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愚人穆拉諾

第16頁 文 / 方蝶心

    「嗯,成本增加是難免的,因為瓶身是特製的。」

    「這樣好嗎?他會不會是想要破壞我們駱寰素來漂亮的年度營收?聽說俊庭哥這幾天都在思索評估這筆增加的成本。」沒聽到古意映激動的回應,這讓陳珊珊感到很不習慣,「意映?你在嗎?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見了,珊珊,你跟俊庭哥說,叫他評估一下成本提升後,新產品本身的市場形象是不是會有正數成長,如果可以,這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啥?」意映這麼說,是不是意味著她也是支持魯覺民的建議?

    「你這樣跟俊庭哥說就是了,我困了,晚安。」

    不等陳珊珊回應,她已經掛上電話,然後又是瞪著一雙大眼毫無睡意。

    開始有點不瞭解魯覺民這個人……

    他們在穆拉諾島上待了一整天,魯覺民忙著和工廠裡的玻璃制工交換意見,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把他心目中適當的玻璃瓶身製作出來,她就在一旁看著他的投入與專注。

    她發現他的要求十分嚴格,好幾次明明已經是臻至完美的成品,他卻還是搖搖頭,不只他沮喪,就連玻璃工都快要崩潰發火。

    幾百度的高溫隔絕了微涼的季節,他的衣服被汗濕,見他如此嚴格的挑選駱寰新酒的包裝,幾度她都無法說服自己,眼前的人就是在台灣私下與其它同業高層見面的魯覺民。

    「他心裡到底是什麼打算?」古意映完全不懂。

    重複的製作、重複的失敗,重複的再嘗試……

    好不容易歷經了數個小時,在玻璃工人放棄的前一刻,一支讓魯覺民滿意的玻璃瓶身終於出爐。

    只見滿頭大汗的魯覺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露出欣慰又感動的笑容。

    「哈哈,終於成功了,終於成功了!」他感激的仰天訴說。

    不知怎的,她看見那時候開懷大笑的他,心裡竟然悸動不已,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衝上前去擁抱他。

    「熱昏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她似的別過臉問。

    古意映堅定的搖搖頭,還是充滿著不服輸的執念。

    「過來。」他伸手招她上前。

    「做什麼?」

    魯覺民望著她被蒸烤得通紅的臉龐,情不自禁的探出手碰觸她的臉,「想要什麼?」

    「啥?」她不懂他的意思,只感覺臉上的溫度和他手心的溫度一樣熾熱。

    靈光一閃,倏地,魯覺民重新爬起身,對著一旁的玻璃制工說了幾句,對方把工具交給他後就離開了。

    魯覺民手握著長柄,動作堪稱熟稔的燒著玻璃坯,就在古意映充滿疑問的目光下,他吹了一隻玻璃,原本平凡的玻璃坯霎時衍生出無數的湛藍線條,美麗得就像雅得裡亞海。

    反覆的加溫、再反覆的修正,他拿著工具俐落的在高溫的玻璃上裁剪塑型,在他手裡,這些玻璃顯得聽話又溫馴,三兩下,一隻美麗的花瓶就誕生了。

    「是湛藍,美麗的湛藍……」古意映呢喃。

    「送給你。」魯覺民說。

    「啊?真的嗎?」充滿迷濛的目光露出不可置信的驚喜。

    玻璃工人協助他取下了玻璃,靜待冷卻。

    古意映迫不及待的靠上前去,像個孩子似的欣喜的望著屬於她的花瓶。

    那一抹湛藍像是抹在她心頭上般舒暢,她幾度望得出神。

    忽地,她竟然著魔的伸出手指想要碰觸她的禮物。

    「小心燙——」

    魯覺民的警告來不及阻止,她細白的指尖已被這高溫狠狠灼了一口。

    她猛然縮回手。

    「該死!有沒有怎麼樣?」他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她面前,執起她手指往嘴裡一含。

    那瞬間很疼,可是這一刻,有一股陌生的溫暖漫上了她的胸日。

    她不敢掙扎,任他這麼對自己,感覺眼前的魯覺民既陌生又熟悉。

    她望著他,不知道誰拿了冰塊敷在她手上,不知道誰拉著她的手浸泡在冷水裡,不知道……

    「你這傻瓜!」一陣混亂中,魯覺民氣急敗壞的罵了她,卻又把她的手握得好緊。

    腦袋瓜裡昏昏沉沉的,怎麼回來的,她一點頭緒也沒有,只知道有一隻手緊緊的牽握著她,有一個肩膀讓她緊緊的扶靠著,那不是別人,是魯覺民。

    第八章

    翌日,她還沉沉的睡著,英蘭采斯卡腳步急促的闖進了她的房間,一把將她從溫暖的被窩拉起,渾然無視於她的疲累。

    「快起來,快起來,魯覺民要走了,古意映,你快起來!」一急,芙蘭采斯卡的中文就有些腔調。

    不過效果非凡,像是一記響雷,徹底打醒了睡眼惺忪的古意映。

    「誰!他要走?該死,他為什麼要走?」

    「不知道,不過已經在櫃檯辦理退房了。」

    顧不得許多,古意映跳下床來,連梳洗都沒有就這麼倉皇奪門而出,身上的睡衣是皺巴巴的無尾熊圖案,可是她真的連洗臉的時間都沒有,趿著鞋子風馳電掣的往樓下急速奔去,就怕晚了,人也走了。

    在寂靜的大廳,她看見了熟悉身影,古意映想也不想的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可惡,你竟然想偷偷落跑?你要去哪裡?」

    魯覺民看了她一眼,這恰恰是一個人最不設防的模樣,他露出溫柔的笑容,「BadiadiMorrona。」

    「你竟然沒有跟我說一聲就想獨自前往?魯覺民,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稱心如意嗎?」容易激動的性子顯然已經甦醒。

    他沒有搭腔,伸出手整了整她稍嫌凌亂的頭髮,繼而看看手錶。

    「你說話呀——是不是心虛,所以不吭聲?」

    魯覺民放下手,又對她露出一抹微笑,「半個小時後出發。」說完,他離開大廳,走向香多涅的餐廳。

    古意映怔楞的站在原地,老半天回不了神。

    一旁的芙蘭采斯卡連忙推搡她的肩膀,「還發呆,半個小時!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倏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她拎著睡衣裙擺,忙不迭的轉身就跑,不只一次在心裡吶喊,好險!好險沒讓他跑了。

    來不及慢慢收拾,她把東西一古腦兒的掃進行李箱,不消片刻,她拖著行李咚咚咚的下樓,生怕魯覺民會突然消失不見。

    「喏,佩魯賈太太幫你準備的早餐。」

    她感到溫暖,從魯覺民手中接過早餐的剎那。

    又再一次並肩走在威尼斯的路上,兩人拉著行李。

    「待會到古羅馬廣場,我已經安排了車子。」

    她似是責難的睞他一眼,沒吭聲。

    還是很介意,萬一芙蘭采斯卡沒有喊她起床,這傢伙是不是就這樣默默的走了?然後又不知道去幹些什麼勾當!

    截至目前,她仍不確定眼前的魯覺民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立場,到底他是駱寰的人?還是處心積慮來駱寰裡應外合的內賊?

    別以為昨天在穆拉諾發生的一切,可以輕易消抹他在她心裡留下的諸多疑問,基本上,他還是處於留校察看的狀況。

    古意映的情緒永遠是外放的表現,魯覺民不用多費心思猜想,光是簡單的一記目光,就可以明白。

    他睇了她一眼,「說吧,大小姐,你又有啥不滿?」

    「如果我沒及時拉住你,你是不是就這樣閃人了?」

    「好問題,但是事實上,你拉住我了,而且還是穿著睡衣。」他不忘提醒她方才狼狽的窘樣。

    「那是因為芙蘭采斯卡叫我起床!」

    「怪了,平常一大早就處於戒備狀態的你今天竟然睡遲了!」魯覺民兀自摩挲著下顎思索起來,一臉認真。

    呵,要真沒看穿他隱藏在認真底下的揶揄,那麼古意映大概也不是古意映了。

    「昨天在穆拉諾幾乎要蒸熟了,多睡一下不行嗎?」她振振有詞的說。

    「所以別勉強,接下來的幾天不會比穆拉諾好到哪裡去,你現在回香多涅還來得及。」

    「魯覺民,你以為你現在說這些話我就會信你嗎?」想叫她打道回府,門兒都沒有。

    「看來我是信用破產了。」

    「知道就好。」

    不管要去哪裡,古意映打定主意,她是跟定他了,所有的行蹤她絕對會亦步亦趨的跟上,絕不會再讓自己處於狀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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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同樣是承租者,方纔那位小姐就賞你臉?」古意映不滿的問。

    離開威尼斯,安排接送的車子戴他們到火車站坐車,整整一大段的距離,還真是有種沒日沒夜的流浪味道。

    好不容易下了火車,魯覺民依著先前的打算要租車,自告奮勇的她卻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最後還是得勞駕他親自出馬,為此,還得到他專屬的嘲諷笑容一枚,她感到強烈的不滿。

    「就像陳老闆賞你臉,卻不見得賞我臉的道理是一樣的。」他簡單扼要的說。

    歪著頭睞他一眼。唷!記恨咧,小鼻子小眼睛。哼!

    「你知道BadiadiMorrona酒廠怎麼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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