,要我花時間在阿拉伯數字上,我寧可埋在五線譜裡種豆芽。」
「別這麼說,兄弟,雖然我知道一台筆記型電腦的價值遠不如你身邊那架百年小提琴,但他賺來的錢絕不會少於一個音樂廳的掌聲。」
「要不是我爸硬要我修企管,我本來計畫大學就直接到國外修音樂。」邊享用香醇的慕斯卡蝶白葡萄酒烹煮扇貝,封皓雲邊說服自己別打那瓶REGALEALI白酒的主意,然而他自小養成的酒性催促著他:喝吧!喝吧!
「哥,你的視線正在將酒瓶小姐拆解入腹。」
「你覺得我該在嘗過琴酒和苦艾酒後,再和葡萄酒打聲招呼嗎?」
「如果我是爹地,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回答——去吧!」封皓雪的手跟隨著她的唇一同動作,將已斟滿葡萄酒的酒杯推向兄長。
「受到老爹如此薰陶,我們遲早變成一對酒鬼。」西西里島上評價最好的餐酒輕盈地滑入咽喉,與扇貝的海洋風味相互輝映,滋味豈是筆墨可以形容。
「那是中國人的想法,換做西方人,我們可非常懂得享受人生。」
「提到西方人,我還是很難想像你竟是那家族出身的。」瞥向大學系上成績最優秀的同學,宮爵由公事包中翻出一疊文件。「這些定我利用這幾天空閒查到的資料,他們的產業遠比你父親口中說的還要龐大與豐富,真不傀是號稱義大釗最富有又無遠弗屆的名門家族。」
只見桌上一疊資料,封面清楚地打著一行字——
義大利希麥雷亞家族
一個令封氏兄妹感到厭惡,卻又擺脫不去的包袱。
「姓宮的,你好樣的!難怪最近你拚命把公務扔給我,要我自個兒完成,原來是跑去當徵信社人員!你回去等著接電話接到吐血,我要休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