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夏嵐
「我?」他淡笑反問著,「沒什麼好談的。」
「怎麼會呢?」她很想知道關於他的點滴。
「他們根本不會關心我,小時候住在國外,我父親成天就是工作,母親則是好賭成性,有時父親回了家,就和她吵架,她說過幾次要戒賭,但那都只是說說。我一直都是讓不同的保母照顧長大的,在我開始上學後,他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只管把我丟在學校裡,因為我是黃種人,在學校裡受盡了白人的欺負,因此,對他們,我更是不能諒解了。」談起往事,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哀傷,臉部線條也略趨僵硬。
「沒關係,都過去了。」她心疼地將他攬在懷裡,原來他的個性會這麼冷漠,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永遠也不想再回到那裡,不想了。」
「那就不要回去了,連想也不要想,讓我永遠陪著你,不離不棄……」她為他的痛苦流下哀傷的淚水,滑進他心田里,釀出愛的甜味。
他緊緊擁抱著她。
他們這輩子,注定要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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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偉辰的腳傷復原大半便返回學校上課,其實他可以再多休息一些日子的,但他實在不放心伊崇恩和言尚風兩人在學校的狀況。
況且,從她的談話當中,他知道最近他們都一同上圖書館看書,她還一臉愉悅地告訴他,和他一起唸書時,唸書似乎沒有想像那麼痛苦諸如此類的話,他聽得就快按捺不住妒火,只想快點回學校上課。
只是他一點也不曉得,他還是晚了一步。
鄭偉辰不在的這段時間,伊崇恩都是由言尚風接送上下學的,她會在清晨時,走到他上學必經的湖畔公園等他,晚上就由他親送到她家門口,因此,兩人的感情迅速加溫,形影不離。
然而,這樣的他們讓校園裡又開始有些風聲流傳,大家都說伊崇恩厚臉皮,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恬不知恥。
但她不在乎,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不曾和鄭偉辰交往過,是他們硬要把他們湊在一起的。
兩人一起走進校門,言尚風緊緊握著伊崇恩的手,他很心疼她飽受流言蜚語攻擊,但她堅強的模樣卻告訴他,她一點也不難過。
「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們也無所謂,只要我們看好彼此,這樣就夠了。」她笑著對他道,從來她也不稀罕誰的祝福。
聞言,他將她攬進懷裡。他怎能有幸遇上她呢?
鄭偉辰過了中午才來到學校,教室裡不見伊崇恩的身影,他向同學詢問了下去向,卻意外聽見她和言尚風交往的傳言,當下,他的眉宇間覆上一層晦暗。
可他不願去相信這流言,他要聽她親口說出來,只有她親口承認,他才相信。
結束午餐時間,伊崇恩和言尚風才自天台返回,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教室。
鄭偉辰一臉陰惻惻地直視著兩人,用力地將課本擲在桌上,發出巨響,引起兩人的注意,同樣也引來教室裡其他同學的注意,大家都在看這三個人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伊崇恩率先回過頭來,對上鄭偉辰時,她的眼眉倏地飛上了驚喜。
「偉辰,你來上課啦?」她快步走向他,習慣性地扯住他的手臂道。
鄭偉辰心裡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也有很多氣想對她出,但一見到她的笑容,他就是鐵不下心來,雙肩一垮,他收起複雜的情緒,改以平日的溫文表情面對她。
對於她和鄭偉辰之間太過親暱的動作,言尚風試著去漠視,因為他答應自己要體諒她和鄭偉辰是打從出生就玩到大的好朋友,他們之間沒有距離,這是她對他說的,他羨慕,同時也嫉妒,但他不責怪,也不想強迫她去改變和他的友情。
「腳傷好一點就過來了。」鄭偉辰淡道,目光越過她,看了言尚風一眼。
「你們去哪裡了?」他問。
「喔,一起到天台上去吃飯啊!」她笑道。
她的笑容甜得過火,看在他眼裡,有些諷刺。
「下課後一起走吧!」他想藉此試她的反應。
「可是,我還要去圖書館耶!」她最近在學業上可是很積極。
「我今天難得來上課,你不是該請我吃一頓嗎?」他挑了挑眉道,內心正為兩人的關係起疑竇。
「好吧!但你沒上課的這幾天,都是尚風騎車載我的,等一下要跟他說一聲才是。」她沒想太多便道。
他沒再說什麼,目光再盯上言尚風,而後者則是一臉面無表情,無法讓人捕捉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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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崇恩難得起了個大早,梳洗過後,換上輕便的休閒服,她的目光往窗外一瞟,已經快過七點半了,怎麼還不見鄭偉辰的人影?
自從鄭偉辰的腳傷復原後,接送她的差事又重新回到他手中,畢竟比起言尚風,他要來得順路多了。
她走出屋外,小跑步來到鄭偉辰家門前,鄭母正在門外曬衣服,看見伊崇恩便親切一笑。
「伯母,早安,偉辰呢?」她禮貌性地問好,對鄭家而言,她已經是個常客了。
「還在裡頭睡覺呢!剛叫過他了,還一直賴床,怎麼也不肯醒來。」鄭母笑著道。
對於兒子蹺課的問題,她已經懶得再罵他了,只要他可以交出一張還算不錯的成績單,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聞書,她輕擰了眉心,「怎麼可以這樣?」
她直奔入屋內,來到他的房裡,一把將他從被窩裡挖出來。
「鄭偉辰,起來了!該載我去上課了。」她的小手使力地朝他的雙頰一捏,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不要吵啦!讓我再睡一秒就好了,一秒……」他的雙眼未曾張開過,只是動著一張嘴。
「不行啦!」她一臉沒得商量,開始用力地晃起他的身體。
「不要搖了,好暈啊!」
「快起來,我到外面去等你,若你害我遲到,我就不理你了。」她撂下一句話,遂步出屋外。
她離開後,鄭偉辰的雙眼緩緩睜開,他的樣子看來精神得很,一點也不像賴床的表情。
「該死的。」他啐了一句,翻開棉被下床。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讓她去學校,他不想讓她再有機會和言尚風見面,但這似乎不是可行的辦法。
伊崇恩像平常一樣坐在腳踏車的後座,小手拉著鄭偉辰的衣擺,不過平日的她已經稍嫌聒噪了,今天的她話更是比平日多了許多。
「你說是直接拿給他好,還是拐個彎說好?」她問著鄭偉辰,而後者則表現出愛理不理的態度。
「你做什麼不回答嘛?」她晃了晃他的身體,嘟起嘴問道。
被她問得有些不耐煩了,他皺起粗眉,以一句「隨便你啦」打發了她的問題。
「唉唷,你生什麼氣嘛?是不是因為我一早把你從被窩裡挖起來,你不高興啊?」
最近他怪怪的,動不動就發悶,問他幾句就生氣,那樣的他,和她所認識的他,好像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我有生氣嗎?」察覺自己的態度有些過火,他訥訥地問道。
「有,你很少對我那麼大聲叫喊的。」她所認識的他,是可以對所有人火暴,唯獨對她溫柔的。
「你怎麼這樣嘛!我第一次幫男孩子準備便當,因為有些不好意思,想問問你的意見啊!」她癟了癟嘴,一臉委屈。他怎麼那麼不懂她的心情?
「我問你……」這個問題到底該不該問,他猶豫了很久,在他心中積得有些難受,今天,他決定作個了斷。
「你問啊!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那麼不乾脆了?」她怪問道。
「你和言尚風是不是在交往?」這個問題問得他的心有些顫抖,問得他的臉有些僵硬。
聞言,伊崇恩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真的很不夠意思,這種事情應該第一個告訴他的,但她卻一直沒說。
「我一直想要找機會跟你說,但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你別生氣喔!」他直接問出口,她也直接承認了。
他倏地急按煞車,車身突然停了下來,她一臉不解地抬首望著他。
「你怎麼了?」他的反應好奇怪。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淌血,守候在她身旁十多年的歲月,他沒能盼到她愛上他,卻盼到她投入他人懷裡。
爽朗的風在一瞬間靜止了,她聽見耳邊傳來他粗促的呼吸聲,他的背脊顯得有些僵硬,雙臂像在隱忍什麼似地顫抖,這樣的他,讓她好害怕。
「偉辰……」她喚著他的名,希望可以緩和他的異常。
「我早該……」他突然開口說著破碎的字句。
伊崇恩一句也聽不真切,她想問他,卻又不敢,這一刻,她只覺得他變得好陌生。
「崇恩,我喜歡你。」他已經晚了,但他終是忍不住想告訴她,這樣的心情,他再也無法一個人收藏了。