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顏依依
「怎麼經過這麼多年,她執拗直衝的個性全然未見改善。」邵霖天的語氣透著不敢恭維。不想相親就別去,何須採取當情婦的激烈手段回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姊姊可是將這八字諺語貫徹到底,「現在只有阿霖哥能阻止她做傻事。」
「我?」
「姊姊雖然脾氣不大好,但論外貌,絕對有當情婦的本錢,她若真被某個來路不明的人包養,奶奶一定被氣死。你去勸她,也許她會聽你的,打消當人情婦的念頭。」儘管姊姊不知為何總對阿霖哥特別凶,不過阿霖哥那麼厲害,應該有辦法搞定她。
是嗎?邵霖天委實翻尋不出水藍會乖乖聽勸的理由。
見他沒答腔,水芸搖搖他手臂,再接再厲的遊說,「姊姊好歹也算你看著長大的,難道你忍心見她為了和奶奶賭氣,糟蹋自己當別人的情婦?」
假如他不知情,或許能置身事外,偏偏事情攤在眼下,他如何坐視不管?
「好吧,等會我就去找你姊談談。」罷了,就插個手,免得隔壁那個倔丫頭鬧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太好了,這樣我就能放心去上課,不過阿霖哥別告訴姊姊是我洩的密,我咱她會K我。」水芸沒忘記要以防萬一。
「水藍還是這麼暴力?」
「明天她去學校接我下課,湊巧聽見有個男同學說要追我,出乎便賞人家右眼一個黑輪。」
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坐在梳妝台前,水藍隨意將吹得半干的頭髮梳理幾下。她喜歡早上洗頭,感覺一天都很清爽,亦能順便將奶奶提及隔壁那個臭阿霢所帶給她的惱怒衝去一些。
她起身把吹風機放回置物櫃,匆聞房門傳來輕微敲擊聲,她狐疑低語,「你不是已經去上……怎麼是你?誰准你上來的?你來幹麼?」
她原以為是不久前在樓下大喊要去上課的妹妹有事又踅回來,待轉身看清來人,豈料竟是她的死對頭,低問驟轉為迭串輕叱。
「你還是一樣凶悍又多刺。」瀟灑跨入她房裡,邵霖天莞爾說道。無論何時見她,均是如此「生氣蓬勃」。
「你還是一樣白目又欠扁。」不遑多讓的回敬他。這人老是無視她氣得七竅生煙,她問東他扯西,讓她從以前就很想揍他,怎奈若對他開扁,視他若孫的奶奶搞不好跟她斷絕祖孫關係,令她一直有所顧忌。
靠倚她的梳妝台,邵霖天雙手抱胸,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很適合她的及肩半長髮,細緻不失英氣的五宮有種獨特的野性美,滾咖啡色邊白色棉質T恤搭貼身咖啡牛仔褲,成功的襯托出她比例完美的身形,只可惜……
「優質情婦的脾氣不該這麼火爆。」
這突兀落下的句子,讓被他大剌黥的眸光瞧得渾身不自在,正想喝叱他的水藍頓了下。「你說什麼?」他口中的優質情婦怎麼有點熟?
他由上衣口袋掏出白紙攤開。「你在網路刊登的廣告自認為優質情婦不是?」
她上前刷的一聲抽走邵霖天手中紙張,看了臉色丕變。「為什麼你會知道這是我發的廣告?」
「你跟奶奶嚷得那麼激昂,我很難不聽見,加上小芸用你的信箱Email信給我,我對你的信箱帳號有印象。」小芸拜託他別供出她,他只好撒點無傷大雅的小謊。
「那又怎樣?優質的定義因人而異,我說我優質就是優質,不行嗎?」回嗆得很惱火,她怎麼也沒料到早上和奶奶的爭執全被他聽見。奶奶說她不相親就嫁不出去,他肯定在家裡偷笑她很久,而他競還敢上門嘲諷她不優質,他真那麼想嘗她的拳頭?
「行,非常勉強就是了。」
「你欠揍!」光火當頭,粉拳虎虎生風朝他俊臉揮去,管他會引來啥後果,先揍再說。
豈料他大手輕而易舉便抑住她撒潑的拳頭。「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
「用膝蓋猜也知道你想講的跟奶奶一樣,認定不淑女的我連情婦也當不成。」
見鬼的這個白面書生居然擋得住她的攻勢!右手被扣,左手扔掉廣告紙,水藍不信邪的再握拳朝他門面揮擊。
再次見鬼的是,邵霃天右手比她更快的抓住地手畹,同樣輕易化去她的拳勢,在她尚未意識事情如何發生時,他巧勁略施,已將她雙手反折於自己身後,她幾乎與他胸貼胸的困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不聽我把話說完,怎麼曉得我想講什麼。」氣定神閒的俯視她,邵霖天發現她長高了,約莫一百六十公分,雖然與一百八十幾公分的他一比仍嫌嬌小,但比起他印象中那個和貓打架的纖小身影是長高許多。
可惜暴沖的性子亦隨身高成等比級數增長。
「去你的,我為什麼要聽你把話說完,你——」「以為你算老幾」幾個字霍然中斷,並非因他聽見她那句粗話而蹙起的眉峰,而是因她瞥見隱藏他濃密黑髮下,左額角那道三公分長的疤痕,那道疤正是十一年前被她推落玉蘭樹所留下的。
這些年她依然愛爬庭院裡的玉蘭樹,依然對成為奶奶對她說教對象的他相當感冒,只是偶爾思及當年他摔得頭破血流的一幕,心頭就是會掠過奇怪的愧疚感。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願心裡擱著教她彆扭的歉意,水藍掙開他的鉗制,跳往後一步嗔問。
「女孩子別說粗話。」縱使對她望著他發愣的古怪反應感到納悶,邵霖天沒忘糾正地約口無遮攔。
「什麼?去你的嗎?」她明知故問,挑釁意味濃厚。
「不只,還有去他的、他媽的、Shit、你最好一句也別說。」
挑釁神情化為詫愕,水藍忘記反駁,驚愣的瞅著他。這個奶奶口中超級優秀的男人竟然也會講粗話,而且一說就成串。
像是滿意她的反應,邵霖天動作優雅的倚回梳妝台,將話導回正題,「無論你優不優質,只要你敢開出條件,我想就有男人敢打包養你的主意,問題是一旦交易成立,你認為自己真能守住清白,全身而退?」
由怔愣中回神,她指著掉落地上的廣告紙道:「上頭列得很清楚,沒有我的允許就不能碰我。」沒人規定當情婦就得暖床。
「你太小看男人,基本上男人敢在外包養情婦就屬不良嗜好。或者對方挑明願以千萬元換得與你溫存,你就答應委身?」
「想得美,我會K得他變豬頭。」她若想出賣肉體,何須加上那條保護自己的附註。
「要是對方霸王硬上弓呢?」
「踹得他絕子絕孫。」
邵霖天低歎,「水藍,武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羊入虎口的危險出豈如她所想的簡單、易控。
她敏感的瞇起眼。幹麼?這傢伙拐彎抹角調侃她的拳腳功夫是花拳繡腿?剛才純粹是她架式沒擺好,才讓他抓住她的拳頭,他真以為她是三腳貓?「說穿了,你就是篤定我當不了情婦對吧!」
「你又妄下定論了。」
「對我左嘲右諷的是你。我告訴你,無論你說什麼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我會挑個最頂尖的金主,當他的情婦給你和奶奶看。」
邵霖天劍眉半挑。「無論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
「沒錯。」才回答完,就見他朝她逼近,水藍下意識往後退。「你做什麼?」是她眼花嗎?怎麼覺得此刻的他看來不再斯文,渾身的氣息帶著罕見的狂捐味道。
「既然你堅持當情婦,那麼就當我的吧!」
她被他冷不防拋落的字句嚇得左腳一絆,險些向後倒,幸好邵霖天眼明手快伸臂勾攬過她。
「你說既然我堅持當情婦,那麼就怎樣?」無暇在意自己在他懷裡這種小節,水藍粗魯的揪住他衣服,想確定剛剛聽到的驚人話語。
「當我的情婦。」邵霢天很配合的回答。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怎麼可能當你的情婦!」衣服照抓,眼睛也跟著瞪上。他知不知道他是她的天敵耶,她豈可能當他的情婦。
「意思也就是你口口聲聲說要當情婦不過是做做樣子,其實認為你絕對當不了情婦的是你自己?」他泰然自若的迎視她,別有用意的激她。
她眼裡的火苗果然扶搖直上。「誰說的!我的堅持度百分百。」
「只是不敢當我的情婦,怕抵擋不住我的魅力愛上我?」
「我會愛上你……」恍如聽見外星話的錯愕語氣。
「瞧,承認你怕愛上我了吧。」自動將她的疑問句改為肯定句,再激她一把。
水藍氣得差點把他的休閒服撕爛。「鬼才會愛上你!」
「辯解無用,除非你敢當我的情婦以茲證明。」他不得不拉下她的小手。再讓這個蠻力女揪抓下去,他身上的衣服真要報廢了。
「當就當,誰怕誰。」
「說清楚點,別想含糊矇混過去。」
噢,好想對他比出中指。「別狗眼看人低,我說話算話,你等著拿錢包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