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席月紗
「好,當然好!什麼時候成親?」
怎知管柔柔卻逕自低語,「你娶我好不好,我們馬上洞房。」她好累、好想有個依靠。
「沒……沒問題。」天啊,他快樂昏了。
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奔向還未開張的裁衣店,一錠元寶丟過去,「馬上把你們店裡的新郎衣服拿來一套。」然後感到背後一陣磨蹭。
她是在催促自己嗎?燕歸來心中一片欣喜,可是依然認為自己的婚禮一定要慎重。
穿好新郎的喜服,再抱起一身嫁夾的她,朝陽的紼紅中,他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成親。回家顯然是來不及了,而且母親已經內定了一個媳婦人選,她覺得那個女子和當年的她一樣,而兒子長得就像那薄情的丈夫,她希望自己沒得到的圓滿能在孩子身上實現。可是她忘記了他的叛逆和倔強也是綜合了兩個人的,所以他早就算計好了,以後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先斬後奏,以防愛人就算進得了門也會變成妾。
可是無論如何,成親一定要嚴格按照步驟來,至少要找個可以拜堂的地方。
想起這幾天在回春城的江邊看過一座荒廟,他抱起靠在他身上憨笑的人兒快步走去,絲毫沒發現她的笑根本不是喜悅的笑。
荒廟雖破舊但還算整潔,供奉的神像也看不大清楚是什麼但他卻也不計較,和看起來昏沉沉的管柔柔一起跪下。
「一拜天地……」按住不安份的她一起拜下。
「再拜尊前神靈與高堂……」他默默地想著母親,卻不知道要不要想著父親。
「夫妻交拜……」管柔柔突然開始乾嘔,可惜十八歲的少年沒能發現。
自喊自拜,好不容易讓不配合的她完成應有的儀式,她卻開始急切地抓住他狂吻。被極大喜悅沖昏頭的少年哪曉得她看起來不像正常人,見她難耐的乞求慰藉,只當她是欣喜著成親想和他洞房。
就在他們拜天地的小廟中,把兩人紅色的喜服對接鋪在地上,宛如一朵巨大盛開的玫瑰。少年把新婚妻子輕輕放在臨時的喜床上,隨著兩人衣物的剝落,兩個如天使般潔白的年輕軀體顯露出來。
望著妻子完美白皙的身體,第一次看見女體的他忍不住羞澀起來,兩人其實都是第一次和異性這麼親近,在單純的雙唇摩擦間隙裡,少年記起了母親的教誨。
「管姑娘……不!柔柔,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以後要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十八歲的燕歸來發著一生的誓言,他並不知道遵守誓言有多難。
管柔柔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她的心思被過去的夢魘所侵擾,現在的她腦中只有那個瘋狂女音在重複阻咒……一些畫面滑過,污穢得讓她想做些什麼來忘記。
兩個年輕急切的身體纏繞在一起,就像悄然糾結的命運。
許久,稚嫩的嬌吟低喘終於平靜下來,陽光悄悄地從窗縫和門洞鑽進,少有人煙的廟裡徘徊著鬼神的腳步。在這片安靜的天地裡,交頸相擁的小鴛鴦裹著紅艷絲絹,映得兩張小臉同樣的白皙如玉,像兩隻正要破繭而出的蝴蝶欲振翅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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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看起來很凶的大漢不爽的踢著燕歸來。
「臭小子,起來、起來。」
被踢醒的他反射性地想抱住壞裡的佳人,怎知一摟成空,不禁大驚地問道:
「我娘子呢?」
「你還說,」大漢凶狠地瞪大眼,「你沒搞錯地方吧,竟來這裡成親,還敢就地洞房!氣死我了,太傷風敗俗了吧,你們是正經的夫妻,但是你怎麼能在這個廟裡做這種事情?!」看得他眼紅心癢的。
燕歸來看著眼前一身怪異打扮的中年男子,用力的給他回瞪過去,「我們洞房關你什麼事情,把我娘子還來。」北眼睛大啊,他不輸人的。
「我沒藏你娘子,你是強佔人家小美人,現在人家清醒了害怕的跑到一邊哭。」大漢車災樂禍的笑,「你啊,會有報應的!她本來只是氣急攻心,結果醒來被你佔了身子,神智可就徹底不清楚了,造孽啊!」
他的臉一下子急紅了,「你不要血口噴人,柔柔嫁給我是自願的。」
「你當然會這麼說,反正你是巴不得人家嫁你。」干了壞事居然還敢反駁!
看他這麼肯定的樣子,燕歸來不由得思索起管柔柔當時的樣子。沒道理啊,她在雲王府的時候明明很正常,可是仔細想想,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的確有些不尋常,畢竟以前她根本就沒見過他,就算一見鍾情,那樣的舉動也不是一個大家閨秀做得出來的。
「我……」他有點慌亂。「難道我真的是趁人之危欺負了她?」
害怕了吧,大漢冷笑看著剛才還嘴硬的少年如今羞愧得幾乎想死的表情。
「好了、好了,反正你們的確是一對。看你們在我地盤成親的份上,我會罩著你們的,好好過日子,記住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要好好照顧人家姑娘。」說完又狠狠給他一腳,現在的小孩越來越不知道禮讓老人家。
被狠踹的少年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張開雙眼,看到夕陽紅紅地掩映在窗外,剛才原來是夢,但是懷中的軟玉溫香確實不見了。他急切的站起來,年輕完美的身體在夕陽的光輝裡像被添了一雙翅膀,空氣中隱約聽到微弱的低泣聲。
目光梭巡了一下,終於看到管柔柔在一旁抱著衣服委屈的抽泣。燕歸來連忙上前,只見她瑟縮地躲開,淚眼控訴的看著他嗚咽道:「痛,好痛。」
他收回手,夢中的記憶浮了上來,看著哭得像個孩子的她,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原來是真的,她真的是不正常的,而害了她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柔柔……」艱澀的想說些什麼,但是怎麼也說下出口,道歉嗎?現在的柔柔只怕根本下明白他在說什麼,但他最後仍困難的開口,「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示好地伸出手來想拉起她,她卻忽然尖叫著往後爬去,眼睛裡的惶恐彷彿看到了可怕的怪獸。
「不要過來,畜生,你是畜生。」尖叫後,她凌亂的低喃著,沒有焦距的眼睛呆滯的看著前方。
她這些話只是在重複腦海中的聲音,但是燕歸來卻以為她是在說他,頓時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他顫抖著收回手,穿好衣服默默的坐在一邊等她平靜下來。許久,她的表情終於舒緩,但天色卻也暗了,只有些許夕陽的殘光微弱的映著小半邊天。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搖晃地走出門去,奇怪的是昏暗沒能阻礙她的腳步,她居然避開了所有的障礙,甚至準確地穿過漆黑的林間小路。他連忙跟在她後面,雖然滿腔熱情都被愧疚沖得一乾二淨,但是另外有一種奇怪的感情慢慢浮現在他心裡。
那感情帶著愛戀,帶著愧疚,帶著責任,還帶著保護欲,帶著這些複雜的感情,他一直以一步之隔的距離跟著她。
渡頭的船夫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管柔柔,甚至連船錢都沒開口要,像是和她關係很好的樣子。
燕歸來頓時心裡很不是滋味。身為梅園的唯一繼承者,雖然他不是特別的鋪張,但只要是他的意思,手下沒有一個人不是在第一時間幫他辦理好的。這次他喜歡的女人對他並沒有意思,反倒是這粗野的船夫和她似乎比自己還要親密些,這讓他心裡不舒服極了。
隱忍地跟在她後面,想把她盡量拉離那個船夫遠點,但是他沮喪的發現,只是小小的靠近,她就警戒地不斷向後退,好像他想對她做什麼傷天書理的事情似的。
尷尬的環顧四周,他只有認命的保持距離,但是她的船錢卻是一定要付的。
帶著一些炫耀,他掏出一錠銀子挑釁般遞給船家。
「她的船錢和我的一起付。」
船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接過銀子。
「管小姐坐我的船從來下用給銀子的。」然後為難地看著銀子說:「公於的銀子小的實在找不開,還是請公子坐其他船吧。」
「你……」燕歸來大怒,在管柔柔那裡遭受了挫折後,他又怎麼能忍受這麼一個平凡的莽夫給他釘子碰。他不禁氣急敗壞的說:「你這個匹夫,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船夫平靜地回答,「我看人只知道三種,一種是客人,一種不是客人,另外一種是管小姐和她的朋友,而你就是那種不是客人的人。」
「我是她夫君!」他受下了的大吼起來。
果然整個船上的人都吃驚的看著他。
許久,船夫笑道:「小哥,你不要壞了女孩子的名聲,管小姐最近……最近是遇到了一些難處,可是她再怎麼落魄也絕對不會下嫁給小哥的。」
燕歸來正在為自己的失態而羞赧,聽到這話卻很快的把那羞赧丟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